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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烛光摇太学成谜 ...

  •   柳言欢没想到的是,禾肖年在发表完一通怀疑的言论之后道:“肚子饿了没?去吃什么?”
      柳言欢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不计前嫌道:“饿了,想吃麻饮鸡皮。”
      禾肖年看着他,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能有点高远点的志向么?不想去酒楼什么的地方?”
      “你一个将军,能入酒楼?”
      “谁管我进不进酒楼?”禾肖年颇有些自豪。
      “我不去,我就想吃麻饮鸡皮。”柳言欢踏进光亮里,扯他的袖子。
      禾肖年看见他眼里的光亮,道:“好。”

      吃过麻饮鸡皮,柳言欢一手托着装水晶皂儿的盒子,一手托着装荔枝膏的盒子,紧跟在禾肖年后面,这里人少一点,有人认出将军还主动让路,整条路走得很顺。
      “小伙子,”一个卖首饰的老婆婆眯缝着眼睛推销道,“你看看我这白玉簪,配你夫人正好看。”
      “什么夫人?”柳言欢转过头。
      禾肖年看着柳言欢托着两盒果子走上前看那些首饰,神色微动。

      老婆婆眼睛眯缝得更厉害了,“哦哟,也是个小伙子,人老了,眼睛不好用了。你要不要也看看?送你心爱的姑娘,保证能终成眷属。”
      禾肖年:“……”
      “哦,”柳言欢道,“可我没有喜欢的姑娘。”

      “小伙子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你爹娘肯定也等着抱孙子呢。”老婆婆用那张不剩几颗牙的嘴慢条斯理地开始说媒,“我看你长得好看,那些姑娘都没你生得好看,我姑娘就喜欢你这样的,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走了,言欢。”禾肖年拎过他的袖子,对老婆婆道,“抱歉婆婆,他们家跟别家定了娃娃亲了,怕是没法娶您家姑娘了。”
      “没关系的呀,等小伙子你娶媳妇时给媳妇打两只簪子嘛。”老婆婆眯缝着眼笑,还给他们摆了摆手。

      柳言欢由着他拽着,“我们家什么时候给我定娃娃亲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编的。”
      柳言欢乐了,回道:“你可真能编。”
      “我们不是要回去看看柳府有没有出事么?耽误不起时间。”禾肖年硬着头皮编,“我看你再聊下去就要去跟人家姑娘见面了。”
      柳言欢又露出小狐狸样的笑,“是啊,也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好不好看。”
      禾肖年:“……”

      好不容易把后面的小狐狸拖进柳府,柳府的烛火一下子熄了。下弦月还未升起,夜雾将心宿二和天栋星也遮了个严实,暗色席卷过整个柳府,将他们吞噬其中。
      禾肖年垂了眸,“言欢?”
      柳言欢没回他,他拈着指尖,手心里握出了很多汗。
      须臾,他稳住了声线,道:“我在。有人在搞鬼。”
      “李叔?”禾肖年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也可能只是风。”柳言欢道,“但是无别呢?他还没回来?”
      “不用管他,他总跑去找他哥,那臭小子怕黑,不跟着他哥不睡。”
      柳言欢:“……”

      “你也怕黑?”
      柳言欢轻轻笑了笑,用手里的盒子碰碰禾肖年,“我只害怕黑暗后的东西。”
      禾肖年也笑了,“那你今天还往黑巷子里钻。”
      柳言欢没回答,只听见禾肖年点着了一个火折子,塞到他手里。火光的暖色撕碎了周匝的暗冷,接着,歌声就响起来了。

      那个孩子在唱。
      风吹到,汴河边。
      “这是冲我们来的。”禾肖年道。
      柳言欢捏紧了火折子,“我知道。”

      “去书房,他们能弄熄我们的烛火,怕是已经进了院子,这里不安全。”
      “为什么前一天就找到了我们?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么?”
      禾肖年在书房的夹层里丢出一把刀,柳言欢掂量一番,道:“我习惯用剑。”

