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迎光渊》术予

23、为什么不愿意学？

　　公交车来了，车上没有什么人，苏子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贺渊在他旁边坐下。
　　苏子衿掏出耳机，想要听歌，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分我一只。”贺渊的手伸过来。

　　苏子衿递给他，贺渊戴上耳机就歪头放在苏子衿的肩上。
　　贺渊抱着书包闭着眼：“我有点困，昨晚激动得失眠了，三点才睡着。”
　　“……”

　　耳机里的音乐很舒缓，没一会儿，贺渊就觉得意识变得模糊了。
　　公交车停停走走，每个上来的人都会往苏子衿他们那边看，很多人都选在他们周围坐着。
　　这一幕确实很养眼，苏子衿看着窗外，阳光已经冒出头，透过斑驳的树叶，照射在他脸上，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肩上还有一个困倦的少年，两人都是不同于彼此的帅气，温和刚硬，毫无违和，说不出的般配和谐，来个摄像机就可以直接拍电影了，任谁看了也会忍不住驻足。

　　到站时，贺渊还没醒，有点不忍心叫醒他，但再不走就该迟到了，苏子衿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贺渊还带着朦胧地睡意的声音响起：“到了？”
　　“嗯。”
　　贺渊浅浅的伸了个懒腰“走吧。”拿出手机查看了消息。

　　哥：你回来就知道了。

　　回到教室时，已经有了大半人。刚踏进去，一个纸飞机飞到了贺渊额头上。
　　“……”
　　扔飞机的人跑过来，捡起飞机对贺渊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贺渊摆摆手坐下。

　　班里的氛围很是懒散，明明就是还没从两天运动会的状态里走出来，连一向低着头看书的班长宋茜都在聊天。
　　李眠和涛霁挤在一根凳子上，下五子棋，余光注意到苏子衿已经拿出了数学练习册准备做题，看见那本书，李眠额头突突地跳，再一转身，果不其然，贺渊也坐在位置上。

　　李眠看了他半天：“小渊啊……你长高了还是衣服缩水了？”
　　贺渊翻了他个白眼：“你猜？”
　　李眠认真道：“我猜你是脑壳进水了。”
　　贺渊毫不留情的抬手往他头上呼了一巴掌。
　　“唔……”李眠捂着脑袋，“没有爱了。”
　　贺渊撑着脸看向苏子衿，一脸笑容：“这是我的子衿，的衣服。”

　　正在做题的苏子衿
　　“……”，这么正常的话为什么能说得这么莫名其妙。
　　李眠无语：“你语文不及格是有原因的。”
　　“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断句，会被社会毒打的。”
　　贺渊颇有他们不懂的无奈。

　　许和走进教室，拿着几张奖状，脸上带笑，但一看见班里的状态就忍不住黑了脸
　　“没听到打铃了吗？李眠回到位置上去，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还不赶紧收收心……”

　　老套的话语念叨了半天，“我这里是学校发下来运动会的奖状，等下班长把它贴在教室后面，大家这次运动会都表现得不错……。”
　　说完，许和巡视一圈，看向睡觉的贺渊：“苏子衿，把贺渊叫起来。”

　　苏子衿用手肘捅了捅他，贺渊抬起头，一脸茫然。
　　许和走下来，把一张奖状拍在苏子衿的桌上，“贺渊啊，这可能是你这高中三年唯一的一张奖状，我就不让人贴了，你拿回去收藏吧，给你妈妈看看，高中好歹没白呆。”
　　“……”
　　全班都笑了起来。

　　许和回到讲台上，开始讲新课。
　　苏子衿把一张三千米第一的奖状放在贺渊桌上，贺渊拿起来看了看：“这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能让你家里人开心吧。”苏子衿看向他手里的奖状说。

　　贺渊本想直接塞桌兜里，闻言好好的折起来卡进英语书，想着，确实可以拿给倪乔看看，虽然倪乔嘴上说着不在意他的学习，开心就好，但他知道，她心里对他的期望还是挺高的，即使是一张与学习无关的纸，但只要得到了老师的认可，那也挺好的，毕竟贺渊是真的从小到大，没拿到过一张奖状，连幼儿园里，基本全班都有的‘三好学生’奖状都没拿到过。

　　贺渊被叫醒后就睡不着了，撑着手看苏子衿听课。
　　苏子衿边看黑板边写着笔记，“马上要期中考了。”
　　“嗯。”贺渊看着他，“你肯定还是第一。”
　　“那你呢？”
　　“我？我不掉出这个班就行。”贺渊无所谓道。
　　“你就不想再考好点吗？”
　　贺渊直起身，靠在背椅上，手里转着笔。
　　“我……我就这样挺好的。”
　　苏子衿放下笔，“你的基础很好，为什么不愿意学？”
　　贺渊见他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随口问，
　　“我没有不愿意学，我就是听不懂。”
　　“骗人。”苏子衿垂了垂眼，似做失望，“是不想告诉我吗？”
　　遂又拿起笔，看着黑板佯装无情道：“不说算了。”

