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蛇神地宫 ...
-
梅予殊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说道：“照你这么说，她不可能告诉你头颅属于镇灵偶，这个消息是其他进洞里的人告诉你的。”
石蛇的说话的时候身体也在震动着，这让梅予殊不得不抓紧了石身上的缝隙避免滑下去。
“对，又来了一群人，他们挖开了我的身体，把头颅取了出来。”
梅予殊并不太能理解石蛇的感情，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挖你心的那群人不恨，要去恨一个帮助你，给你更好的心的人？”
“我被困在这里多少年了，你懂我的感受吗？再也没有见过光，困缚在黑暗阴冷的地底，孤独、绝望……这就是那个仙人给我的救赎的生机，换你，你会接受吗？”
梅予殊沉默了一下，她并不知道六十年是多久，醒来后她只觉得石棺里的岁月像一团虚化的雾气，她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黑蛟求仙人放它一条活路，而在这座为它打造的地牢里困顿了数千年后，黑蛟又把恨意转嫁到了救赎它又封印它的人身上。
它曾得天道垂怜，与山川同寿，受生灵敬畏。
它曾卧云追月，呼风唤雨，闪转腾挪之间便去向九霄万里。
把这样骄傲的黑蛟封印在石头里，关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仙人的救赎于它而言，更像是酷刑。
梅予殊放弃和黑蛟探讨仙人的问题，这种淬血带毒的仇恨与绝望于她而言太过遥远和虚幻，她无法对这种情绪感同身受。
“你就这么相信那群道士的话？他们说是镇灵偶你就信了，还把身体露给他们挖心？”
“信任？”
地面忽然停止了震动，梅予殊在这诡异的静谧中感受到了一种沉默的癫狂，她绷紧身子高度戒备着。
“我谁都不会再相信了。”
“我用我的肉与血救治瘟疫，用我的金银财宝解渡饥荒，我从我的子民那里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背叛。”
“我用修炼了千年的石心和驱恶囚鬼的掌灯使去做交易，我从她那里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蒙骗。”
“有一群自称天师的人也像你一样踩在我的身体上，来到我的眼前。他们告诉我，我七寸胸口里埋的头颅，属于封印我的仙君亲手打造的人偶，掌灯使要用世间最纯粹的山川之灵，净化那个头颅里的怨气。待怨气消散之日，也是我身死道消之时，为了救我，他们假惺惺地说要带走那个人偶的脑袋。”
石蛇一改之前苦大仇深的腔调，低下声音诱哄：“你猜我信了吗？”
梅予殊轻声说道：“你没信，但那都不重要，因为你知道我会来，你的目标是我。”
话音刚落，石蛇的身体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对！一直寄生在我心脏里的蛆虫，从你走进点秋山的那一刻起，我就感知到了！你和掌灯使是什么关系不重要，他们说什么都不重要！我一点也不在乎镇灵偶和你有什么关系！”
黑蛟的声音变得恶狠狠，就像淬上毒的钩子窜进了梅予殊的耳朵里：“我现在最恨的是你，你偷走了我石心里积攒了几千年的灵力，你这个小偷！”
从黑蛟开口说第一句话起，梅予殊就明白这东西已经被折磨得疯掉了，她在它的心脏里呆了六十年，黑蛟情绪上细微的变化她立刻就能感知到。
“你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黑蛟似乎轻笑了一声，整个洞穴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当然是为了让你明白，相比于被剜肉的疼痛，被囚禁的绝望，被欺骗的愤怒，都比不上我对你的恨！”
梅予殊看着一旁忽然睁开的宛如太阳一般闪亮巨大的金色蛇眼，莫名觉得黑蛟可怜。
黑蛟恨仙人，但仙人的时代已过去千年，消失在华国如云烟般浩瀚的历史里。
黑蛟恨它的子民，但它被关在黑暗的深渊里，被囚禁在不能移动的石像中，对地上的一切无能为力。
黑蛟恨江云津的师父，但那个女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带着一切谜题的答案，了无行踪。
黑蛟只有恨主动出现在它面前的梅予殊了。
然而梅予殊脸上那抹无奈的神情狠狠刺痛了黑蛟，那双巨灯般的金色蛇瞳里倒映着梅予殊快速奔走的身影，它咆哮道：“我不要你可怜我！”
剧烈的震动中，地面开始碎裂，洞穴开始崩塌，地下暗河从石壁的裂缝里冲出，激起一层巨浪。
“我要你们陪葬！”
黑蛟的怒吼回荡在整个巨大的洞腔里，它的身体开始碎裂出无数密密麻麻的细缝，石头的碎片在接触到洞中的水后，宛如泡沫一样炸开。
地震来得太过迅猛，根本让人无法站立和走动，梅予殊随着崩塌的石块滑到之前与众人分离的地方，惊讶地发现之前石蛇身体的震动是因为在散发石身里蕴藏的毒瘴，在血色的瘴气里，一群人倒了一大片，就留着个身体素质甩众人一大截的谌祈年扒在大坑边上。
