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高同人/流川]memory》无昼

1、Memory

　　洄游的鱼。
　　在倒转的时光阴影里，寻找慢慢褪色的自己。
　　——————题记

　　他等在人行道的一侧。
　　这个城市真是湿冷的可以，他拉了拉他的皮手套。
　　天在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天乱扑扑地压来。
　　他没带伞。
　　黄绿相间的梧桐叶子悠着转着，以他的肩膀为着陆点，懒懒地搭在那里。
　　树叶上的残滴，似萤光点点，闪闪烁烁地动着。
　　他抬起指尖，轻轻地弹落它。
　　这个城市冬天的落叶并不算多。记得刚来的时候，翻译告诉他这个城市落叶的季节是在春天。
　　反其道而行，繁华里苍凉的落败。

　　绿灯亮了，身边黑压压的人群经过。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便融入其中。
　　今天不用训练了，他得以早些回家。
　　他的队员们，作为那家学校的高三学生，在大礼堂里听校长的六校联考考前动员。
　　人总是喜欢用有形的祭祀来奠基那些无形的东西。
　　然后欢呼雀跃着沾沾自喜。
　　充其量只是一场无聊的喧闹。可悲的是，这样的祭祀到处都有。
　　5年前他从美国退役回到神奈川，在一所不知名的高中里当篮球队教练。
　　篮球队里有2个教练。
　　2年前他所在的学校和这里的一所学校作教师交流。
　　他被换到了这个城市。
　　理由是他打得比较好，而且语言学习能力很快。
　　事实是，他到了这里2年后，还是只会说简单日常生活用语。
　　不过没关系，他本来就话少，而且他的篮球术语说得很好。
　　只不过有次他说“灌篮”而他的队员听成“橄榄”而在原地发了10秒钟的呆然后难为地说，“教练，橄榄在小卖部。”

　　他停在排满了古旧洋房的街。
　　这里是块时间真空带。身处其中，你会觉得像和这些房子一样，仿佛已经安心地沉睡一个世纪，不自觉地深陷。
　　他脱下一只手套，温暖修长的手触到了冰冷而新鲜的空气。然后伸手到大衣口袋里。
　　踏上吱吱哑哑的木楼梯。扶手上一曾厚厚的灰，盖住了木头原有的色泽。
　　没有太阳折射的七彩玻璃，像是在罐头里藏了太久的透明水果糖。
　　他总是疑心这旋转楼梯是走不完的。
　　然而，他也总是在被握得暖暖的钥匙中拎出大门钥匙的时候，正正好站在房子的门口。
　　把钥匙插进锁眼，旋转，开门。
　　“你今天回来地很早啊，先生。”女人从厨房里用围裙抹着手出来。身后的孩子死死地拖住她围裙的一角。
　　女人是他请来的保姆，通常他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做好事走了。
　　女人局促而尴尬地解释道，“他放学早了，我只好带着他……“
　　“没关系。“他干净利落地打断女人的话。转身把大衣架起来。
　　他坐在沙发上翻新的体育杂志。紧身的黑色高领毛衣顶着他的下巴。
　　总的来说，他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一个好看的中年男人。
　　他发现站在厨房门口的孩子在观察他。
　　他承认，自从发现孩子在看他之后他并没有专心地看杂志。
　　这个孩子有夜色般的瞳。
　　他招手让孩子过来。
　　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他面前。
　　他发现他会错了意，孩子目光聚集点是偏离他身体15度的他身后的篮球。他的第一只篮球。
　　“想要吗？”他伸手拿过球。
　　孩子有些惊喜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接过球。
　　“想学吗？”他总觉得拿它当摆设太可惜，但又没想好怎么使用它。
　　“想。”孩子急促而快乐的声音很好听。
　　黑曜石一样光泽的瞳中，散发着少年人单纯的欲望。
　　不知谁说过，最黑的瞳，是一剂最深的毒。
　　他在中毒的边缘，寻到了最初的自己。

　　吃饭，洗澡，睡觉。
　　睡不着。
　　刚才的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雪。
　　这里的雪根本积不起来。北海道的雪可以积很深，又松又软的雪，一腿轧进去，可以深到膝盖。
　　捕鱼归来的歌声，新鲜的生鱼片，温暖的炉火，滚烫的烧酒，就是北海道的一切。
　　那里的男人，大多长得很好看。
　　他出生在北海道的函馆市。
　　要不是因为那个著名的摇滚乐队，大概不会有人知道这个只有雪，渔场和稻草人的小小城市。
　　举着道路指示牌的稻草人。
　　围着围巾的稻草人。
　　渐渐地变成了雪人的稻草人。
　　默默地在远处望着他的稻草人。
　　孩子跪在结成冰的湖面上。没有戴手套。
　　孩子有着颜色很深的瞳，是黑曜石的颜色。
　　小小的红色的鱼卧在他的前方。手里握着一块尖尖的石头。石头深深地刻进他的掌心，他却没有觉得痛。
　　远处有受了什么惊的水鸟。扑腾着翅膀离去，像一道冷蓝色的北极光。
　　孩子用石头狠狠地凿着冰面。
　　这真是一条很笨的鱼。
　　自从带它去见了一次河，它就开始幻想着离开水缸。
　　鱼缸很小，它如愿了。
　　它也死了。
　　真的是一条……很笨的鱼呢。
　　总是做着不切实际的梦想。
　　孩子长长的围巾拖到冰面上，冰面如他所愿开了一个口子。
　　他把鱼推到了河里。
　　这样，你该如愿了吧。这是你所选择的路啊。
　　你所选择的路。
　　孩子站起来，在雪地里奔跑。
　　用力地奔跑，追着多余的自己，远去。

　　“这个送给你，它没有生命，比较适合你。另外，我们要搬到神奈川去住了。“
　　父亲递过一个篮球。这是他的第一个篮球。
　　他接过，粗糙的球面摩擦着他的掌心。
　　雪花一片片贴到玻璃窗上，瞬间又融成了一行行的泪水。
　　多年后，他总是会对自己说，谁说篮球没生命呢，他听得到篮球的心跳声。
　　球打击地面的声音，就是篮球的心跳声。

　　他的理想全部实现。
　　他和那只用来代替鱼的篮球的共同梦想。
　　当幻想中的生活也日渐稀薄，淡得没味的时候，他也没有失望。
　　这是你所选择的路，一定要走完。
　　事实上他也走完了。
　　他的美国篮球梦之路。
　　他一直觉得那个红头发的像他那条执着过头的鱼。
　　可是现在他发现他自己最像。

　　忽隐忽现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
　　他睁不开眼。
　　窗外，阳光慢慢地，努力地爬上台阶。费力地找寻昨天的印迹。
　　可是找不到。
　　今天，好象是自己的生日。
　　他想。

　　Memory
　　His memory is always as white as
　　Yuki.

　　后记（=废话）
　　一个人一直孤单着，才是真正的悲哀吧。
　　最后那句一直觉得用yuki比snow好，念起来比较顺口。
　　貌似大家应该知道yuki吧？是日文“雪“的意思。
　　关于那支著名的摇滚乐队，当然就是亲亲Glay啦。
　　写文的时候，一直听着他们的《winter，again》。
　　强烈地推荐。非常棒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