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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战争(上) ...

  •   近四十年的光阴缓缓淌去。

      现世战争的爆发导致虚的数量剧增,这些年来活动于现世的灭却师将不断猎杀虚的行为导致一夕之间猖獗的虚在短短几年的时间内数量又骤然下跌,两次巨幅波动对尸魂界和现世的冲击影响甚广,两个世界的平衡已遭破坏,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终将导致尸魂界和现世的相继毁灭。

      中央四十六室通过连续三日的讨论,最终用密符向护庭十三番队总队长下达命令,派遣由两名队长带领的队伍前往现世裁决灭却师——死神与灭却师长期以来存在的隐伏和冲突便由这根导火线彻底演燃,战争正式爆发。

      七番队队长麻生崎与十二番队队长曳舟桐生分别带领所属番队的副官、两位席官以及部分挑选后的队士组成由两支队伍构成的先遣部队,抵达现世前线开战两年过后,陷入敌方拼死抵抗的苦战,向尸魂界发出求援信号。

      经过半个月的商讨,四十六室再次传达密令,遣五番队队长久保竹也与九番队队长山下葵泽一同率领各自的支援部队赶往现世赴战。

      “队长,请让我也加入支援队伍。”米金发女子匆匆跟上金发男人的步伐,拧眉加重的语气,琥珀色的眸子里充盈着不可推脱的坚定,“我去的话,至少可以——”“阿澜,你必须待在尸魂界。”对方的语调却是不容置否的笃定,眸中沉遂的神色铺陈着少有的肃然,前行的疾步并未因她的请求而稍作停顿,“你跟赤京都要留在这里——队务需要你们来处理,队内新人的恐慌动荡也是只有你才能想办法平复下来的——非你不可。”

      “可是——”踌躇着启唇,她皱紧眉心,清瘦的脸上头一回显露出名为焦虑的神情,捏紧的拳心攥住衣摆,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咬着下唇敛下了眼睑,最后还是难以察觉地颤栗着叹了口气,恢复往日里的镇定平静:“是,队长。我明白了。”

      久保竹也微蹙着眉轻吁一口气,同先前一样并未回头,留下一句“交给你了”便大步流星地踏向仅剩十余米距离的穿界门。

      五番队近百张陌生熟悉的面孔紧跟在他身后,身着清一色的死霸装,腰间挎着冰冷的斩魄刀,每张脸上的表情的略微不一。

      她驻足,静⊥立原地,惨白的脸在冬季的寒风里吹萧得更无血色,冷气又衣领灌入死霸装内,袖口被凛冽的风刮得肿胀,纤瘦的身影尤显单薄。

      冰凉的掌心忽然被温热裹覆,她刚要转首便已被轻轻扯过,落入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来着小心翼翼地搂了搂她,低沉的关西腔从唇齿间溢出,沉稳而具有安定力:“不用担心。快点回去吧。”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走得亦仓促。平子真子很快地松开她,拉紧了肩上的包袱便提步跟上前边的队伍,不想刚踏出两步,手便被微凉的触感拉住。他无声地叹息一下,摆出一张惯有的囧字脸,回头看向身后的森川澜,刻意拖着懒散的语调道:“不是吧森川,才吃你一下豆腐而已就要我负责了啊?”

      后者并未像往常一般面不改色地讥讽回去,仅是紧了紧箍住他右手的手,波澜无惊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恸然,张张嘴,声音干哑地开口:“要好好的。”

      “安啦。”轻轻挣脱开她的手,他龇牙冲她粲齿,本要脱口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却生生咽了下去,撇回头瞬步追上了前面部队的脚步。

      [担心是多余的吧。那家伙怎么可能不照顾好自己。]

      踏进穿界门后他稍稍侧过身看了眼尸魂界,橙眸在门合上的最后看到的是她伫立在那里深深埋下腰鞠躬的场景。

      其实平子真子也有些微的不安。毕竟起先的战况是势均力敌,而派遣支援部队就只能说明我方已处于劣势,情势自然是不容乐观的。更何况,这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久保竹也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亦是第一次发现森川澜也有焦虑不安的情况。

      听说七番队队长连带一名席官都与先前队伍失去联系,失踪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私心来说,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名毫无音讯的席官是不是爱川罗武。

      只是,平子没有料到的是,这回赶赴现世竟是一去就久达三个年头。

      现世仍处在战乱的风口,与灭却师展开战争的同时他们还需避开人类发动的武器对于自身的影响。因有不少人力在人类战争的波及当中丧失性命,双方的战力都被削弱了不少,却又由于都要抓住这个时机一举击溃敌方的想法而导致战争愈演愈烈,丝毫没有消退的势头。

