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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化001% ...

  •   未穿越前,阮正绚曾听过一句话:“人生在世,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树在,山在,大地在,我在,你在,便已足矣。”

      可如今山河依旧,阮正绚却失去她最珍贵的东西。

      神木山深处,郁郁葱葱的密林间,隐有绝望的悲鸣传出。

      “爹!娘!弟弟!原谅我回来的迟了,竟连你们尸首都未能找全!让你们难以入土为安!也让那些坑害你们的凶手逍遥法外!是我的错!我的错!!!”

      阮正绚衣衫褴褛,直直跪在父母弟弟坟前,哭得不能自已,额头上的鲜血结落成痂,配合着她满是疤痕的狰狞小脸,看着就宛如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可怖骇人。

      只是这只“恶鬼”却毫无杀伤力,也没有能力将坑害自己至亲的仇人绳之以法,只能如见不得光的存在般、卑微而又低下的在这里哀嚎。

      “爹!娘!弟弟!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好人不长命,坏人却要遗千年?”

      “为什么一生善良的你们却要被人坑害至此!死后连尸骨都无法光明正大的被掩埋!”

      “为什么那些人明明做错了事却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道如此不公???”

      阮正绚不甘心,也不明白,她绝望,她痛苦,可歇斯底里过后,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像一只折颈哀鸣的鸟儿,无力跪倒在父母弟弟坟前,痛哭流涕。

      无端失去至亲的痛几乎要将这个渺小而又卑微的农女压垮,至亲蒙受的不白之冤也仿佛加诸在阮正绚身上,让她难以喘息。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眼泪流尽后,阮正绚平静喃喃道,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阮正绚又重复了一遍,目光透过厚厚的泥土堆,仿佛要一直看到土坟里面去。

      “死!必须有报应!!!”

      这一刻,阮正绚下定了决心。

      前世阮正绚是个孤女,天生亲缘淡薄,穿越到古代,她好不容易享受到前世所没有的父母亲情,今生又怎能甘心被人就这样剥夺?又怎能放任那些吸着阮家血肉、踩着阮家尸骨的仇人高高在上的活着?

      既然要报仇,那就先从嫉妒父亲为皇帝找木材有功、举报父亲大不敬、导致她家不幸的源头“村长一家”开始吧。

      阮正绚冷静地想着。

      “就凭你一个小姑娘?”一道朗润的男音突然出现在阮正绚身后,没有一丝预兆。

      阮正绚回头,风吹起她颊侧的碎发,完完全全露出她那张丑陋可怖、被人毁得彻彻底底的面容。

      “帮我。”阮正绚眼底划过一道光,轻声试探道。

      这个人,曾在她逃回家的路上帮过她,眼下又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儿......

      一片绿叶打着旋儿落在二人之间,山里密林独有的静谧久久悠荡。

      但阮正绚知道不一样了,从此刻起,于她而言: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复仇的篇章正式开启。

      *

      三年后,距离神木山五百里远的渝州。

      滚滚大江向东奔去,见证渝州城的兴起和繁华。

      熙攘的码头上,人员往来频繁,商货转移密集,以码头为点,大江为截断面,街市以此向四周延伸,各个大大小小的商铺沿街林立,富商大贾在此云集,水陆通衢,交通便利。

      便捷的交通成就渝州码头,使之成为渝州城最大的贸易中心,也使之成为云晟国西南边最繁华的地方。

      时至晌午,一如往常,蜿蜒的江岸线上,各个大大小小的船只靠岸补给,形形色色过往的旅人夹杂在装卸货物的船工中间,奔向自己的征程。

      忽然,阵阵唏嘘声吸引住码头上来往的行人,有人寻声而去,好不容易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却发现人群中间,跪着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

      要说卖身葬父,倒也不稀奇,但稀奇的是,这个女子卖身葬父竟然需要一百两银子。

      要知道在云晟国,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不过就十两银子,而这女子,竟要一百两银子,无异于天价。

      有后边挤进来的人不明情况,开口嗤笑道:“姑娘,我看那拦路抢劫的绿林好汉都不如你要的多!”

