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
网络消息从几千公里的北方传输而至，亓初看得目不转睛。
月似就这么说了‘我想死你了’这种话……
不知怀着何种心情，亓初打出一行字，点击发送。
[你真的想我？]
月似用按键手机仍回复得极快，可想象她纤白的手指多灵活。
七月：[肯定啊！]
[干嘛，你一点不想我？]
像是被什么硬控了一般，亓初对着电脑默了半晌，才缓缓伸手敲键盘。
[想的。]
她当然想念月似了。
为了搞钱每天不分昼夜画画，稍微空闲就拿着书看，以低成本方式拓宽眼界增进阅历，全都是为了配月似。
在没有工具交流断联的时候，蓝天流云，晚风轻送就是她的寄出的思念。
但月似对此仅回复了个看似相关实际不痛不痒的‘亲亲’表情，跳过了亓初极度在意的这个话题，再次询问怎么这个时间在线。
亓初如实告知网吧买的钟点。
得知花钱上网，月似争分夺秒报告自己这几天去了哪儿，吃了什么，和什么人见面。
滔滔汩汩连发几大段，然而亓初还在纠结那个‘亲亲’，和那句‘想死你了’。
想试探吧，话题已然揭过，如果再回头揪着问一定很奇怪，说不定会被月似看穿……
那可不行。
最终亓初放弃了纠结，跟上月似话题的情绪，隔着距离参与她的生活。
七月：[我给你买了礼物！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期待哦]
亓初的‘初’，是阴历七月初的意思，换算成阳历生日通常在八月，马上就到了。
光：[啊？]
七月：[生日礼物！]
她俩刚认识还没称得上朋友那会儿月似已经问过生日这件事，亓初以为她人缘爆棚好友成堆，生日什么的肯定记不过来。没想到啊……
要正面接受他人的好意，亓初腼腆又别扭，但无法按捺雀跃升起的期待。
她有几年没过生日了，何晚音在世的时候，无论如何都会给她准备奶油蛋糕和礼物。
亓初也是个期待过生日的女孩。
后来不仅没了蛋糕，家人连她生日都记不起来。即使亓昇没忘，他在外工作日夜操劳也顾不上，继母更不用说了，对她从来不上心。
这女人对亲生的亓依一都耐心缺缺，谁能图她别的什么？
幸好，这世界上还有月似重新点燃亓初的蜡烛。
光：[嗯，等你回来]
七月：[这边的食物我真吃不惯，回去你跟我出街吧，我好想吃炸牛奶和虾籽面]
光：[好，我陪你]
即便内心深处的情感没办法传递，对方或许永远都不了解那一片情意，可是亓初总忍不住对月似的直率而心动。
亓初半点儿不质疑，像月似这样美好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然而每每思考至此，亓初很难不进行对比，她不知道自己这辈子会有谁来爱。
自卑，敏感，与苦甜纵横交错，交织成独属于她的青涩初恋。
四天后，月似回来了，正好在亓初生日的前一天赶到。
事先没跟亓初约定，但心有灵犀在莲池口的后山清凉小溪处相见了。
手抱礼物袋子的月似大方明亮，倒是亓初像碰见人的猫瞬时闪烁，偏又好奇悄悄看过去。
小少女一袭碎花连衣裙，把带有蝴蝶结的精致盒子反手背到身后，笑成桃花面，用戏剧化的调子一步一顿来到亓初身旁，娇然昂着下巴：“猜猜我要送你什么。”
亓初分明从网吧下线以后开始期待，可惜她不擅长说出愿望。
薄唇轻抿后老实巴交道：“我猜不出来。”
月似：“发散思维猜猜嘛。”
亓初再次望向藏着巨大吸引力的神奇盒子：“唔……香酥牛肉饼？”
亓初记得月似夸过那边只有牛肉饼对胃口，在她认知里，凡是进得了大小姐眼的肯定是好东西。
结果，惹月似笑得几乎折叠起来。
“原来你想吃饼啊。”笑够以后，在她左手边坐下：“早知道我想办法弄回来了。”
亓初嗓音弱弱：“不，也不是说想吃，就是……”
礼物塞到她手中。
“呐，你自己看吧。”
亓初犹犹豫豫，扯开蝴蝶结，神情专注耐心地挑开透明胶。
包装纸沙沙声响与不断翻涌的期待同频，直到盒子盖掀起，亓初才重新获得山林的流水蝉鸣声。
看到里面还有两个盒子，包装上印着看不懂的外语，但是产品示意图亓初看懂了，是画具，而且一看就知道很高级那种。
近视凤眼微睁，望向送礼人。
月似示意她拆开看里面。
亓初照做。
当一整套触感极好的水彩笔，以及品质超高的颜料出现在眼前，她还是震惊了。
“听说这笔蓄水性很好，适合画细节，颜料的话呢，附着力和耐光性极佳，太配你这种抠细节狂魔了。”
话是这样说，价格肯定也无法想象。
只用过文具店十元以内画具的亓初难掩惊讶：“你哪儿买的？”
仿佛看穿亓初内心活泛的对话，月似答道：“收礼物的人只要尽心快乐。”
薄唇抿成线。
月似继续游说：“你那么牛，配上好的用具肯定螺旋上天，我就等你变成大画家给我签名啦。”
至此，亓初渐渐展颜。
“什么画家，我不算厉害，能糊口就不错了。你才是，哪天变成舞蹈明星给我签名。”
“真不骗你，我都不认识几个画画的人，你是我知道的最厉害的一个。”
月似人缘好，在学校不管是成绩优异那一派，还是有些胡的混混都跟她处得来，更别提她在家族广受赞誉，说她认识的人比亓初多一百倍都不夸张。
而她却夸亓初厉害。
亓初眨了眨眼：“嗯。”
一顿相互海夸后，月似口风骤变：“明天跟我出门没关系？”
亓家的情况，即便亓初不说，外人多少知道点。
月似担心她不方便。