      战场上马革裹尸,溅在身上的温热鲜血混杂着敌我两方的气息,浓厚的甜腥气息夹带汗水的蒸干令人作呕,轮番的激战中除了精疲力竭的身躯,就连紧绷的精神亦备受折磨。

      好容易有了个较为平静的夜晚,平子坐在临时驻扎点的屋内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他掀开被褥爬起身,意识到空气中凝固的寒冷后又重新将被子裹回身上,踩上冰凉的草鞋来到床边,蹑手蹑脚地攀上靠窗的木桌后蜷紧了身子,轻吐一口气,弥望的氤氲袅袅上浮,消散在空气里。

      温和的杯子盖住了他的身体,还温存着暖意,他却感觉到自己在颤抖。回想起这些天挥动斩魄刀洒开血液的场面,磕上眼睑就是满目的鲜红。正式当上死神的几十年来,他砍过的虚自然是数不胜数,但这般大开杀戒地将刀刃埋入拥有灵力的人类的身躯里,还是第一次。

      他清楚地记得刚入学真央的时候,教室便申明过死神的职责就是挥动手里的刀净化虚和魂葬现世的整,他们之所以在尸魂界被冠上“神”的名义,就是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是维系尸魂界与现世平衡关系的正义。

      但此刻他们死神却因为灭却师的行为会破坏两个世界的平衡而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发动大型的战争伤害他们本职该保护的人类——这些凭借着完美沉重的理由而建立起来的血腥行径,同样是顶着正义的光耀踏在成河的血流和堆积的尸体之上。

      死神净化虚,是因为虚是邪恶的灵魂,他们的过错是他们的邪恶;死神杀害灭却师,是因为灭却师要将这邪恶的灵魂彻底消灭,他们的过错是他们破坏了两个世界之间的持衡。

      “那死神呢?”低喃着将目光瞥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中明净悬挂的弯月,他眯起了暖橙色的双眸,明明是王者望着洁净的皓月,眸中却丝毫没有映出其澄澈的光辉。

      [身为裁决者的死神呢?失去这么多的同伴,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我们也有过错。]

      是因为我们也是罪人。
      所以才会因为这所谓正义的裁决而付出等量的惨痛代价。

      想到这里,满身筋骨的疲惫掺杂着内心渗透出的寂淡倦意席卷而来,他皱眉,闭上眼眸,喉中干涩地仿佛被什么梗塞住。月光这才猫着腰身钻进房内,轻蹭他柔软顺直的金色长发,温善地给他身遭笼上一层绒毛般的暖白。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居然爬到窗边赏月——啧啧,一点都不像你的风格啊,真子。”揶揄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平子稍加抬眸就轻而易举地见到了久保竹也踏进房内的身影。

      他褪下了一身白色的羽织,身上包着厚厚的棉衣,缓步朝他踱来,递过一个水壶道:“喝点水缓神,指不定待会儿就有人杀过来了。”“哦。”用沙哑的声线应了一身,平子接过水壶灌下两口水,干痒的喉咙里滚过冰冷的液体,得到滋润的同时寒意也淌进了体内。

      倚在桌沿站定,久保深吸一口气,鼻子冻得通红,又舍不得把手从温暖的袖管中伸出来揉揉,只好作势吸了吸鼻子,启唇淡道:“正义有时候会因为立场的不同而改变。我们一开始选择了死神这条路,就要有绝对服从的觉悟——即便是质疑任务中所谓的正义,也要硬着头皮完成。”

      将脸撇向窗外,平子沉吟半晌,才讷讷地应道:“我知道。”

      “嘁,明明是害怕得发抖的小鬼,装什么深沉啊。”紧了紧环抱着的双臂,久保耸耸肩,亦不去看他的脸,平视着前方继续道,“快四十年,战斗上该教你的也教的差不多了。这次带你来也是想借机让你看看我们必须匍匐其下的使命。”

      平子依旧缄默地凝望着窗外夜色里阒静的景致,爬满了整张脸的寒冷空气蔓延至颈脖,他缩缩脖子将半张脸埋进被褥里,这才得以呼吸到微暖的气息。

      喟叹一声,久保挪了挪身子找到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谰语般眯起了眼:“说实在的,你值得骄傲的本钱就是你的年轻,但你唯一能被人耻笑的也是你的年轻。经验往往是我们这些老一辈能够用来斥责你们的东西。”

      他眸光一黯,仍然是抿唇不语。

      “好啦,明天还要继续去找麻生跟罗武,身心俱疲什么的快点退散,给我好好睡一觉。”大喇喇地拍了拍他的肩,嘴角扯出一个一如往常的爽朗笑意,久保手叉腰振奋道。“呿,我精力旺盛得很。”回应他一张囧脸,平子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是啊是啊,年轻真好~”旋身甩甩手以示晚安,金发男人径自走出了房间,“我先去睡了哈~”

