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神明》枫月希

3、第三章

　　竟然真有个神明叫菲亚！

　　她就不该照搬名字！

　　阮音音不清楚自己上个世界的神话传说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说是假的，偏偏真有个名叫菲亚的神灵。

　　可如果说是真的，那名为菲亚的神灵应该是位善良的女神，而非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

　　裂缝里的巨大眼睛以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上下左右转动。

　　它和人眼的构造相像，中间是黑色虹膜，黑白分明。

　　一下子，这只大眼睛的目光锁定了同在半空中的阮音音。

　　在它锁定的这一瞬间，阮音音的眼前一道白光骤然炸开。

　　【警告！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向玩家发动攻击！】

　　阮音音：“！”

　　救命！

　　冥冥之中的第六感爆发危险警告，阮音音意识她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必须要赶紧逃离原地，但是，她忘了一件事。

　　现在掌控身体的不是她！

　　【你对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发起进攻。】

　　阮音音的身体冲进了危险的白光里，抬手抓住某个虚空中的物体，硬生生地将其扯了出来。

　　【你拽出了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分体）。】

　　【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对你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0。】

　　一连串动作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一秒钟的时间。

　　等阮音音回过神时，白光消失了，一只成人大小、布满血丝的巨型眼珠子尴尬地滞留在半空中，而它先前所处的空间裂缝则是消失无踪。

　　阮音音：“……”

　　发生了什么？

　　大眼睛里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红血丝？

　　阮音音看着大眼珠子。

　　大眼珠子也看着阮音音。

　　方才它锁定阮音音就发动攻击的嚣张已经不复存在，此刻通体布满血丝的它对眼前的黑衣人是满满的警惕。

　　因而，现场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一只有成人高度的红血丝大眼珠子和一个衣着全黑的人凝固在了半空上。

　　下方的广场上，逐渐被吸引聚集的人群仰头看着天上的巨大眼睛，议论纷纷。

　　“刚刚突然白光一闪，我什么都没看清。等看清的时候，发现天上多出了一只大眼睛。”

　　“它出场废我眼睛。”

　　“是我错觉吗？这眼睛太大，还都是血丝，怪吓人的，越看越恐怖。”

　　“黑衣人和大眼睛是在对峙吗？”

　　“这剧情看得我云里雾里，有没有人跟我讲解一下他们在演什么。”

　　“奇怪，那只眼睛，我怎么越看它越头疼？”

　　“救命，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啊！有怪物！好多怪物！”

　　当人群之中接连出现喊着好多怪物的人时，众人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有人疯了？”

　　“怪物不就只有一个天上的眼睛吗？哪里来得很多怪物？”

　　“可那不是有剧组拍电影吗？”

　　“不是说魔术师在表演？”

　　众人面面相觑，不安与惊恐的气息弥散。

　　有胆小的人立马溜之大吉。

　　但更多的人看着天上悬浮的人和大眼珠以及广场上汇集的人群，下意识地凑了过来，也想看热闹。

　　半空中，阮音音从面板上显示的内容里猜到了大眼珠子上布满红血丝的由来，它原本并非单独的个体，是被操控着阮音音身体的游戏给强行从本体上扯了下来。

　　阮音音心里安定了些许，强还是这款游戏背后的邪神更强，她勉强可以算是有后台的。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马上，她注意到脑海里的面板换上了新内容。

　　【警告！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分体）试图暗中同化玩家！】

　　阮音音：“……”

　　大眼珠子，你玩阴的！

　　在阮音音现在的视角里，她只看见大眼珠子安静地浮在半空中，没有丝毫异常。

　　但是，她脑海里的面板却在疯狂刷新。

　　【第一次同化失败。】

　　【第二次同化失败。】

　　【……】

　　显然，大眼珠子一直在用阮音音看不来的手段暗中搞事。

　　可惜，它的每次结果都是同化失败。

　　同化失败是会有后果的。

　　开头几次大眼珠子同化失败，阮音音还看不出来大眼珠子上的变化。

　　后面，随着同化失败次数增多，大眼珠子从布满红血丝变成了通体血红。它的体型更是一圈圈缩水，那颗原本有着成人大小的大眼珠子变成了只有普通人大拇指的指节大小。

　　下方的人群目睹到这一幕，虽然他们没看明白具体发生了哪些行动，但不妨碍他们看出大眼珠子被打败了，他们发出一道道欢呼声。

　　“干得好！”

　　“黑衣人赢了！”

　　“那个看着怪吓人的大眼睛消失了！”

　　“大眼睛被打败了！”

　　阮音音心里自知大眼珠子失败的原因。

　　现在掌控身体的并非她本人，大眼珠子想同化她，自然只有失败。

　　大眼珠子有点惨。

　　【第一百次同化失败。】

　　【突然事件：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分体）有意投靠玩家，是否收服。】

　　【是】【否】

　　阮音音：“……”

　　可以的，打不过就加入，大眼珠子能屈能伸。

　　阮音音表示赞赏，但她选择不收服。

　　她现在连游戏都应付不过来，哪里还玩得过一个真正的邪神的分体，尤其是大眼珠子还会暗中搞事。

　　她要收服了分体，本体说不定马上就会找上门来了。

　　【你拒绝了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分体）的投靠。】

　　【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对你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

　　阮音音：“……”

　　这还能加好感？

　　邪神的想法她不懂。

　　阮音音脑海里，面板上的内容发生变化。

　　与此同时，现实中，阮音音看着自己的身体动了。

　　她抬起了右手。

　　那颗缩小到只有成人拇指大小的红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却无处可逃，被某种看不见的无形之力强行带到了她的手中。