      “……这时候还挑。”禾肖年道,“能打么?”
      “能躲还能不会打么?再者,这回应该只是吓唬我们,不太可能交手。”
      柳言欢拎着刀站定,童谣已经唱完了。
      禾肖年将烛火点亮,两人盯着门,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谁能想到还有一个走漏风声的?我可查不过来了。”柳言欢把刀递还给禾肖年。
      “不用查。”禾肖年道,“知道我们查这个的,除了你、我、无别、苏玉,就只剩下苏锦一人了。”
      “所以是苏锦?”
      禾肖年摇摇头,“他昨天晚上去赴宴,其中就有王阜。”
      “你是说他口风不紧?”
      “口风不紧是没办法,他是根本就不在乎。”禾肖年冷言道,顿了一会儿,“去睡吧。”
      柳言欢应声道:“好。”他端着烛台回头看了一眼,回了厢房。

      禾肖年正要掩上书房的门,风吹着门廊上的白灯笼摇晃了两下,他顿住手,沉声道:“你主子派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不走?留在这儿等着看什么热闹?”
      风声叹息着,庭院树影飒飒。
      禾肖年掩好门,回身去了柳言欢门口,席地一坐,笼着刀昏昏入梦。

      次日照常是柳言欢推开门,看见禾肖年依靠着门口的梁柱,那双锐利的眼睛闻声扫向他,又转开,“走么?”
      柳言欢带上门,淡然道:“走。”
      一般一件事重复发生第二遍的时候,就不会再对柳言欢造成任何影响了,是以今日推门看见禾肖年站在自己房门前这件事没对他造成任何视觉冲击。就好像一种习惯,久而久之,也没了反应。只是他适应得更快一点,脸上的波动也比一般人淡一些。
      “去吃什么?”
      “你被人夺舍了?一天就忘?”柳言欢那双桃花眼微挑着瞥向他。
      禾肖年皱了皱眉,“……灌肺?”
      “哦,还行。”
      “那就去御道上那家,然后去国子监。”

      这次他们查的,是国子监失踪的一名侍女。
      国子监的学生可以自由进出国子监,但是里面负责洒扫的侍女们却并非如此,她们需得按着时间打扫教室、庭院、藏书阁,清洗学生的学服,给各位教书先生准备书册,研磨、洗笔、备纸砚,事务繁多,管事的不允许他们出国子监。所以,他们猜想,这位侍女可能是在国子监里被掳走的。兔子被惹急了都会咬人,这位侍女在国子监遭绑,没发出点声响怕是不太可能。

      他们进国子监时刚好赶上晨诵,朗朗读书声顺着晨风飘摇,鼓动窗口的帆布,门口的碧柳。
      “先生。”柳言欢道。
      老先生转过头,看向了门口的两个人,先对禾肖年道了声:“将军。”
      禾肖年颔首。
      接着老先生又转向了柳言欢,“你看起来有些眼熟。”
      柳言欢弯起眼睛,“我看先生也面熟,不过,我是前几日打应天府来的,之前不曾入京。”

      老先生笑了笑,“远道而来皆是客,我与小友有缘。既是将军的朋友,你叫我一声先生,我也得应着。”
      “原来是将军的先生。”柳言欢笑得很灿烂。
      “是,”老先生道,“你们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前些日子国子监丢了位侍女,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柳言欢道。
      老先生摇摇头,“我年纪大了,每日讲完学身体就受不住了,只能回家养着,对其他事知道的少。不过你们要查,尽管去问这些学生,他们或许知道得多一些。”

      柳言欢就临着被风掀起的帆布帘子看那些学生,悄悄拿胳膊肘捅禾肖年的腰,道:“阿年,挑一个。”
      禾肖年瞥了一眼,终于说了句话,“那边走神的那个。”
      柳言欢笑了笑,“哦,不好好念书就要挨将军训啊。”
      禾肖年:“……正经点。”

