《小城旧巷[破镜重圆]》夏不败

33、变化

　　李琤不在的这两天，宋齐珂便一个人待在家里。

　　赵艳芳出去上班前还不放心，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待在家里不安全，又操心她不会做饭，一会中午没得吃。

　　宋齐珂哭笑不得，跟赵艳芳说道:“赵姨，我都快十八了，您还不放心呐？”

　　“那你吃什么呢？还是说我发钱给你，你自己点外卖？”赵艳芳又问。

　　“不用，”宋齐珂道，“我自己做。”

　　赵艳芳奇了:“你不是不会吗？”

　　“跟李琤学了点。”宋齐珂小声说。

　　“呦，”这下轮到宋志平惊奇了，“会做饭了？”

　　“那就让她自己做，”宋志平道，“实在不行再点外卖。”

　　“也行，”赵艳芳笑，“那你自己好好在家待着。”

　　交代完这些事，两人便前后脚出了门，留宋齐珂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在家不外乎也是写作业，跟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某些瞬间抬头，意识到对面没人时，她还是会有那么点不习惯。

　　李琤是昨天晚上到的临城，到了后打了个电话给赵艳芳，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几句，宋齐珂就坐在一旁听着，但离得远，她也没听到什么，只知道他周天下午五点会到玉川。

　　想到这儿，宋齐珂下意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周六上午十点整。

　　她盯着这个时间点看了一会儿，眼看着上面的时间由十点整变为十点过两分，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赶忙放下手机，重新开始写作业。

　　两天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赵艳芳这两天上的都是白班，原本是周天是晚班来着，但想着李琤下午到家，她便和同事调换了时间，想让他到家便有口热乎饭吃。

　　宋齐珂被她拉着，也忙活了小半个下午。

　　先是帮忙一起备菜，再是帮忙打下手，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赵姨还让她打个电话问李琤，看他现在到哪了。

　　宋齐珂“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问赵艳芳:“赵姨你的手机在哪？”

　　“拿你手机打不就成了，”赵艳芳忙着炒锅里的排骨，道:“我手机在充电呢，你打过去，直接问他就行，不用拿过来给我。”

　　宋齐珂见状，只好应下，随即转身出了厨房。

　　在方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宋齐珂调出李琤的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的声音很快响起，那边没立刻接，时间在这一刻被缓慢拉长，宋齐珂的心跳随着这几声，莫名地一下重过一下。

　　“喂。”那头忽然传来一声。

　　“喂！”宋齐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应了一声。

　　“怎么了？”李琤听出是宋齐珂的声音，在那边问道。

　　“呃……”宋齐珂扣着方桌的边缘，跟李琤说道:“赵姨让我问问你什么时候到家，她做了饭，等你回来吃呢。”

　　李琤的声音混着风，透过电话传过来有些轻微的沙粒感:“马上了，我下车了。”

　　“好，”宋齐珂看着方桌边被自己扣掉的一点小木屑，弯弯嘴角说:“那等你回来吃饭。”

　　“嗯，”李琤应下，又道:“我尽量快点。”

　　宋齐珂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她放下手机，冲厨房里喊道:“赵姨，李琤已经下车了，马上就到家。”

　　“好，”赵艳芳笑道，“那把菜端出去吧。”

　　“来啦！”宋齐珂小跑进厨房，把已经做好的菜一一端出去。

　　宋志平要晚点才到家，赵艳芳单独拿了个碗，挑了些菜出来热着，等他下班回来吃。

　　桌上摆了两菜一汤，赵艳芳还在炒最后一个蔬菜，宋齐珂见状，先把饭盛上，然后再把筷子拿出去摆好。

　　摆到一半，身后的客厅门忽然传来响动声。

　　宋齐珂惊喜，立刻转身看去。

　　李琤背着包，拉开门走了进来。

　　“呦，回来了？”赵艳芳正端着蔬菜走过来，她也听见了这一声，边走边探头往门口看，见真是李琤，她放下手里的蔬菜，在围裙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把人拉过来，高兴道:“快快快，快坐下吃饭。”

　　李琤随手放了书包，朝方桌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赵艳芳招呼着让他坐，一边说一边解下身上的围裙，她看向一直愣在一旁的宋齐珂，有些奇怪:“怎么了阿珂？怎么站这不动啊？”

　　李琤的视线随之投了过来。

　　“啊？”宋齐珂反应了两秒，摇摇头:“没事，没什么。”

　　赵艳芳也没多想，点点头道:“行，那就快点吃饭，等会凉了。”

