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不是谣》鸣啼翠柳

246、有味道的一顿饭

　　等红薯烤熟了以后，寻之戊先将一个烤好的红薯递给我，“小心烫。”
　　“嗯。”
　　然后他自己也拿了一个，我们俩围着火盆吃起了烤红薯，不用想着自己的身份时刻需要注意仪态是否端庄，只有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觉得如此放松。
　　只是，他也太过放松了。
　　我突然闻到一股味儿，“什么味道？”
　　他还跟我装蒜，“什么味道，自然是烤红薯的味道了。”
　　“不对，我闻着是一股臭味儿，你是不是放屁了？”
　　寻之戊噗嗤一笑，这算是不打自招了，我连忙把凳子搬得离他远一点。
　　寻之戊一脸无奈，反咬我一口，“是你提出要吃烤红薯的，这东西吃了就是会容易放屁。”
　　“我也吃了，那我怎么没放？噗~~（屁声）”
　　然后是死一般地寂静，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埋进被窝，今天都不出来了。寻之戊是笑得已经直不起腰来，不过还好他强忍住没有笑得太大声，否则外面的人都该全都听见了。
　　但是这能怪谁呢，都怪自己话说得太早，我才刚说完，现实就给我上了一课。
　　我只好又乖乖地把凳子挪了回去，见寻之戊还在笑个不停，我忍不住说他：“至少，至少我还有点自知之明，跑到那边去放~~，你可好，就在我面前偷偷地放，给我来个措手不及。”
　　寻之戊又一边笑一边咳嗽起来，他笑岔气了。我见状也顾不上继续数落他了，赶紧拍打他的后背，等到他稍微缓过气来，我给他倒了一杯水，寻之戊喝了一大口才算是彻底缓过来。
　　我说：“算了，既然我们都有这毛病，那就谁也别嫌弃谁了吧。”
　　寻之戊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点头。
　　我一时心血来潮，“夫君，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寻之戊一边用茶水顺着一边回应道：“嗯，你说。”
　　“你还记得去年冬天，我们一起在军营里守岁，当时我们也是吃的烤红薯。”
　　“嗯，记得。”
　　“其实当时也有几次我想放~，但是我都忍住了。”
　　寻之戊低声笑了，回应：“我也是。”
　　我们默契地看向彼此，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想想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们之间发生的变化，从不信任、不熟悉到愿意信任彼此，而且也渐渐地愿意将自己更加真实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随后有人敲了房门，暂时打断了我们的笑声。不过门本来就开着，紧接着传来艾琳莎的声音，“寻将军、寻夫人，我有一件事要找两位商量，我可以进去吗？”
　　我跟寻之戊又默契地相视一眼，随后寻之戊回应：“请进吧。”
　　等艾琳莎跟她的侍女们走进来的时候，寻之戊已经端正地坐回了桌子旁，我是站在他的身旁。艾琳莎没有走过来，她只是站在门口，多少有些命令的口气冲寻之戊说道：“寻将军，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想搬回到城外的行馆去住了，还请你能够尽快安排一下。”
　　寻之戊也连个挽留的客气话都没有，“既然公主已经想好了，在下会即刻安排人前去打扫，争取明天就能让公主入住进去。”
　　“好，那就有劳了。”
　　一看这两个人都很干脆直接，谁也不肯多说与多问一句，我便询问了一下原因，“艾琳莎，你要搬出去，难道是在这里住得不舒服吗？”
　　艾琳莎看着我，语气这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并没有，夫人待我很好，只是我觉得再继续住在这里恐怕不方便，会打搅到二位。”
　　“既然如此，明日我多派些婢女跟你们一同过去，他们这些男人干活难免会有些粗手粗脚的，若是有遗漏没有打扫的地方，就让婢女们帮你们打扫干净，若是你在城外住的不习惯，这里随时欢迎你回来。”
　　艾琳莎冲我笑了笑，“夫人的心意，我收下了。告辞！”
　　“公主且慢。”寻之戊叫住她，“我这里也有一件事正好要告知公主。”
　　“什么事？”
　　“我刚收到的消息，在下个月的月底之前，回鹘的庞特大王会抵达京城与陛下商讨结盟一事。”
　　“我父王要来京城？”
　　“嗯。”
　　听见自己的父王要来了，艾琳莎似乎不喜反而有些担忧的样子，“我父王可有什么口信带给我的？”
　　“暂时还没有，不过回鹘王这次应该是会带公主回去，所以公主与阿布都侍卫的事情恐怕瞒不过去，公主最好尽早打算。”
　　艾琳莎一听，脸色明显地暗沉下去，她问：“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不过这次寻之戊没有再敷衍拖延，而是说：“在回鹘王抵达之前，我会尽快安排你们早日见到。”
　　“你说得是真的？”艾琳莎一听，这才面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嗯，在下正安排人将阿布都侍卫接到京城附近的一处行宫疗养，然后再安排你们两位见面，所以这段时日还请公主安心地住在行馆，等候消息即可。”
　　“好，我哪里也不去，你若是安排好了就派人通知我。”
　　“嗯。”
　　艾琳莎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我反而有些不舍，念道：“这就算告别了。”
　　寻之戊安慰我：“她就住在城外，暂时不会离开的，只是她跟阿布都的事情...恐怕会不太好办。”
　　“夫君的意思是担心回鹘王知道他们俩要私奔，会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嗯，等回鹘王一到，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们也真是可怜，还以为回鹘人都热情奔放不会拘泥于门当户对，原来他们也在意这些，真是不知道害了多少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真希望他们能是幸运的一对。”
　　“呵~~”
　　这世上的事总是需要一些缘分，尤其是人与人之间，因为我刚好是薛郡公的女儿，寻之戊又刚好是将门之后，门当户对。
　　我若不是薛郡公的女儿，估计也攀不上寻之戊这门亲，如果寻之戊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估计也不会娶到我吧。但是如果我不是薛郡公的女儿，换作别人是薛郡公的女儿然后嫁给寻之戊，又或者寻之戊换成另外一个人，相同的身份不同的人娶了我，薛念跟寻之戊可还会像现在这般地感情好呢？
　　像这样，我常常会被自己的突发奇想搞得头疼，但是我其实知道自己心底的答案：无论是换了身份还是换了人，都可能会错过一段好的姻缘，只有在对的时间与对等的身份里遇到对的人，遗憾才会少一些，而艾琳莎跟阿布都现在显然是困在不对等的身份里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