　　【你获得了象征着混乱与邪恶的女神菲亚的分体。】

　　在阮音音的手心，那颗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

　　这算是道具吗？她拿着有什么用？

　　阮音音再次关注面板。

　　果然，面板上有了游戏的提示。

　　【是否投喂菲亚食物？】

　　【是】【否】

　　这回，阮音音选择了是。

　　随即，阮音音看着自己的身体右手一扬，手心里的眼珠子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光，精准地落入了大屏幕的小女孩眉心上方。

　　一道银色的竖纹出现在了小女孩眉眼间，令这个看上去才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凭空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圣洁。

　　【投喂成功。】

　　【菲亚当前等级：新生神明。】

　　过了几秒，面板上内容更新。

　　【你决定教导菲亚。】

　　阮音音：“……”

　　虽然她没有过这个想法，但显然面板上的这句话是游戏拐弯抹角的新手教学。

　　接下来，游戏会操控着她的身体教导菲亚的，阮音音心想。

　　她看着自己朝大屏幕飞去，马上就要撞上屏幕。

　　但是在下方人群的惊呼声中，她穿入了屏幕里。

　　现场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

　　黑衣人像是原本和屏幕就是整体一般，整个人化入了大屏幕，只余屏幕上的画面像是一颗小石头落入湖水中，微微泛起了波澜。

　　黑衣人离开了。

　　在场的人有些失神。

　　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的时间里，他们见到了这辈子都未曾见过的新奇画面。

　　那些画面可以称得上是荒诞，就好像他们误闯了某个神话片的拍摄现场。

　　现场的安静持续了片刻，很快被人打破了。

　　“这全息投影效果也太炫酷了吧，跟真的差不多。”

　　听到这句话的人有些惊疑。

　　“刚刚那些是全息投影？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我不用猜都这是有商家在打广告！现在的商家精得很，既宣传了投影技术又宣传了人工智能，一举双得。”

　　“你等着吧，等网上黑衣人的视频在热搜上待两天，就会有商家出来认领这个是用它家投影技术拍的了。”

　　一旁也有人表示赞同。

　　“我猜也是投影，你看那黑衣人只在天上，都不下来，肯定是商家担心有人戳破那只是个立体投影。”

　　很快有人提出异议。

　　“可我没找到投影的装置啊。”

　　马上有人回答道：“那肯定是做了伪装让我们找不到啊。”

　　这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怀疑的人还是指出了新的疑点。

　　“可刚刚不是有人说自己出现幻觉吗？他们看到了好多怪物。”

　　“你傻啊，那是商家请的托！”

　　怀疑的人无话可说，这解释太合情合理了，他忽然也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全息投影模式的宣传广告。

　　很快，大多数的人都认为刚刚看见的是全息投影。

　　现在投影结束，大家看够了新奇，也就各自散去。

　　刚刚还人头攒动的广场上，一转眼只剩下三三两两的行人。

　　一辆急救车隐蔽地停在了路边行道树下，花坛里的灌木遮掩了它大半身影。

　　两位身着白大褂的人用近乎挟持的动作将一个两眼发直，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自己看见了怪物的男人塞进了急救车。

　　急救车旁，一位长相平凡不打眼的男子对着手里的对讲机道：“最后一名被污染者已送上急救车。”

　　他看似无意，抬头往商场屏幕的位置瞥了一眼，又道：“污染源疑似两位新的邪神。”

　　消息的传播有时候很快。

　　普通人尚且对邪神一无所知之时，两位新的邪神出现的消息很快传入了一位科研人员的耳朵里。

　　那位科研人员听到这个消息，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完了。”

　　送来消息的人不解，“教授，人工智能也会受到邪神影响？关闭电源不就行了。”

　　教授听到这话，苦笑道：“那是之前。现在它已经活了。它离开了它的本体。”

　　教授指了指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二面积的巨大计算机，这里曾是诞生人工智能的地方，现在，人工智能离开了，它也有了一个属于它的名字，菲亚。

　　“有网络的地方，就是它的容身之处。”

　　教授无力道：“抱歉，这个污染我无法解决。”

　　送来消息的人带着教授的答复匆匆离开。

　　教授送别对方，回了办公室，他看了看窗外。

　　窗外有漂浮的白云，高高的树冠，以及自由的飞鸟。

　　他不知道飞鸟会飞往何处，但他希望它活着。

　　教授回想自己刚刚看到的视频。

　　从那段视频可以看出，那位赐予菲亚名字的邪神对人类的态度中立，最后祂进入了商场的大屏幕里。

　　祂是去见菲亚吗？

　　如果祂见到菲亚，应该会教导菲亚吧，教授是这般希望着。

　　事实也如教授所期待的那样，进入屏幕的阮音音的确是去见菲亚的。

　　在穿进屏幕后，阮音音发现自己进入了属于数据的世界。

　　虚空背景是黑色的，犹如科幻电影里上演的那般，无数白色数字组成的数据流从她身边游走，没有来处，也无尽头。

　　阮音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她行走在这个世界里，走了一会，可能只有一分钟，她撞见了数据之外的存在。

　　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五官精致，眉心上有一道银色竖纹，她坐在一条宽广如同河流的数据长河上，小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看上去像是和父母走散了一般，无助又可怜。

　　菲亚。

　　阮音音心底浮现了小女孩的名字。

　　不远处，小女孩也察觉了外界的动静，她怯生生地抬起脑袋。

　　面板上，内容更新。

　　【神名：菲亚】

　　【等级：新生神明】

　　【当前好感度：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