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宫莺啭曙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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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宫莺啭曙光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皇宫内讲究多，规矩大，自然有它大大的好处。自从在皇后面前当差，兰芷这才算是见识到了，比如，就拿早起来说吧，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皇后就要起床了，奴婢们自然要比皇后早很久起来准备。等皇后睁开眼睛，宫人们立时开始动起来。伺候皇后起床，穿衣，洗漱，梳头，用早膳，一步一步，皆有相应的规矩，掌事的宫女，大小宫女，伺候的人进进出出，井然有序，除了给皇后梳头的太监，其他的太监们，是不准进入皇后寝宫的。没有宫人敢在这时候闲话，只有房檐底下，皇后养的几只黄莺鸟，啾啾的直叫唤。
一轮红日，便在黄莺鸟婉转的啼鸣声中，爬到宫墙之上。
皇后用过早膳，坐在正殿主位上等着各处宫妃过来给她请安。兰芷是小丫头，只管给奉茶。奉完茶站在一旁，等候主子们吩咐，兰芷这个围观党，就偷摸打量着乾隆的妃子们长啥样，好在她刘海极长，低了头，刘海稍盖住眼睛，没人注意她在做啥。
这偷摸一打量，先是看到那天在慈宁宫瞧过一眼的娴贵妃，还是板着一张脸做冰山美人，一股子肃杀之气，连笑容都是冷冷的，与温柔婉约之类的词语，沾不到边。
还有两位和她穿着同品级衣服的妃子，其中一位身量高一些的，手里还牵着一位年约5，6岁的小女孩，想来就是纯贵妃，因为皇子们在阿哥所里抚养，只有皇女才能在母亲身边养着，而三位贵妃里头只有纯贵妃生了女儿，四格格；将近40岁的人了，曾经是个美人，现在看着比皇后要老些。
皇后很喜欢这个四格格，把她抱到身边来，同纯贵妃闲聊了几句，话里话外竟透露些想把四格格带到长春宫里头来抚养几天的意思：“四格格真乖，皇额娘这里的点心好吃不好吃啊？”
四格格软软的童音回答：“好。”
“那你到皇额娘这里来住几天，好不好呀？”皇后一步一步引导四格格说话，四格格这次倒不回答，只是看向自己的生母，纯贵妃连忙说：“四格格晚上睡觉不好，没有我这个母亲在身边，怕是要哭闹不休，若是这样打扰了娘娘休息，那可是大罪过了，万岁爷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
皇后惋惜了一声，着人把四格格带回她亲娘身边。
另外一位嘉妃看见皇后脸带惋惜，赔笑道：“唉，也就是纯姐姐生了个女儿，可以在身边养着，可怜我那小四啊，现在给放到阿哥所里头去了，我这个亲娘想见一面也难。唉。”她是去年刚进的位份，保养得好，30多岁的人，看着像27、8岁。
再往低下瞧，坐着两位妃子，30多岁的愉妃，一脸病容，常捂着帕子咳嗽几声，自打十年前生下五阿哥永琪后，就一直身体不好，她旁边坐着20出头的舒妃，充满年轻活力。
再底下还有什么怡嫔颖贵人庆贵人婉贵人白常在鄂常在揆常在，兰芷默默数了数，这里坐着的有名分的宫妃，包括皇后在内，乾隆的大小老婆们一共有13位。
从前兰芷不明白乾隆出巡的时候，为啥那么好出去‘摘野花儿’，现在可算是明白了，皇后是有才有貌的，但如今也老了，贵妃妃子们是美人不错，但也不是顶漂亮的，至于那几个贵人常在称一声相貌清秀罢，这满宫的妃子们，还没几个的容貌比得过兰芷还宫外的时候见过的一些农家美女。也难怪，清宫选妃，首重家世。
众位宫妃在长春宫说了一会话，又由皇后率领着去往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请安之后，众宫妃各回各宫去了。
就像看大戏一样。这是兰芷的感觉。不过么，她本来就是抱着做打酱油的围观党，坚决不参与各种事里头的决定进宫来的，于是有看戏的感觉本属正常。
除了各处的宫妃要向皇后请安，皇子阿哥们也要来向皇后嫡母请安。
这一天春日方好，阿哥们下了学，前往长春宫给富察皇后请安。第一个来的是大阿哥永璜，也是乾隆唯一一个成年的儿子，富察皇后小睡刚起，正在梳妆，遂请大阿哥在偏殿等候。
大阿哥是哲妃之子，他母亲在乾隆登基前几个月病亡了，当年大阿哥才7岁，生母亡了只有嫡母事事关心他，算是养在皇后膝下，比起其他阿哥来，与皇后更亲近些。
兰芷进去给上了茶，大阿哥朝她看了几眼，啪得拍了一下掌：“是你呀！和子洹赛马的小丫头！”
本是低着头不敢冒犯主子颜面的兰芷听到这话，抬头一瞧，哟，可不是吗，这个胖胖的，一脸谦和的大阿哥，正是那天翻车时伸手相助的‘大阿哥’。
兰芷急忙跪倒在地，口中称：“多谢那天大阿哥施以援手，奴婢感恩不尽。”
大阿哥道：“起来吧，几月不见，倒是变规矩了许多，没想到你给分到皇额娘这里来了。”
