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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夫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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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姝青只觉得她好似是被推着往外走去,冷冽的风迎面呼啸着,风声夹杂着喧闹声此她耳边呼过,面对前来道喜的众人,与到处挂满的红绸子时,她才恍然惊觉自己是真要嫁人了。
对未知的恐惧与迷茫占据心间,心中想起方才长月娘对她说的话,她又慢慢平复了心……
来接她的人便立在不远处,新郎官一袭红色喜服衬得他高大挺拔,整个人白白净净的。
他一改往日随意扎起得高马尾,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束发戴真冠。
娄执原本长相便偏儒雅些,今日不在梳往常的高马尾,不在穿劲装带护腕佩刀什么的,到是少了往日那股放荡不羁之感,看得柳姝青有片刻的恍神。
娄执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悲。见人出来,他偏头看了眼盛妆打扮的新娘子,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只是一瞬,又被别的情绪代替。
等柳姝青进了轿子,他翻身上马,迎亲队伍启程,一行人跟着队伍敲敲打打,热闹喜庆极了。
柳姝青坐在桥子里,一路听着炮仗声与那吹吹打打声,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
随着迎亲的队伍在前头开路,柳家陆续抬出一抬抬嫁妆。
凑热闹的路人在一旁数着,这嫁妆虽不比那些贵族女子,对于柳家和柳姝青的身份来看,能有这么多嫁妆是很隆重的了。
见那些抬嫁妆的人如此吃力,可见不是虚抬,这些嫁妆都是实打实的。
很快,人群中便有人议论起来:“柳家对柳六娘还真是看重,居然为其准备了整整五十抬嫁妆!”
有人瞧着那嫁妆,转头回复方才说话的男人:“柳六娘怎么说也是高嫁,这若是不为其准备这么多嫁妆,只怕往后这日子会不好过……”
“所以,柳六娘与娄三郎之间到底有私情否?若说二人那日没什么,现如今两家又结亲做什么?”
“依我看啊 ,他们二人之间的传言定是真的,这不如今见事情败露,娄家不得已才娶了柳六娘……”
柳姝青坐在花轿上,听着外头人的言论,气得她想冲出去与这些人理论一番了。
合着这好赖话都让他们说尽了,她不嫁想出家要被说,如今嫁了还是要被说。
不论落水一事最后如何处理,这些人都有得说的,她与娄执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些流言蜚语。
娄执与柳姝青并排走着,察觉一旁的人呼吸有些急促,娄执微微侧头双眼瞥向她。
新娘子面颊绯红,似是娇羞又似是窘迫 。
娄执瞧了一眼,回想起方才下花轿时,搭在手心的那只冰冷无比,因此他觉得这应当是冻着了,于是没在多想。却不知,柳姝青是因紧张而红了脸。
因紧张,自进了厅堂后,柳姝青使终低垂着眼帘。
毕竟是头一次成婚,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到底有些紧张。可比起紧张,她心中更多的是恍惚,甚至觉得自己如今在这与娄执拜天地,是如此荒唐。
柳姝青曾暗下决心,若是遇不到真心喜欢且合适的人,她不会与之结亲……
二人拜了堂后柳姝青便被搀扶去了婚房,这一整日,她都如傀儡那般任人摆布着。
婚房内,将闹洞房的人送走后,在喜娘的指引下,她放下遮面扇,与娄执一同饮下了合卺酒,一整日,二人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见二人饮下合卺酒,喜娘笑着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身边的丫鬟塞了红包给喜娘,见状喜娘笑得更开心了,拿着红包又祝夫妻两早生贵子。
听到那句早生贵子,二人都不由得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喜,这让喜娘看得一愣,还在想莫自己不是说错了什么,惹得新人不快。
没一会众人都出去了,只过了片刻,忽然来了个丫鬟为她送暖手炉,一问才知是她的新郎官交代的。
一开始她不明白是何意,直到那丫鬟出了屋子,才想起下花轿时,她的冰冷的手搭上那只大手时,冷得娄执微微缩了一下手。
却不想娄执还记得此事,不论是做戏,还是出于对妻子得照顾,这一刻还是让她生了一丝暖意。
做戏也好,责任也罢,总归她得到的东西是实打实的便成。
人都走后红柚也不知去向,大概是去吃晚膳了,毕竟忙活了一整日,红柚从早到现在还滴水未食。
这会,便只留她一人坐在满床铺满枣子,花生,桂圆,莲子的床上。
她知晓这是寓意新人能早生贵子的意思,她不喜欢这个寓意,甚至觉得有些讽刺。
早生,多生,生贵子,这些似乎是大多人对女人寄与的厚望。生育是女人的权利,可很多女人却始终被压迫,甚至被驯化得稀里糊涂便生了孩子……
因着家中人重男轻女的缘故,柳姝青从小便对这些极为敏感,对她来讲,早生贵子无疑是种诅咒 。况且坐在这上头臀部硌得慌,一点也不舒服。