　　宋齐珂应了声，拖开凳子，有些机械般的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筷子。

　　就在刚刚，她猛然发现了一件非同一般的事。

　　为什么她见到李琤回来，会那么高兴？
　　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情绪和认知，却在李琤开门的那几秒内将她完全席卷。

　　宋齐珂隐隐意识到不对劲。

　　她此前从未体验过这般感觉，此刻却直面了它。

　　赵姨正在和李琤说话，两人的声音虚虚地传进她的耳朵里，宋齐珂没抬头，往嘴里塞了几粒米饭。

　　许是她状态太不对劲了，赵艳芳看向她，忍不住问:“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样子？”

　　“没事，”宋齐珂连忙摇了摇头，举了举手中的碗，“吃饭。”

　　赵艳芳给她夹菜，“来，吃这个，这你喜欢吃。”

　　“谢谢赵姨。”

　　“哎，”正说着，赵艳芳忽然想起一事，“我刚刚关没关火啊？”她朝厨房里看了一眼，道:“不行，我得看看去。”

　　说完，放下碗筷，径直往厨房里去了。

　　饭桌上只剩下李琤和宋齐珂两人，宋齐珂低头吃了口赵艳芳夹给她的菜，听见李琤低声问她:

　　“你腿还疼？”

　　宋齐珂朝他看去，否认:“没有，不疼了。”

　　可李琤的表情带有一丝怀疑，似乎是不相信她这个回答。

　　宋齐珂看出他的意思，戳了戳碗里的饭，道:“不是腿的问题。”

　　不是腿的问题。
　　是，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宋齐珂忽就在心里承认了这个事实，她低着头，一颗心剧烈跳动着，愣是没敢抬头看李琤。

　　好在赵艳芳很快就回来了。

　　两人之间低声的交谈和各自怀揣着的小情绪因为她的到来而被打散，饭桌上又恢复一派风平浪静，直到这顿饭结束。

　　今晚没什么事要做，赵艳芳催着李琤去洗澡休息，连带着宋齐珂，都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完自己，回到了房间。

　　原本她也可以在客厅等着宋志平回来，但此时此刻的她，在客厅着实有一点待不下去。

　　她实在是需要有一个安静封闭的地方，来盛放她现在满腔无措的情感。

　　在过去那些日子里，宋齐珂不是没有听过别人的表白，那些人或害羞或自信，总是堵在她面前跟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喜欢这个词，可以说很早就出现在她生命里了。

　　可宋齐珂不是个早熟的女孩儿。

　　即使她与喜欢这个词儿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可她依然不懂得那是种什么感觉。

　　直至今天。
　　直至她沉稳的心跳在看见李琤的那一刻变得剧烈。
　　直至眼前的这一秒，李琤的模样依旧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宋齐珂的脸因为想到这些渐渐烧起来，她伸手拿过枕头，捂住自己。

　　这是她从来没有预想过的走向，也是她一直觉得不会发生的事情。

　　宋齐珂对于感情这种东西，一直持有怀疑态度。

　　也许是因为她那些所谓的追求者们总是上一秒跟她告白，下一秒护送别的女生回家；也许是身边早恋的同学不出三个月就换一个对象，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其实是宋志平和齐姝。

　　她曾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父母恩爱，母慈子孝，一切看上去如此平凡，又如此难得。

　　可变化总是忽如其来的。

　　宋齐珂永远也忘不了，齐姝扭曲着一张脸，跟断了一条腿的宋志平痛骂，说她这辈子最苦的日子都是跟他一起过的，她现在再也不想忍了。

　　当时的她听到这句话无比惊讶，因为在她印象中，齐姝永远都是抱着她，跟她说:“你爸爸上班辛苦了，一会他回来，你记得要给他倒杯水，听见没？”

　　所以是什么是感情呢？
　　宋齐珂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可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她，却在今天栽了个跟头。

　　可偏偏这个人还是李琤——前阵子还挡在她身前说他是她哥，并且还是赵姨的干儿子。

　　这怎么能行？

　　宋齐珂轻轻叹一口气，这绝对不行。

　　好在她坚信所谓感情有一个无法逃脱的特点，那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兴许她对李琤，就会是这个样。

　　再等几天，等亢奋的情绪下去，她可能就不喜欢他了，宋齐珂在心里想。

　　一定是这样的，宋齐珂一边想，一边把枕头从自己脸上拿下来，随即，她看了眼窗外。

　　不知道现在几点，但天已经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