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切黑的冰山忠犬》城烟

3、第 3 章

　　逃出酒吧，汤玉拼尽全力朝着研究所的位置跑。她的体能足以超过大多数人，速度很快，但不知为何竟然不到五分钟就被追上。

　　嘭！一发子弹从背后射来，穿过披风边角，直直地射在面前一米的位置。

　　“停下，下一次我会瞄准你的心脏。”

　　凛冽的声音远远传来，汤玉扭头，发现那人在三百米外开枪，一脸见了鬼：“步/枪能射这么准？”

　　心跳如雷，强烈的危机感充斥全身。

　　自从叛逃帝都研究院，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十五年过去，那群家伙仍然不死心。

　　汤玉按住心口，看到前方是路口，立马从背包里掏出一枚闪光/弹，拉开拉环朝背后用力丢出。

　　短暂的延迟之后，强劲的闪光将整个街道照亮。

　　寒梅没想到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孩竟然有投掷武器，来不及带上护目镜，只能退而求其次立马闭上眼睛。

　　闪光与震声刺痛神经，薄弱的眼皮根本无法抵挡过强光线，寒梅被闪得头晕目眩，强大声响引起双耳失聪，不得不暂时停下。等她睁开血丝遍布的眼睛时，面前又一次空无一人。

　　这里是分叉路口，地上黑雪平整如初，竟然不见半点痕迹。

　　跟丢了。

　　寒梅气得一拳将路边广告屏幕锤烂，无比后悔刚刚的仁慈，早知道应该直接射穿那人的大腿。捂住一半眼睛缓解疼痛，再抬头时已经褪去所有犹豫，“探测器，重新定位！”

　　精密机械转动摄像头，发出细弱的电磁声音，红外线来回扫描，很快就得出答案：“正在分析场景，正在模拟路线，预演完成，请问是否需要发射支援信号？”

　　随着最后半句机械音传来，寒梅周身气压降至冰点，冷嗤一声：“不必。”

　　话音落下，瞳孔由黑转红，凌厉的一字眉末尾渗出些许赤红晶体，像是沙滩的贝壳，晶莹闪亮。

　　“天使一阶，解放！”

　　一声令下，身体基本属性得到大幅提升，仅仅一个后撤步，就弹射出十米的距离，朝着红外模拟的人影飞奔而去。

　　汤玉甩开寒梅后，没有选择出城，害怕暴露研究所位置，特意绕到地海城北侧的废墟中躲风头。

　　这里荒无人烟，楼房破旧死气沉沉，哪怕是流亡难民都不会轻易涉足。

　　本以为这一次总能逃过追踪，谁曾想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一枚电弧手/雷扔到脚下。

　　汤玉一愣，看着保险栓快速朝着引爆雷/管击去，整个人傻在原地，第一次情不自禁地说出脏话。

　　“草！”

　　嘭。

　　随着手/雷引爆，汹涌电弧一瞬炸开，过高的电流生生将四周废铁烧穿。

　　汤玉第一时间躲在干燥石柱背后，依靠钢筋石板躲避冲击，但即便如此，身体也被电弧穿透，整个后背疼痛不止。衣服炸得稀巴烂，脆弱的皮肉瞬间焦化，两处机械接口暴露无遗。

　　她的身体是人造产物，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血肉脏器，但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复杂的系统，其中最至关重要的是在心脏深处的机械核心。

　　那是她的真正性命，只要不被损伤，身体会最大限度再生。

　　汤玉忍不住庆幸，还好她的仿生骨骼中有一层自我保护系统，专用来抵御电流进攻，不然恐怕真要交待在这里。

　　受伤的后背开始再生，可惜伤势过重，治愈速度缓慢，她忍痛拿出一管修复剂，朝着臂膀用力注射。

　　药效开始发作，急需拖延时间。

　　脚步声渐近，汤玉轻咳几声，虚弱地开口：“你叫寒梅？刚刚来不及介绍，我的名字是汤玉。”

　　寒梅一顿，神色犹疑，刚才这人明明在手/雷的爆破范围内，竟然没死。她随身携带的电弧手/雷专用来击穿大型机械装甲，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潜意识觉得不妙，寒梅停下脚步，将步/枪对准粗壮石柱，一边悄无声息地更换爆破弹匣，一边平静回复：“人如其名。”

　　“是吧，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你刚刚怎么追上的？离开分岔口时，我分明连脚印都不曾留下，这么短的时间不应该暴露才对。”

　　寒梅哂笑：“再怎么遮掩也无用，你已经被探测器锁定，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抓到。”