　　贺渊急了，去拉他的衣袖，“没有不想告诉你，就是，就是……觉得幼稚。”
　　见他松动，苏子衿心里不免得意，面上不显：“我不告诉别人。”

　　“我以前确实成绩可以，就是太调皮了，嗯……怎么说呢？”贺渊改攥着他的衣角，小声说：“我以前属于天赋型，这样说有点自夸，但确实是这样，那些老师都对我的某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现在也是……，但以前是因为成绩好，家里占一小部分原因吧。”

　　“小学的时候，我有个很好的朋友，他成绩不怎么好，老师也不太喜欢他，我上课的时候也是选择性听，下课就是玩儿。”
　　“那阵子，我总带着我那个朋友逃课，跟高年级打架。”
　　“有一次，我想带着他逃课去操场打球，他去上厕所，我就在外面等着，然后，我就听见里面有人摔倒的声音，等我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我朋友乌青鼻肿的倒在地上，我也没问理由，上去就跟那几个人打起来。”
　　“我从小就被我爸逼着去学跆拳道，身手还算过得去……”

　　“但他们力气比我大，我一时情急就抓起旁边的棍子挥了过去，也没看清打在哪里了，只知道，那人直接倒在地上。”
　　“那时候都是小孩子，都被吓坏了，有人去叫了老师来，那人被我打中太阳穴了，差点出人命，我家赔了好多钱，我爸还把我给关在家里好几天，动用了些关系才搞定。”

　　“等我回学校才知道，我朋友被开除了，我就去他家找他，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家很困难，光是他的生活费都很难拿得出来，我也一点都不知道，我去了好几次，他不想见我。”
　　“有天，我再去的时候，在一条巷子里看见他倒在那里，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很讨厌我……”
　　“他对我说，说很讨厌我的为所欲为，说老师都是因为我成绩好才包庇的我，质问我为什么同样一起玩儿，我的成绩还是那么好，怪我那天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们打起来，害得他被退学，没有学校敢要他。”

　　贺渊像是陷入回忆里，自顾自地说着：“我想跟他道歉，去找我爸求他帮我朋友复学，结果就听到他被他家里人卖了的消息，怎么也找不到他了……”

　　苏子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只是想让贺渊好好学习的。伸手在下面跟他握了握。
　　贺渊抬起头，收回思绪，故作轻松道：“后来，我也没心思上课了，就尽量做到不被学校开除。”

　　贺渊瞧见他沉思的样子，捏住他的手，想逗逗他，结果一根粉笔飞了下来，砸在贺渊的桌上，随即一道吼声响起：“贺渊，你自己不学不要影响别人，在那嘀嘀咕咕半天，别以为我没看见，外面站着去。”

　　贺渊只得收回手，无奈的朝外面走去。
　　许和：“继续刚刚……”
　　许和话还没说完，只见苏子衿站起来打断：“老师，我也讲话了，我也去外面站着吧。”
　　“……”
　　没等回答就向外走去……
　　你嘴都没张两下。

　　贺渊看见苏子衿走过来在自己旁边站着，以为他也被老师给叫出来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不是还要听课吗，我去给老许说。”
　　苏子衿拉住贺渊的手，“没有，我自己出来的，一节课不听也没事。”
　　闻言，贺渊也站了回去，靠着栏杆没有说话。

　　“你……”
　　“什么？”贺渊看向他。
　　“要学吗？”
　　“你说学习？算了吧，我已经落下太多了，没什么必要。”
　　苏子衿皱眉：“什么叫没必要？你不想读大学了吗？”

　　贺渊看着他，突然有点不忍直视，转头看向远处的操场：“我想跟你读一个大学。但怎么可能呢。”自嘲的笑了笑。
　　苏子衿心下一动：“你不是天赋型选手吗，不试试怎么知道。”

　　贺渊说：“我可听不进补课，以前也不是没有补过，难道你教我吗？”
　　“我不是你男朋友吗，我教你。”苏子衿看着他认真的说。
　　虽然不知道我们俩能坚持多久，起码让我发挥一下男朋友的价值吧。

　　贺渊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他说出这话，语无伦次道：“可是，可是我很难教会的，太久没学了……你可能得从初中开始教我了，会影响你的。”
　　苏子衿转过身面向他，温柔地说：“没事儿，不会影响我的，你相信我吗？”
　　贺渊看向他，愣愣的点头。
　　这就是爱情的魅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