      龇牙咧嘴地目视他离开,平子揉了揉冰凉的鼻子,爬下木桌又噔噔两下冲回了床上,头枕上柔软的枕头,脑中自动回放米金发女子淡定吐槽的面无表情的脸后,些微杂乱的心情亦逐渐平复下来,磕眼进入梦乡。

      翌日,黄昏时分,一股熟悉的灵压起伏地一闪——灵敏地捕捉到了这一讯息,在简单的两三句商讨过后,山下葵泽抽身离开,瞬步赶往适才麻生崎的灵压闪现的方向查看情况。

      他刚离开没多久,爱川罗武的灵压就在相反的方向爆发,似是正在展开激斗。

      “真子,你去看看!”旋转刀刃挡下侵袭而来的如雨般密集的灵子箭,久保竹也扬声对不远处的平子真子喊道。“嗨!”扯着嗓子大声答应,他提步点地,在兵刃摩擦的砍杀声中瞬步朝那个方向跑去。

      罗武的灵压动荡很大,似乎是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正在全力以赴地对抗。

      谨慎地压下自己的灵压,他在接近那股灵压时放慢了脚步,脚下踩着被炮弹轰炸得颓疾四散的枯枝,屏息凝神察看现状。

      ——爆炸头男子肩上的死霸装被乱箭划开,墨镜早不知丢去了哪里,肩上背上和腿上从他的角度来看分别留下了几道严重的伤口,此刻因肌肉紧绷而涌出鲜血;他手里握住的斩魄刀已是处于始解状态,却是粗沉地喘着气,眼皮底下是深深的黑眼圈,双眸疲倦无神,显然是一副精疲力竭的狼狈模样。

      与他对战的是一位年近花甲的灭却师,此刻正面色从容地将手中的弧雀对准他,好似随时准备拉弓引箭迎接攻击一般。

      两人皆未发现隐匿在树干后的平子,互不相让地对望着。

      罗武蛮横地抬起手臂用手背抹去额上的啧啧冷汗,猛地一跃举起手里如巨大狼牙棒一般的斩魄刀朝那个灭却师攻去,却又因视线突然模糊而令他轻易地躲闪开来,重重地跌跪在地,伸手掩住疲惫得打颤的双眸。

      平子见状迟疑了一秒,颔首覆上腰间斩魄刀的刀柄,还是缓缓将刀抽出,压低声线轻吐:“倒下吧……”

      灭却师闪过一击后毫不客气地拉开手中的弧雀,一个瞬间便有无数发银箭朝罗武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咬牙睁眸,突然间听得身侧的树林中一声喊唤:“罗武!”

      反射性撇过头,他眸子里映出了平子真子手执始解后的逆拂冲自己咧嘴牵动嘴角的笑脸,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绷住肌肉便瞬步朝雨点般直射过来的银箭冲去——老人惊讶地张大双眸,却发现直冲过来的人影下一秒竟不见踪影,灵压瞬间出现在身后!

      他反应敏捷地转身拉动弓弦,又是千发银箭向身后的罗武射去,竟不想他的身影在接触银箭的刹那再度消失!

      “炽热的小锤!”背后响起爱川罗武有力的喊声,他还未回过头便被滚烫的攻击击中了后背。

      燃烧起来的大面积的雀跃火光,宣告着这场战斗的结束。

      平子上前扶起罗武的时候,他双膝微曲,已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真子,半途中加入战斗是很卑鄙的行为……”喘着气道,他几乎整个身躯的力量都支在了金发男人身上,被拖着往临时驻扎点前行。

      “啰嗦啊你,都快挂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硬拉着他的手臂箍上后劲好稳住他的重心,平子龇牙不温不火地回应,绷紧了神经感应周遭在不远处移动的几个灵压,尽力压制着两人的灵压道:“卑鄙的行为就跟夜里去厕所但开不亮的灯一样都是浮云啊……”

      “这个赞呐,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他一句话逗得颤抖着双肩,结果一不小心拉动了伤口,罗武“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叫痛的同时又听得真子斜睨他一眼后无奈道:“好啦别动了,先回驻扎点处理你身上的伤。”“啊……对了真子,阿澜没有来吗?”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偏首咬牙问道。

      “嗯。不过山下队长带来了拳西……出发前白吵了好久。”扯住他手腕的手收紧了一些,平子稍敛下下颚,暖橙色的眸中紧张感稍加平复,语调平缓:

      “不过我答应了森川,会好好的回去。”

      ——所以也只能,继续持刀战斗。
      TBC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战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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