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不是谣》鸣啼翠柳

3、第一次见到亲生父亲

　　家里突然进了陌生男人而且在打量了我好一阵之后，他突然冲我微笑起来，我自然而然地警惕起来，询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里？”（此时我的心中猜测他可能是来找阿爹建房子的有钱人或是做官的人吧，因为看他的穿着打扮，不难猜到他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
　　那人依旧微笑地看着我，但十分礼貌地回应道：“请问，这里是柳青田柳匠人的家里吗？”
　　“是，但是我阿爹现在正在隔壁邻居家谈事情，可能要等一会儿才能回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如果着急的话，我可以现在去隔壁找一下我阿爹。”
　　“哦，不打紧，我不着急。你，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激动地看着我。
　　“我叫柳念。”
　　“柳念，音同：留念，好名字。”他看上去自言自语。
　　我不觉一笑，觉得这个人说话的语气跟态度都让人听得很是舒服，便不由地对他多了几分好感，也慢慢放下了警惕。
　　我问他：“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茶吧，”我突然想到，“噢，家里现在没有现成的热水，我要先去烧水，您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那人依旧笑着回应道：“当然可以，我不着急。”
　　“那我现在就去。”
　　等水烧开以后，我在院子里支起了一张桌子，摆上几把椅子请客人坐下，然后在洗净的茶壶里放上散茶叶，倒上热水，不一会儿就把热茶泡好了。
　　我给他倒上一碗，说道：“您别介意，我们家喝茶都是用碗喝的，所以家里没有准备茶杯，可以吗？”
　　“如此甚好。”那人端起碗来，先是吹了吹，然后痛快地喝了起来。他的行事作风跟我见过的其他有身份的人全然不一样，他看上去更加不拘小节。
　　待他的茶碗几乎见底的时候，我又给他续上了一杯，他看到我一直没喝，便询问道：“你怎么不喝？”
　　我一边吹着热茶，一边回应：“其实我们山里人一般是不喝这么烫的茶水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平时在山上干完活回来以后，一定都会口渴难耐，恨不得赶紧来上几碗凉茶痛快地下肚，这样才足够解渴。喝热茶太慢了。”
　　他听罢，爽朗地笑了起来，连连回应：“有道理，确实应该如此。”
　　聊了一会儿，见阿爹还没有回来，我担心对方会等着急了，便提议：“我还是去隔壁叫我阿爹回来吧。”
　　那人又不紧不慢地阻拦道：“不，我不找你阿爹，我找你。”
　　“找我？”
　　“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摇摇头，越发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来找我阿爹谈生意的吗？”
　　那人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叫薛亢。”
　　我手里本来端着茶碗，听到后，不由自主地滑落掉在了桌上，险些烫伤了手，是他及时将烫茶碗接住放下，而且看上去很是关心地询问我：“没事吧？有没有伤到手？”
　　“没有，我没事。”我捂着手只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这也是十八年来，我第一次见到我的生父是长得这个样子。他看上去很结实很魁梧也很硬朗，跟我想象中的大将军一模一样。
　　生父可能是怕吓着我，已经伸过来的手又默默地收了回去，然后和声细语地说道：“我猜想你阿爹应该知道我今天要过来，所以特意让我可以跟你可以单独相处，好好聊一聊，你可埋怨我这么多年都没有过来看你。”
　　“没有，我阿爹对我很好，我过得很开心。”我低着头回应，仍旧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眼睛。
　　生父耐心地冲我说：“我其实一直都想来看你，又一直有诸多的顾虑。知道你在此生活得不错，也不想打扰你的生活。只是现在考虑到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前些日子我收到你阿爹寄来的信，他很担心你的婚事会一直这样耽搁下去，所以想让我来操办你的婚事。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交给您来操办，是什么意思？”
　　“我周围认识一些青年才俊，所以可以为你寻一门好的亲事，我想你阿爹应该也是这样为你考虑的，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觉得有点...太突然。”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毕竟是你自己的人生大事，确实需要谨慎考虑清楚才好。”
　　他竟然没有半点逼迫我的意思，我抬头看着他，不由试探地问：“现在就想啊？”
　　生父笑道：“你可以慢慢想，不着急，等你想好了让你阿爹写信告诉我即可，或是你自己写信告诉我也可以，你会写字吗？”
　　“会。哎呀，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好想的，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为我好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我难道就不能一直陪在我阿爹的身边吗？”
　　这时院子通向外面的门口方向传来一声，“不能。”
　　我跟生父都闻声看去，发现是养父回来了。
　　“阿爹，你回来啦。”我站起来，生父也随我一同起身。
　　“嗯。”养父大步走过来，先是跟生父像老友般地打招呼，“薛老弟，你来了。”
　　“柳大哥，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上次在京城的大街上偶遇，一转眼已经是几年光景了。那个时候你说念儿是我的女儿，你不方便前来探望，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想来见她的，今天可算是让你见着了，也了却了我的一桩心事。”
　　“柳大哥，这些年辛苦你了，小弟深感惭愧！”
　　“是我应该谢谢你，否则像我这样的人哪能有个女儿呢，念儿给我当了十八年的女儿，我很是满足，想来现在也是时候将你的女儿完好无损地还给你了。”
　　“爹~~”我不同意，但是养父用手示意打断了我。
　　好在生父说道：“柳大哥，我说过念儿永远是你的女儿，我今日来只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下念儿的婚事。”
　　我终于忍不住，试探地说出心中的想法，“阿爹，我能不能不嫁？”
　　养父只是叹了口气，然后不舍地说：“阿爹又何尝舍得让你嫁出去，可是你看阿爹如今都一把年纪，就连你阿父（贵族人家一边将父亲称作阿父，普通人家一般叫阿爹）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我们又能陪得了你几年，等我们以后都不在了，你怎么办？谁来照顾你？更何况，我相信你阿父的眼光。薛老弟，你可是为念儿找到合适的人家了？”
　　“嗯。”生父回应。
　　养父一听，高兴道：“那是什么样的人家？”
　　“翰林许大人的次子，我见过，是一个很不错且颇为学识的年轻人，人品也可以保证，跟念儿的年纪也相仿，就是这个年轻人的身子骨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