　　汤玉了然，怨不得连续两次暴露位置，竟然有追踪仪器。

　　这下不妙，若所记不错，探测器能够捕捉恩典神匙的信号，不想办法解决，以后永无安宁。

　　不、不对，既然已经派追兵来，或许她的平静生活早就终结。一味躲避毫无意义，她必须想办法除掉寒梅背后的人。

　　是帝都研究院？还是更上级的掌权组织彼岸花？

　　答案似乎并不重要，总之现在的两者并无不同。

　　汤玉发现后背皮肤已经修复大半，用脏乱的头发遮住。

　　别人只当她是贵族小姐，特意染出这样美丽的发色。其实不然，浓密的头发也好，清亮的颜色也罢，全是为了遮住这具身体的致命缺点。

　　在她后背的肩胛骨处，有两个细小的机械接口，只有小指大小，不仔细看不会发现。但现在帝国反人造人情绪高涨，一旦暴露后患无穷。

　　汤玉有想过通过改造身体掩盖接口，可先前逃离研究院时太过匆忙，未曾拷贝躯干数据。一旦改造失败，连还原都做不到。

　　她抬起手腕，用通讯器自带的摄像功能观察寒梅位置，静悄悄地拔出手/枪。

　　这不是普通的枪支，而是精心研制的改装武器，在红外瞄准的基础上新增追击系统。从这把武器射出去的弹药，不论类型，都会自行追踪已锁定的目标，计算出最短的修正路径。

　　汤玉的射击准度很差，入伍当炮灰都不要的那种，但托这把枪的福，十五年来总能化险为夷。

　　只有一次机会，必须一击得手。

　　“寒梅，我投降的话能活吗？”

　　汤玉举起双手，艰难而缓慢地从石柱背后走出。

　　寒梅将枪口对准她，一言不发。

　　汤玉这才发现寒梅似乎跟方才有些不同。瞳仁由黑转红不说，眼角还渗出一片剔透血晶，像是嗜血野兽，让人栗栗危惧。心跳一瞬停滞，忍着胆怯露出一个牵强的笑，灰头土脸很是可怜。

　　她不知自己有没有骗过这人，只觉得短短数秒倍感煎熬。

　　有那么一刻甚至后悔冒然现身，但好在幸运总是眷顾她。

　　“汤玉！”

　　最关键的时刻，郊狼撞开铁门，射出一枚榴弹。

　　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寒梅的注意力，汤玉抓准时机，立刻勾动尾指，将藏在小臂后的闪光/弹丢出去。闭眼，朝着提前锁定的目标开枪。

　　短暂的晕眩感袭来，下一瞬，一道迅猛的身影将她扑倒，在地上翻滚数圈，代替自己狠狠地撞在墙上。

　　是郊狼吗？

　　疑问刚刚升起，自己的脑袋就被冰凉的枪口抵住，耳边传来恶寒的声音：“爆破弹，再动一下，保证将你脑袋炸碎。”

　　汤玉不想死，所以没再耍花招。不过幸好，目的已经达成。

　　白光渐息，寒梅方才站的位置多了一份残破铁骇，拳头大小，不是旁物正是探测器。

　　唯一的开枪机会，她放弃击杀寒梅，临时将目标改为探测器。因她推断一发子弹杀不死面前的野兽，换个思路，也许存活概率更大。

　　当听到寒梅焦躁的威胁，而不是枪声时，汤玉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郊狼一击没有得手，架起枪支还想继续，但不等扣动扳机，就被寒梅喝止。

　　“放下武器！她已经在我手上！”

　　郊狼啧一声，片刻之后，竟然真的将步/枪丢开，从掩体后面缓步走出。

　　“哟，郊狼，没想到连你也能追上我。”汤玉嬉皮笑脸的，全然没有人质的自觉。

　　郊狼翻了个白眼，没理她，盯着寒梅：“别伤她。”

　　寒梅看一眼探测器的残骸，紧攥着手，几次想杀掉汤玉一了百了，但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她不是来杀人的，而是拿回恩典神匙。

　　努力平息怒火，寒梅的余光向楼外看去：“我记得你们有三人，另外两个在哪？”

　　这位置不好，左侧阳台视野开阔，是很好的狙击点。

　　寒梅观察四周，挟持着汤玉躲在石柱侧面。

　　“她们在后面，还没到。”郊狼尽量安抚。

　　但“还没到”，意味着快到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寒梅闭眼静思，片刻之后态度强硬起来，右手拿枪，左手死死掐住汤玉的脖子。

　　“我知道恩典神匙在你身上，交出来，别逼我。”

　　汤玉呼吸困难，干咳几下，脸因充血开始变红：“我没有。”

　　“说谎！”寒梅气怒，枪口飞速调转，朝着对面的墙上射一发。

　　爆破弹威力强大，坚硬的墙壁应声而碎。

　　“探测器不会出错！交出东西！不然我先杀她，再杀你！”说着将枪口指向郊狼。

　　汤玉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恍惚之间仿佛窒息，语气也变得惊慌失措：“钥匙不全我身上，我只有一部分，在背包最内侧！”

　　寒梅撕裂背包，从散落一地的装置中找到一枚十字架，将信将疑问：“这是恩典神匙？”

　　她不知道，如果探测器在的话，能够根据信号轻易验证真伪，可现在只能听汤玉的一面之词。

　　汤玉连连点头，似是怕她不信，赶忙解释：“这东西是我从南海工厂偶然得到的，共有两半，那地方鱼龙混杂，戒备森严，我只来得及拿走这一半！”

　　“胡说八道！南海工厂我听过，明明被军阀占据，你又如何进去？”寒梅故意诈她。

　　汤玉急了：“你怎么就不信，我昨日还跟他们上校商谈生意。”

　　另一边的郊狼听了，立马附和：“不错，她有科研凭证，若你不信，尽管去南海工厂外围询问，那里的士兵和长官都亲眼目睹此事。”

　　她们两人一唱一和，寒梅分不清真假，拧眉沉思片刻，果然放开汤玉：“若你说谎，我一定亲自要你性命。”

　　说完，听到楼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竟然直接从阳台跳了下去，临走前还不忘将损毁的机械残骸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