      人们纷纷应和,可跪在中间的阮正绚却无动于衷,额前散下来的发丝随风飘扬,划过她低垂的白净脸庞,遮掩住她的眉眼。

      就在人声愈演愈沸时,阮正绚缓缓抬起脑袋,露出她尤带着点点泪光的剪水秋瞳,以及楚楚动人的脸庞。

      人们不经倒抽一口气,纷纷失声。

      这,天上的仙女也不过如此吧,只见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女子一身白色孝衣,袅袅跪在染血的破木板前,身材苗条,姣好的容颜在白色衣服的衬托下更显艳色。

      有最先知道情况的路人及时回过神来,不禁为女子正名。

      “你们懂什么,这姑娘也是可怜,随父母一起回乡探亲,却不想父母被那些不安好心的贼人骗去全部钱财,还欠一下一堆外债,饮恨归西,天可怜见的,独独剩下这貌美的小娘子在这世上受苦,不单要埋葬父母,还要偿还父母所欠下的全部债款。”

      “真是可怜啊,”人们纷纷感慨,再次看向跪在中间的女子时,眼神转向怜悯,却无一人敢上前出头,也无一人敢夸口买她,但这女子的容貌,又着实让人心动。

      有一腰缠万贯的富商倒是有能力上前,却被阮正绚柔声婉拒:“多谢爷的好意,但要想买奴家,还需要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富商摸了摸身前的大肚子,气定神闲地问。

      “一,奴家要让奴家的父母风光大葬。”

      “二,奴家父母所欠的债务,爷要全部还清。”

      “三,奴家父母生前有遗愿,希望奴家可以嫁给一读书人,眼下这般光景,奴家虽只能为奴为婢,但父母之命不可违......”

      前两点条件富商均可做到,唯独第三点,富商从根本上就不符合。

      富商眉头皱起,大致扫了眼周围窃窃私语的人,面上有些挂不住,“所以你这是要拒绝本老爷了?你可知道在场所有人中,除了我贾大富,没有人有能力掏得起一百两,也没有人,能有足够的财力让你未来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其实这里,贾大富是夸下海口了,想这渝州城,乃富商名贾的云集之处,又怎会只他一家有这千金万金。

      但贾大富觉得这女子既然要卖身,就一定会着急,毕竟如今这天气已经逐渐转暖,她父母的尸身就算停在阴气森然的义庄,也未必等的了多长时间。

      当然,贾大富在此放话,还有一点就是在告知渝州城的其他商人,阮正绚他买了。毕竟都是一个生意场上的,大家总会给他三分薄面,贾大富就等着这女子来主动向他服软。

      至于阮正绚口口声声要坚持选择的读书人。

      哼!

      一介臭书生!又穷又酸的!怎敌的了他?

      贾大富想到此,随手提了提圆润肚子前的金玉腰带,在小厮的搀扶下坐上马车,悠然自得地远远看着。

      他倒要看看这女子拒绝了他,还有谁能买她?

      却不想,令贾大富啪啪打脸的事还是出现了,居然真有一个读书人有这能力买她。

      贾大富不甘走下马车,却在远远看到一团花花绿绿、撩鸡逗狗的身影时止住脚步,如火烧屁股般往回走去。

      这瘟神今日怎会来此?

      美人固然重要,但此地不宜久留!贾大富常居渝州城,曾见识过这瘟神做出的事,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杀人放火不一而足。

      如今他来此,必不会放过此等美人。

      贾大富还是先溜为敬。

      另一边,一书生模样的男子正在与阮正绚交涉,他怎么都想不到,出门求学,竟会遇上此等好事。

      这书生名叫胡睿杰,他是在和书童置办完行囊时凑上来的。

      那时,跪在人群中的美貌女子纤弱无依,在这毒日头的照耀下刚好脱力晕倒在他脚下,这让胡睿杰怎能不心动?

      更何况这女子还长着一双与他记忆中女子相似的眼,不同的是,那女子明媚绚烂、倔强可恨,而这女子却是纤纤弱质,无枝可依。

      这就更激起胡睿杰想要英雄救美的心。

      想他今年初考上太学,也是初次在亲人的陪同下从那偏僻的小山村走出来,可不就是来解救这美人的?

      胡睿杰莫名的将解救阮正绚作为他北上凌州太学的使命。

      “可是公子,你虽为读书人,但奴家父母所欠下的债务巨大,奴家怕......”阮正绚咬起了嘴唇,欲言又止,似乎颇为为难。

      胡睿杰视线情不自禁流连在阮正绚朱唇上,好半天才在书童的提醒下回神,他下意识正了正自己的书生帽,轻了轻嗓子说道:“这,小娘子,咳,姑娘不必担心,本公子别的没有,这区区一百两还是有的。”

      “阿杰!”一名老者挤进人群,厉声呵斥胡睿杰:“莫要丢人现眼!你还记得你是来干什么的?让你和阿三去置办太学的东西,不是让你去买小妾!阿三,你怎么看的少爷?”

      书童诺诺道歉:“村,村长,对不起,不是我,是少爷......”

      胡睿杰脸红耳赤推走老者,声音颇为不耐烦,“爹,你好烦!不就是买个小妾?我有分寸,你就先上船吧,和娘、妹妹好好歇一会儿,快去吧快去吧。”

      “......买小妾可以,但那女子可是张口就问你要一百两,你当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兔崽子,你可别被人骗了!!!”