亓初望着前方汩汩的溪水说：“没关系，她和我连室友都不如。”
想到什么，亓初目露轻蔑：“我跟你说，她大字认不得一个，暑假杂志社的信寄到家里，她都不知道我赚了钱。”
月似挺担心她跟家里的矛盾，却也明白，外人最好不要插手管别人家务事，她能左右的只有亲近自己的一方。
所以月似劝谏亓初读书明理，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
当然，这对于即将初二的她们来说为时尚早，不必过分担忧。
月似不过是希望亓初高兴而已。
翌日，亓初生日当天，她们坐车去隔壁城市的游乐园。没有地铁，几十公里已经称得上遥远。
公交车摇摇晃晃，日光也梦幻。
黑色耳机牵连着两个人的耳朵，注定她们要保持伸手可及的距离。
月似的mp4里有好多古典舞曲，也有流行音乐，怕乘车难熬，特意选一些节奏偏强的播放。
不知是第几首，前奏一响便抓住了亓初的神经，漫无目的看窗外风景的视线转移到月似的侧脸。
又是那首《是爱吗》。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算是开始吗”唱得亓初心痒痒，好像肚子里长满蝴蝶，迫不及待往外飞。
亓初：“你喜欢看……”韩剧吗？
话未完，手突然被月似温凉地握住，惊得亓初静止。
月似：“你看那朵云好艺术！快快给我相机。”
她带的数码相机放亓初的双肩包了，不然路上拿着沉。
亓初曲起凉意消失的手指，把话咽回去，把包转过来掏相机。
照片拍完，歌也听完了，意欲试探的话语被重新放回心底。
安安静静直到下车，买了门票，重新扬起笑容一起激动地冲向机动项目。
原以为月似家条件好，从小肯定常去游乐园，当亓初问起过山车会不会吓死人时，她却说没玩过，这也是第一次。
那一天亓初恍惚看清，她们之间原来存在着一些相似，即使出发点不相同，却殊途同归。
于是她放下了复杂的心思，与那个人在陌生的城市狂嗨，玩遍每个刺激的游戏，吃平时大人不允许的食物。
一直玩到走不动，才去电玩城吹空调，拍大头贴。
月似在机器前翻图库，亓初错落一步看她选什么图案。
大概是因为这两个月又长高了一点，亓初突然发现目之所及的视角有些许陌生。
暑气仍不容小觑，月似头发太长，为了方便玩，长长的乌发扎成丸子。平日里散发极尽柔美，丸子头则多显现几分可爱的稚气。
几根碎发贴着雪白天鹅颈，连出汗都馨香，亓初有点迷糊，怎么会有人比童话故事的公主还完美？
意识到自己的思维莫名飘到那个方向，亓初急急拧开瓶盖闷了一口。碳酸饮料炸喉咙，咳了两声兀自脸红。
相框花样繁多，有当下最流行的卡通图案，也有非主流文字，这些对后世人们来说老土，对当时来说是最前沿的时尚。
就算再非，也掩盖不住两位少女的颜值。
幕布遮挡的范围内，四条腿多次变换位置，道具来回摆弄，自拍机传出咔擦音效与爽朗笑声融合。
几套图案拍完，亓初脸都笑麻了，在喝水润桑揉脸之际，月似交代工作人员打印两份。
可能看她们拍得多，工作人员说可以免费上传空间。
月似直接输入了亓初的账号和密码，让人传到她这边，月似回家转发就行。
亓初小小地震惊于她记得账号密码这件事。
这个号是她创建的没错，可总归不是自己常用的号码，她按得也太顺溜了吧？
坐车回程，亓初在考虑有没有必要改密码。
月似无忧无虑挨着她酣睡。
回到村口的公交站，下车时两个人都昏昏沉沉，亓初已经在心里过话准备和月似各回各家了，但月似心里还装着一件事，非拉亓初去小卖铺，然后又不许她进去。
亓初纳闷着呢，偏头见月似捧着个奶油小蛋糕，一手护着小火苗眉目弯弯地走来。
知道亓初想问什么，没给机会，催促着许愿。
望着映在月似明眸跳耀的烛光，亓初的心再一次不受控地鼓动，极力压着眼底的热意，闭眼许了个天真的愿望。
吹灭了蜡烛，一人一个勺子挖着吃完了那个小蛋糕。山里污染少，也因月初看不见月亮，所以星星格外耀眼。
不过那是星球们的事情，亓初有自己的月亮，即使全宇宙都被蒙在鼓里。
蛋糕是香橙奶油味的，很甜，有人记得那味道。
*
昏暗晨光照不明床上嘴角挂笑的脸，紫光横空一闪，月似被一声惊雷炸得脱离甜梦。
上一秒分明口齿残留着香橙味道，下一秒拽回阴雨连绵的现实。
隐含愤恨‘刷啦’一下拉开窗帘，月似斜瞪不开眼的天：“真的服了。”
再不满也没有任何作用，她不可能与天斗。
重新躺回去摸枕头下的手机，将手机壳褪了下来，捻起里面一张大头贴看。
指尖拂过相片女孩的脸庞，喃喃了句“真可爱”。
转眼再看周围冷冷的环境，月似沉溺的表情瞬间清明。
长大后的亓初脸那么臭，换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无语了一阵，月似把贴纸相塞回去，顺便瞧了眼日期。
距离亓初生日还有一个多月。
久别多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为她点蜡烛。
月似抓过旁边的枕头紧紧抱住，在心里谋划着一场亏欠已久的剖白。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 2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