他拉着快掉进大坑里的被瘴气迷晕的乔海，被毒气刺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梅予殊拽着谌祈年拉乔海的手，把乔海给拖了上来，谌祈年睁大着满是血丝的眼睛，虚弱地问道：“是你回来了吗？”
梅予殊看着那双失焦的眼睛，明白这是毒瘴入眼，谌祈年在碎石坡没瞎，现在是真瞎了。
她捂着谌祈年的眼睛，轻声道：“别看了，把眼睛闭上。”
那双冰凉的手覆在眼皮上，谌祈年觉得眼睛周围火辣辣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那颗揪起来的快被紧张感捏碎的心也重新平静下来。
“地震——”
“别说话，小心吸入更多的毒气。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石蛇想要玉石俱焚，把我们埋在地底，它的石身碎裂，被降下的阻隔也随着它的魂灵消散了，我们可以走了。”
谌祈年只觉得脖子一凉，人就跟失重了一样跌进一个怀抱里。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回响着梅予殊最后那句话：“放心，我会带你们出去。”
把谌祈年放倒在地上，梅予殊走到江云津身边。
经历了几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江云津那副失血过多的身体最终遭受不住地震和毒瘴的摧残，就地昏了过去。
梅予殊捏起一旁不停拱着江云津残破病躯的黑团子，恐吓道：“你吸血没把他吸死，快把他摇死了。”
画皮没有五官和表情，只是一坨黑色的流体。但梅予殊感觉她似乎能从这黑团子身上感受到哭哭啼啼的表情。
“不许哭。”梅予殊回想着之前江云津的操作，本着不要浪费的原则，从他磕在地上的脑门处弄了一手血挨个沾在众人额头上。
她冷静地指挥着掌灯使的画皮鬼：“你把所有人装起来，我下去取个东西，然后你上我身，立马走。”
说完梅予殊便跳进大坑里，这里的石块也碎裂得差不多了，盒子也和石块一起向着更深的地底滑落。
梅予殊不清楚石蛇身体之下是什么地方，但那绝对不比现在好。她迅速地捞起滑落的盒子，踩着下滑的石块往上跳。
然而盒子在离开石块表面放进梅予殊怀里后，地面下陷的速度变得更快了，她甚至能听到山体的崩裂声。
和之前的猜想没错，盒子被短暂地当做石蛇心脏，供应点秋山的地脉灵力，支撑着整个地宫。
画皮装好了人没等到梅予殊上来找它，伸出脑袋往下急切地张望。
梅予殊踩在下滑的石潮上，根本无法上去，只能尽可能地维持着平衡避免被冲进更深的深渊里。
“把蛛鬼放出来！”
蛛鬼刚在画皮肚子里见到昏迷的谌祈年，悄悄爬过去正想下嘴咬上一口，又被画皮吐了出来。
“什么鬼！”蛛鬼大骂道:“能不能轻拿轻放！”
一转头看见身陷石潮的梅予殊，忍不住笑出声：“嘿嘿！你也有今天！”
“你绑着江云津的灵契，你现在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倒不会死，但他一定活不了，他死了，你还能这么笑？”
蛛鬼虽然不聪明，但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还是拎得清的。
“切！这是你求我的态度？”
收到梅予殊冰刀子一般的眼神，蛛鬼嚣张的气焰立马熄灭了，跟蚊子似的嘀嘀咕咕道：“就知道压榨我！坏女人！遇到你们真晦气！”
蛛丝拉着梅予殊把她拖了上来，蛛鬼刚想从梅予殊嘴里讨一句夸又被无情地塞回了画皮肚子里。
“告诉蛛鬼别对谌祈年动歪心思，我用得着的东西，还轮不上它惦记。”
画皮抱着自己的肚子点了点头，然后乖乖贴在梅予殊手腕上。
破碎的石壁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都有暗河涌进来，石蛇的身体垮塌得越来越快，洞穴中还有源源不断的碎石从顶上掉落。
梅予殊随着水流卸力的方向跑，她往前飞奔着，身后石蛇的身体在接触到水流后消散如泡沫。
在石山顷颓的生死竞速里，梅予殊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发光。
胸口的盒子像是心脏一样激烈地搏动着，带给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是预想中和自己失去之物久别重逢的安心感，而是一种出乎意料的相遇惊喜。
她才懒得感受盒子里传递出的惊喜情绪。
梅予殊捂着胸口的盒子向它威胁道：“你要是也想出去，就给我指一条路，不然咱俩埋一块，等着一起变化石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蛇神地宫啦，下一章揭秘盒子里是啥。大家要不要猜猜，你们看目录应该能猜出来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