夜色渐渐朦胧,屋中的烛台上点满了大红蜡烛,四处挂着红绸子。
她头上的发冠沉重,脖子早已承受不住,四肢也坐得僵硬,看外头似乎没什么人,她才敢起身活动起来。
早上没吃些什么,这会她便饿的厉害,想着床上有现成的食物,柳姝青抓起一把便吃了起来,顺便打量了一番这婚房的布置。
一直到很晚,宾客都未散去,外头依旧热闹,晚上有宵禁,可若是办宴什么的,只要像官府通报,大晚上的便也可办晚宴了。
她吃着吃着,忽然想起,有婆子从她嫁妆中翻出个小本子,出去前,将那本子草草塞给了她。
只在她耳边交代了句一定要在洞房前看,便没在说什么,对此,她想那莫不是归训女子一类的书。
想罢,柳姝青带着浓烈的好奇拿出那小本子。
她摩挲着书封,发现这本子的纸质不是很好,虽然看着很新,像是新买的,可这书应当是粗制滥造出来的,因为它不仅粗糙,还没有书名。
柳姝青随意翻开一页,子看到了那双双交缠在一起的人,和那一行行的文字,柳姝青瞬间呆在了原地。霎时,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嘴里不自觉的出了声,“居然是辟火图!“
柳姝青虽面上滚烫,对此却是未感到惊讶,她知古代女子出嫁,嫁妆中的辟火图是必不可少的,这是为了让新婚夫妇应付新婚之夜的。
虽然她用不上,但是耐不住好奇心,于是她一边吃坚果一边将书看完了 。
不知过了多久,那床上的东西几乎被她吃尽,忽然她察觉外听喧闹声愈发近了,她赶紧抓起床上铺着的白帕子将坚果壳包起放到了床脚。
做完这一切她便又端坐回了床榻上,结果发现春宫图还没藏,可此时那脚步声已渐渐近了,她左右看了一番,最后将书卷起来,急急的塞进了床低的空隙里。
确认藏好她才松了口气,又赶紧坐回床头,将双手藏于袖中,手指间因紧张无措而来回摩挲着,有些担忧接下来的事。
就在她忧心间,那门便被人推开,穿着大红喜服的娄执被人搀扶着出现在门口,他似是喝醉了,佝偻着半个身子,便这么被那两人架着手。
三人跌跌撞撞的进便将娄执放到床榻上,柳姝青见状赶紧起身让开。
那两个人将娄执放好,起身朝她行了一礼便出去关上了门。
她站在一旁,仔细打量起趟在鸳鸯被上的男人,他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好似睡着一般,到不太像是醉了的模样。
柳姝青半信半疑,蹲下身子,将脸凑近了些,用手轻轻拍他的背,小声唤道:“郎君?三郎?”
娄执虽紧闭着双眸,却是能感受到喷洒在脸上的温热气息,知少女的脸近在咫尺。熟悉的声音在次出现在耳边,那一声声郎君,勾起了他对面前人的记忆。
那时只匆匆一瞥,谁成想二人在那之后还会在见,还结成了夫妻,想起这些他心中有些感慨。
一连喊了几声,床上的人都没反应,见他醉成这样,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如此一想少女暂时松了口了。“真醉了啊,也好。”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便轻提裙摆,小心翼翼的往妆奁走去,打算把这沉重的发冠摘下来。
察觉那温热的气息离开了脸庞,他眼睛悄悄睁开条缝,却见自己的新娘子,此时蹑手蹑脚的走至了妆奁前坐了下来。
娄执心中一紧,不知她要做什么,便一直眯着眼睛,悄悄观察着柳姝青的一举一动,半晌,才看出她是要卸妆。
柳姝青想将发冠摘下,却不想发丝被勾住,拽了几下没拽下来,她忍痛使劲一扯,一时没拿稳,哐嘡一声那发冠脱手摔落在地。
吓得她肩头轻颤,赶紧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娄执,见他还是方才的姿势,一直闭着眼,她盯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将发冠捡起放好。
这轻手轻脚的,是怕发出什么动静将他吵醒了。
待柳姝青卸下发饰,见盆架旁放着一壶水,她到了些水在木盆中撸起袖子卸起妆来。
似是察觉到那道目光,少女忽然扭头看像他,见他依旧闭着眼,她感到有些奇怪,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可没发现什么异常,她便没在在意,到屏风后换掉了嫁衣后,见她退去层层叠叠的衣裳,床上的人偏了个头不去看她。
在娄执的注视下,她到柜子里一通翻找,抱出一床铺盖往不远处的罗汉床走去。
看着少女铺好铺子便睡了上去,娄执有些意外。原本还担心今夜同房一事,却不想,自己的新婚妻子非但不在意他“醉的不醒人事”,还自己睡到了罗汉床上。
柳姝青并未将蜡烛熄灭,相反,她怕后半夜里那些蜡烛会熄灭,又在一旁点了盏蜡烛。她虽闭上了眼,却是一直不敢入睡的。
她忐忑的扣着手指甲,心中一直想着长月娘信上的话,就怕自己这新婚丈夫是个变态。
想到这她用手拢了拢衣裳,心里打了个冷颤,唯恐床上的人会突然起来“发疯”。
而此时,娄执还不知自己妻子如此防着自己。
他察觉是习武之人,能感受到旁人的气息,察觉榻上趟着的人气息不规律,知她还未睡着,便一直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只悄悄脱了鞋翻身滚到了床里侧,手肘压碎了花生,才发现这床上零星散落着一些花生桂圆之类的,只是本应铺满一床的东西,如今却只有一小把的样子。
正当娄执好奇间,余光瞥见了床脚的东西,他拿起放在床脚的那小包东西,装的鼓鼓囊囊的,打开一看里面装满了坚果壳,这才知那些东西是被某人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