兰芷站起来立在一旁，笑道：“是，皇后娘娘瞧奴婢还不算笨拙，就给要到长春宫里头来了。”
大阿哥又提起子洹：“上次你赛马赢了子洹又赢走了他的蒙古刀，把他给心疼的，这一段时间都在发狠学马术，嘿，这小子倒是个聪明的，现在的马术比过去好了去了，可亏了你！”
兰芷斟酌了词句，道：“奴婢小时候住在关外，在马背上长大的，怕是子洹也没我骑马的历史长啊。”
“子洹现在可补了三等侍卫，在宫里当差，说不定你在紫禁城内行走就能碰到他，不晓得这小子见到你，脸臊不臊？哈哈哈……”大阿哥是个爽气的人，笑也豪气。兰芷也陪着笑了几声。
唠嗑了一会，也许是兰芷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大阿哥觉得没意思，他摆了摆手：“你变是变规矩许多，不过瞧着还是在宫外头和子洹赛马的时候看着更灵秀，下去吧，我的那些弟弟们怎么还没来？”
最后一句算是他自言自语了，不需要回答，兰芷应了一声是，就出了偏殿。
出了殿门，就见到一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胖不瘦，身量较高，气质冷冷清清的，端的是剑眉星眸，俊朗少年，边上有小宫女行礼：“三阿哥吉祥。”
原来是纯贵妃之子，三阿哥永璋。兰芷停下脚步也行了一礼，三阿哥停在她身边，眼望前方，问道：“我大哥在里面吗？”玻璃质感的少年声音，分外清脆。
兰芷低头回答：“在。”三阿哥看也未看兰芷一眼，走进偏殿里。绿云给他上的茶，回来就和兰芷说了句‘三阿哥真是俊’。瞪她一眼，绿云又像没事的人似地，脸一板，毕恭毕敬的，听候掌事姑姑们差遣。
富察皇后梳好头换好衣裳，端坐于长春宫正殿主位上，大阿哥和三阿哥便进来请安，正说着话，小太监来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来了。
进来的几位阿哥先给皇后打个千儿行礼，皇后笑着应了，又赐座奉茶。
乾隆活着的几个儿子，除掉一个八阿哥永璇，都在长春宫里集齐了。
富察皇后问四阿哥：“永城，你弟弟永璇好点了吗？”
四阿哥永城，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站起了身恭敬的回答：“还是老样子，太医只说小孩体弱，要静养不宜吹风。”
四阿哥永城是嘉妃的儿子，嘉妃还有个儿子就是八阿哥永璇，今年才三岁，前段时间着凉得了风寒，一时间身体时好时坏的。
富察皇后又想起自己的两个未长大便夭折的儿子，二阿哥，端慧皇太子永琏，与七阿哥，敏皇子永琮，不免有些伤感：“小孩子体最弱，的确要好生伺候着。”
其时乾隆一共有九个儿子四个女儿，可是皇二，七，九子，皇长、二女皆早夭。十三个孩子死了五个，虽说古时候幼儿成活率低，不过皇宫里资源丰富，有医术高明的太医，有丰富的药材，要啥有啥，这样成活率，很难说里面有没有猫腻。
四阿哥又站起来谢过皇额娘，富察皇后又慰问起其他阿哥们来，问过身体健康又问学业，问过学业又问生活等等等等，真个面面俱到。
五阿哥永琪，此时年方九岁，已然可以看出帅气的影子，粉粉嫩嫩的，大眼睛尖下巴，是个俊秀的孩子。文质彬彬的站在那里，不疾不徐回答了皇后问的他话，还即兴念了一首诗，献给富察皇后。
皇后少不了夸奖了他一番。到底还是小孩子，五阿哥面上隐约间就带上了一丝骄傲之色。
六阿哥永瑢才七岁，比五阿哥更加粉嫩，只不过，他努力板着脸，做出小大人的样子
皇后和诸位阿哥们和乐融融，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的说了一会话，全面关怀了一下底下的阿哥们，才挥挥手，让大家回去休息。众阿哥跪安退散，兰芷看到有几位阿哥退下返身的时候像是松了一口气，颇有些不解，心想，皇后不是很和善的人吗，怎么竟像是感觉到压力了？一会便释然了，毕竟那上头坐着的不是自己的亲娘。
因着八阿哥永璇的病没好，皇后吩咐给八阿哥送东西慰问，问一下具体情况，这差事落在了令月和兰芷头上。宫里头的老嬷嬷检了一些衣服器物，令月兰芷带着两个小太监将东西送到了阿哥所，如此，兰芷第一次去到除体和殿，慈宁宫，长春宫之外那么远的地方。
照顾八阿哥的宫人奶娘自是千恩万谢的接了赏，顺便再称赞一句皇后贤明。令月又问了问八阿哥的病情说要回报给皇后，末了，又加了一句，表情诚恳：“奶娘也是辛苦的，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只这一句，奶娘顿时露出感动的神色，她也是在宫里待久了的，牢骚什么的不敢发，免得叫人听见报道上面说大不敬，只是感慨的说：“令月姑姑是个好心人，老身晓得了。”
魏氏令月的好名声，便是这样表情诚恳的，关心至诚的，一点一滴，日积月累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5、宫莺啭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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