      结果那位学生看着将军,战战兢兢要吓尿了,声音都哆嗦着,道:“没……没有,将……将军,我什么也没……没听说过。”
      禾肖年一支下巴,那学生迈着碎步跑了。
      柳言欢在一旁乐,“再挑一个?”
      禾肖年皱着眉,“不挑了。”
      “那我挑?”柳言欢掀着帘子往里瞅,“就最后面那个。”

      那小胖子跑过来,看着禾肖年退却了几步,胆子比上一个大一点,低头看了看自己浑圆的肚子,“我怎么了?不是抓我充军的吧?”
      “问几个问题。”
      禾肖年问完,小胖子紧张地四下瞅了瞅,咽了咽口水,“没,没听说这事。”
      支开小胖子,禾肖年沉声道:“都不说实话。”
      “莫非是听过那首童谣?”柳言欢思忖道,“那这次找个机灵点的,前排的那个。”

      那个学生滴溜转着一双眼,果真机灵,小声道:“没听说过,这事,您得问那边靠窗的那位。”
      他指着那边窗边一个托着下巴的少年,带点尖的娃娃脸,圆眼睛,目光却有些无神。待到禾肖年将他唤出来,柳言欢才看出他身量挺高,发束得有些凌乱。
      “何事?”那学生垂着一双眼,眼皮遮去了大半光芒,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模样。
      “之前失踪了一位侍女。”
      少年闻言掀起眼皮,“你们找到她了?”

      柳言欢摇头道:“没有,但是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烦请你告知我们。”
      他抬眼打量他们,“一位将军和杀父仇人,这样都能冰释前嫌,当真找得回她?”
      柳言欢退却一步,看向了禾肖年。禾肖年却道:“你这消息未免错乱,我的杀父仇人在司理院越狱,至今未有音信,但我旁边这个人不是。”
      他挑起嘴角,“暂且信你们。那位侍女原先每日都会躲在窗边偷听先生授课,但是那日起就没再来过。”

      柳言欢道:“你很关心她。”
      学生愣了愣,笑道:“是。”
      柳言欢接着道:“其他学生不敢提及这位侍女,也是你不许他们提的,因为你喜欢她,你日日看着她躲在你的窗边,渐生情愫,但你担心其他人会喜欢上她,所以就警告他们不要提她,而他们怕你。”
      那学生拍了拍掌,证实了柳言欢的猜测。

      “不过我很好奇,”柳言欢压低了声音,“你是如何让他们害怕你的。”
      他笑了笑,“倒也没什么,就是用毛笔,戳瞎了那个看她的人的眼睛。”
      柳言欢点着头,没表现出其他什么,似乎这个结果于他而言很正常,“对于她失踪那日,有什么不同的事发生吗?”
      那学生似乎很满意,摇着头道:“没有。”

      柳言欢又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你信他?”禾肖年扬了扬下巴。
      柳言欢没答话,“去问问那些同住的侍女。”

      国子监给侍女们留的地方不算大,只供六七个人住在一间房里,那位失踪的姑娘住得还算好,只有一名侍女与她共住。柳言欢问了管事的,很快找出了那名侍女。
      那侍女神色涣散,一直喃喃着“别过来,别杀我”。

      柳言欢沉了目光,侧身抽了禾肖年腰间别着的匕首,横在她脖子上,那侍女感觉到凉意在脖颈上蔓延开,闭上了眼开始哆嗦,“你在怕什么?谁要杀你?”
      “不……不是你吗?”
      柳言欢:“……”
      好像看起来是这样。

      他咬了咬牙,“除了我呢?”
      侍女急得哇哇叫,“我哪知道啊?她那天晚上就失踪了,之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她又出不去这里,上哪来的仇人?谁知道人就没了?万一下一个就是我呢?我这几天都没敢从原来的屋子里睡,从人家那里找了个位置打的地铺才睡得着。”
      “那你也没听过什么童谣?”
      “什么童谣啊?我什么也没听到过。”那侍女一脸惊慌,生怕说错一个字。
      柳言欢明白了,他挪开了匕首,道:“方才那学生说了谎。”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烛光摇太学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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