      “咱家还缺那点钱吗?我不就......”

      随着这一老一少挤出人群,阮正绚已经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她唯独听清楚刚刚老者的一句话,“你当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呵,可不就是大风刮来的?

      若没有她阮家,村长一家又岂能有如此家底;若不是她阮家,村长一家又岂能供儿女读得起书,甚至如今还有能力把儿子送去享誉天下的读书人圣地——太学?

      不错,今天,阮正绚就是故意以一名孤女的身份、在村长一家北上必经的渝州码头卖身葬父的。

      瞧,鱼饵撒下,鱼不就上来了吗?

      看着折返回来的胡睿杰,阮正绚唇角不易察觉地勾出一抹笑意。

      正当阮正绚稳操胜券之际,一抹嚣张跋扈的声音阻止住她。

      “那小娘子,站住!爷买你了!不许跟那书生走!”

      人还未到,声音便至。

      阮正绚回头,却见一个身穿华丽锦服的男子分开人群缓步走来,灿烂的阳光下,男子手中细长的烟斗和头上花花绿绿的帽子格外吸引人眼球。

      阮正绚心下微凝,这渝州城有名的纨绔子弟十三太保怎么会来?

      她明明打听过,近日这纨绔并不在渝州城啊。

      事情要坏!

      面对渝州城有名的恶少郭存璋,胡睿杰微怵,可是,当他接触到身旁美人幽幽怨怨的眼神时,身上的大男子气概喷涌而出。

      想他年少时也是他们西槐村一霸,如今,面对这州城的霸王,他又有何惧?

      只可惜,当小霸王对上大霸王,注定要败北。

      尤其是大霸王身上那股子权贵子弟独有的傲慢不屑,就让胡睿杰这个乡下痞子两股战战,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以及他近年来荣升为读书人的一丝体面,还有酸气。

      毕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是?

      他爹可是告诉过他,读书人走到哪儿都受人尊敬的,而且,他将来,也是要是要做大官的!这么想着,胡睿杰的底气倒是增加了几分。

      于是,他挺了挺自己单薄的胸膛,强撑着说:“郭少,我早与夕颜姑娘定下契约,你行如此举动,简直就是强抢民女,有辱斯文,不讲道理。”

      “斯文?道理?”郭存璋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漫不经心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子,哈哈笑着逼近胡睿杰,举手投足间透出的轻慢让胡睿杰退却。

      “什么是斯文?什么是道理?在这渝州城内,本少就是斯文!本少就是道理!”

      胡睿杰左右看了看周围因郭存璋到来而避散的人群,依旧强撑着,他噎喏着嘴,刚想要说什么时,却被身后小童用力拉到一边去。

      “少爷,不要惹他,来之前村长可是打听过,这郭少是渝州知府的独子,更是当今贵妃的亲外甥,家底硬着呢。”

      书童的举动给了胡睿杰台阶下,却也将阮正绚彻彻底底暴露在郭存璋眼皮子底下。

      阮正绚眼底微嘲,嘴角勾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三年未见,胡睿杰还是这样,又怂又废,外强中干,自私自利!

      在郭存璋越来越露骨的眼神中,阮正绚抬起头,柔柔上前行了一礼,曼曼身形纤弱无力,模样楚楚韵致。

      “这位公子,我父母生前最大的愿望是希望我嫁给一读书人,更何况......啊!”

      阮正绚还没说完,就被郭存璋攥住了胳膊,一把拉到身前去。

      “小娘子,嗯,近看果然更美了,王贵说得没错,本少今日可是回来对了!瞧这小手,比那天香坊花魁的手都要嫩滑。”

      要是寻常家的女子,被与妓子这样比较,早就又惊又慌,粉面嗔怒了,可阮正绚不同,虽然她也憎恶被人这样唐突,但最多的是对郭存璋突然出现打乱她计划的恼怒。

      可是复仇之路本就艰难,如今才仅为开端,她必不退缩。

      阮正绚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躲在一旁的胡睿杰,内心暗啐一口:真是窝囊废!就只会窝里横!当初欺压她和她弟弟的劲儿呢?拿出来啊。

      阮正绚内心疯狂吐槽,可当她再抬眼时,她眼底的冰寒已然散去,徒留怯怯的柔光。

      “公子恕罪,你不知道,我曾染过......”

      就在阮正绚正欲自救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宛若奔雷般急促响起,瞬间掩盖住阮正绚的声音,随之,出现在阮正绚视野的,是一个手扬长鞭、坐于马上的红衣少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黑化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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