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无CP男主后［穿书］》不夜粥

17、第十七章：你去哪儿了？

　　去办公室请假的时候，周象棋很痛快地同意了，甚至于简星摇没来得及说自己请假的理由。

　　不仅如此，打扮像糙汉一样的周象棋主动打印了接下来的训练计划，还特别备注了需要注意的事项，并嘱咐他，有困难可以随时跟教练和队长沟通，队里会尽全力帮助每一名队员的。

　　期间副教练冯正想说点什么，被周象棋挡了回去。

　　简星摇刚从办公室退出来，门里传来两个人的争吵声——

　　“是不是有点太护着他了，刚招来的新学员，一请假就半个月，你连为什么都不问问？”

　　“那孩子肯定是不得已，他哥不是住院了吗。”

　　“他哥是他哥，他是他。你就惯着吧，这么下去，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了。”他们是体育局辖下的体校，教练和职工都是有编制的，学生也是登记在册的。

　　冯正提醒搭档按正规流程走，可这家伙被人从上面踢下来，似乎没准备吸取一点点教训。

　　周象棋的声音从虚掩的飘出来，重重地落在简星摇心上，他说：“任何纪律，都要以生存为前提。”

　　怀里的训练计划上满是勾划，在纸的背面，用龙飞凤舞的字迹写着周象棋的联系方式。

　　·

　　从体育馆接上天使，回到医院已近傍晚。

　　简星摇替忙了一天，扛着路凛楼上楼下跑检查的表舅去买了饭。病床上的路凛宣称自己手腕疼，一定要人喂才肯吃。

　　路建成斥责儿子：“中午都能自己吃，星摇不用管他。”

　　刚下班回来的陈芹正赶上老公骂儿子的场面，夹枪带棒地把舅侄一通数落。

　　对对方的蛮横行径习以为常的简星摇，用店家配的一次性塑料勺盛了粥送到路凛嘴边。

　　路凛转头将粥吐掉：“太烫。”

　　路建成被老婆骂得没了脾气，弓着身子跑去走廊接老板电话。

　　简星摇重新盛了一勺，吹凉了送过去。

　　路凛嘴一歪：“太冷。”

　　瞧见同病房的病人对自家指指点点，陈芹挨着床边：“儿子，是不是不合口味，你先少吃点，回头妈给你买纯肉的馅饼。”

　　正劝着，值班的护士走进来，通知他们租的轮椅可以去取了。

　　陈芹踢了床腿一脚：“没听见人说轮椅到了么，快去。”她接过勺子喂饭，路凛仍旧不配合。最后被自家儿子磨得没办法，拎着包下去给他买披萨。临走前发现隔壁病床朝着路凛的方向指指点点，没好气地拉上了两床之间的格挡：“一个儿一个儿的，都是我的祖宗！”

　　穷极无聊的路凛剧烈咳嗽起来，最开始还有病友过来看，后来都知道是他的恶作剧，有隔壁病房的闻声过来，也都被大家劝回去了。

　　嚎了两嗓子，见始终没人理自己，闲到发慌的路凛伸手在床跟铁皮柜的缝隙间摩挲，用指甲抠着剥落的银色漆皮。

　　面前的一次性的粥碗突然腾空而起，在病床上方飘忽飞行，有滚烫的粥饭撒在他脸上：“啊啊啊啊啊……”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傻的路凛放声尖叫，想要逃命，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被无形的力量死死压住，下一秒，那股力量捏住他的下巴，悬空的粥饭被野蛮灌入，“救……救命，救命啊……唔唔……”

　　做完这一切，1209很环保地将饭盒丢进可回收垃圾桶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病床上的家伙：“再欺负星星，有你好看呢。”

　　简星摇推着轮椅回来的时候，病友还在门外向其他人科普病房里的奇葩，路凛贴在陈芹怀里，床边是被挤成一团的披萨盒子。

　　一身素净的天使，坐在窗台上打毛线，窗口处的月亮悬在他头顶，好像为美人戴上花冠，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瞧见简星摇，1209高兴地从窗台上跳下来：“星星星星，快来试试我给你织的毛衣……”

　　·

　　从病友和路凛断续慌张的讲述声中，简星摇陆续拼凑出事情的真实面貌。

　　当事人一副见鬼的模样，说什么也不在医院住了，其余人早被他吸引眼球的表演惹得精疲力竭，路建成夫妇只得连夜打包带孩子回家。

　　夜路不好走，老小区坡深路窄，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有很长一段路。推轮椅是精细的活计，路建成把握着方向，妻子陈芹在旁边护着，偶尔嫌他推的不好颠到儿子了。

　　简星摇跟在一家三口身后，大包小裹地拖着刚从家里搬去医院的东西。

　　“孩子，辛苦你了。”同路人错身而过的时候，速度稍稍慢下来的路建成对小外甥说，语气里满是愧疚。

　　“没事儿的表舅，”简星摇声音清亮，如冰似雪，回答说，“不沉的。”

　　怎么会不沉呢，洗漱用品和冬天换洗衣服，这些对一个小学还没毕业的孩子来说，是多大的负担，那包大得都快没过他脑袋了。

　　陈芹推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快走：“太晚了，不快点回家，耽误儿子休息。”天寒地冻的，她可没闲心管别人的儿子。

　　路建成握紧了拳头，推轮椅的手臂肌肉硬得像石头。同样都是孩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平时在家他就忍了，怎么在外面也这么做？

　　陈芹照着他后背就是一巴掌：“姓路的你别忘了，你家三代单传，这儿子可是我用命换来的。”这些年，一到有矛盾的时候，她就讲起自己难产的事儿，路家的男人只能举手投降，屡试不爽，这次也不例外。

　　轮椅缓慢地在雪地上启动，简星摇完全不知道夫妻间的博弈，随着前方的行进速度，慢慢地跟着。

　　他没撒谎，包裹是真的不沉。因为有天使，在另一边拖着包裹下沿，大部分的重量，都被对方分担去了。

　　黑暗中，简星摇对着天使的侧影，诉说着无声的感谢。

　　1209没有回头，默默地走着，那份感激，却也悄无声息地流淌进他的心中。

　　·

　　回到路家，简星摇负责把东西放回原位。他对天使说：“抱歉，又要让你睡壁柜了。”

　　即便是医院的单人床，在他看来也是又宽又大，柔软舒适得不行。天使跟着连家都没有的自己，太受罪了。

　　“我喜欢壁柜，也喜欢星星，更喜欢有星星的壁柜。”1209跳上跳下，在厨房和客厅的过道间玩得不亦乐乎。

　　简星摇却不能多呆，回家后，照顾路凛起居的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在他身上。路建成夫妇要上班，除去带路凛去医院换药，基本上都交给两个孩子。

　　不过偶有例外，这周三是返校取成绩的日子，终于能摆脱路凛让他松一口气，不用防备总想跑去路凛身边做恶作剧的天使，叫他又松一口气。

　　去学校的路上，简星摇还在练习发球。

　　“羽毛球的发球，对发球方是不利的，要灵活地利用前三板，争取掌握主动权。”斜飞躲避大货车的天使背着手，学着周象棋说话的样子，还特意把头发抓成鸟窝的形状。

　　“发正手长球时，一手持拍一手持球，动作要放松自然，每次在相同的位置将球放下，左手松开使球落下的同时挥拍，要确认击球点和击球的时机，要求是球击得又高又远，击球后，球拍向左上方顺势挥动做缓冲动作。”

　　1209一脸严肃地摆弄着他的动作，：“要注意，球松手时保持重心和技术动作不要变形，否则会偏离预先设定好的击球点……”

　　简星摇的手冻得又红又肿，后来实在握不住，只能把球拍收起来。

　　1209揉搓着他的小手，心疼得说不出话。其实最开始，那毛线他是拿来织手套的，快织好的时候，老爷爷送了简星摇一副手套，他就把线拆开来织毛衣。

　　谁知道这一早上，趁着父母走了，路凛威胁简星摇带自己去学校，被拒绝后，用新手套作为威胁，甚至把好端端的手套剪成了碎片。

　　“表舅表舅妈不许你出门。”对于所有挑衅，简星摇只回了这么一句。之后红着小脸，眼泪含眼圈的样子，却仍旧拖着气愤不已的天使出门，一路上不停安抚着想要飞回去揍人的天神。

　　“你是天使哦，不能跟小破孩儿一般见识。”简星摇哽咽着说，“你，你教我打球吧，新课，新课我还没来得及学呢。”

　　天使将周象棋的举动学得惟妙惟肖，连咳痰跟喝水的咕噜声都分毫不差，两个人在通向学校的人行道上，洒下了一路的笑声。

　　简星摇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九，他的成绩常年保持在年级前十名左右。拿完自己的成绩单，他跑去路凛的班级，去取那班级倒数第一、第二名的成绩，年级的排名更是没眼看。

　　路建成夫妇已经习惯了儿子的成绩，不然也不会同意他去走体育口。路凛恐怕也不是为了取成绩单才要出门的，至于他想干什么，实在不难猜，无非是那几样，其中一项就是跟人混社会。

　　简星摇才没空帮他打掩护，学校的事儿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他想去体校看看高年级学长训练。带着天使，一边捡废品，一边往体育馆去。

　　刚下了3路车，一个空纸箱子被风吹得满地乱飘，简星摇的眼睛瞬间亮了。

　　比他更兴奋的是1209，像猎犬嗅到猎物一般冲了出去，在街面上飞冲横撞，终于在一堆大爷大妈的围追堵截下，高高举起了纸盒箱子。就在他高举着战利品招呼简星摇：“快来快来。”的时候，天使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变成无形。

　　纸盒箱子咚的一声落地，有留守的大爷捡到了纸盒，简星摇却在半空中寻觅那个挥着翅膀的影子：“你在哪儿，你去哪儿了？”

　　恍惚间，一缕风过，似乎是天使在他耳畔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