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们》赋见

5、废稿2.0

　　“我这身扮相，难道不合格吗？”路里南穿着定制的正装西服，瞎话张口就来，浑身上下除了临时抢来的狼耳没有半点万圣节元素，但就是理直气壮到让人无可指责，气场浑然天成不掩凌厉攻意。

　　“扮相自然没有合不合格之分，虽然路先生并不在邀请之列，但既然你诚心想参加晚宴，我们维家自然拱手相迎。”面对尖锐的攻击，维希尔礼貌笑着海纳百川反将一军。
　　明里暗里都在指路里南腆着脸求着维希尔想参加维家晚宴，从身份上便落了一大截。

　　“不在邀请之列？”路里南慢悠悠地从兜里摸出一张黑色烫金的请帖，一巴掌拍到维希尔胸口，再次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可我怎么收到了这张请帖，少爷年纪轻轻，贵人多忘事啊。”
　　翻译一下就是维希尔你这么年轻，怎么就得老年痴呆了。

　　那一巴掌拍得可不轻，显然是在报先前一手杖抽中他小腿之仇。
　　维希尔血色瞳孔骤然放大，威慑尽显，如同猛虎下山，但仅仅一秒就再度被关入牢笼。除了近身的路里南和那名狼人侍从竟无一人感知到这股压迫的威势。

　　维希尔平静地接住胸前正因重力下落的请柬，仔细检查了一番。请柬内容确实是维家发给路里南的晚宴邀请，无论是维家的烫金族徽还是邀请对象的姓名都没有半点伪造涂改的痕迹。
　　而请帖邀请人的公章落款不属于维希尔，而是来自维希尔的亲弟弟，维家唯一的Omega——维棋。

　　他俩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
　　黑鸦般乌漆浓密的眼睫遮住了思索的精光。

　　许是他端详请柬太久，路里南走到维希尔面前低声关怀，“少爷脑子不好，难道视力也不好吗？”
　　“我倒是认识几个手艺精湛的中医，可以介绍给您，”

　　“您还是留给自己用吧。”维希尔一巴掌把请柬原物奉还，后退半步让出大路，抬手微笑，“请。”

　　路里南被这一巴掌拍得退了整整一步，低声咳嗽了起来，“少爷的手劲可真大。”

　　“可能是您在冷风中站久了。”维希尔笑得温润，招呼侍者给路里南上一份梨水炖橙汁，“路大少爷有心了，寒冬腊月也前来赴宴。”

　　“毕竟您盛情邀约，我实在难以推辞。”路里南意有所指，“不过贵府的待客之道略显粗糙。”

　　“毕竟我们邀约的客人都有严格的时间观念。”维希尔的视线落在壁炉上的摆式古钟上，晚宴六点开始，如今已经六点半了，“如果下次还有幸邀请您的话，我们一定会让迎宾队伍等您的。”

　　“不敢不敢。”路里南接过侍从递来的热汤，拿起勺子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当着维希尔的面尝了口梨汁，再抬眼时凤眸笑眯眯，“那我就等着下次少爷亲自邀请我了。”

　　“自然会的，如果您下次还乐意赴宴的话。”维希尔眼神平静得像一台精湛的机器，对路里南的挑衅没有半点反应。

　　路里南假装没有听出话语中的威胁之意，又抿了口梨汁，热流顺着喉道温暖了冰冷的身体，舒服得让他像只餍足的大猫，连声音都添上些许慵懒的热度，“大少爷想我来，那我自然奉陪到底。”

　　“希望如此。”维希尔没有站在门边看死对头喝梨汁的奇怪癖好，转身离开。

　　如银瓶乍破，大厅的私语声再次流动了起来，但不时有隐蔽的打量落在路里南身上。

　　私生子、暴发户、小人等不太友好的词不断飘进耳朵，但作为话题中心的路里南始终垂着眼睑，专心喝着维希尔特意给他叫的梨汁，安静异常，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这是维家举办的晚宴，路里南和维希尔死对头的身份又人尽皆知，而路里南的劲头再猛也无法跟有着千年底蕴的维家抗衡，老牌豪门历史积淀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底蕴不是一个小小的路里南可以弥补的，哪怕他再天才。

　　所以哪怕路里南进入宴厅，也没有人上前递出橄榄枝，或是跟他交谈。在座的都是各行各业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哪怕是还没正式步入社会被带来见世面的孩子也在父辈们的耳濡目染下学会静观其变。不消一会以路里南为圆心，接近两米的周身都出现了真空带。

　　路里南也乐得自在，端着盘子四处闲逛，放肆地攫取晚宴的自助食物，所过之处众人退散，也算一阵奇观。

　　踏上二楼，在维希尔即将离开宴厅时，晚宴的主持人开始cue晚宴的既定流程。

　　“接下来是舞会时间！让我们看看今晚有幸在舞池中央起舞的一对幸运儿是谁，又能否促成一段佳话呢！”
　　“要知道历年被锁定过的幸运儿无一都成了恩爱的情侣哦，时至今日星网上还流传着属于维家晚宴氛围灯的传说。”
　　“接下来，让我们有请‘希尔科技’发明的‘百分百随机锁定氛围灯’替我们找出这对幸运儿！”

　　全场灯光骤灭，最外侧的氛围灯换成了暧昧的粉紫色，头顶的氛围灯360°扫射全场，黯淡的室内视野并不清晰，觥筹交错间也容易撞到来往的宾客，维希尔干脆停在原地等待这段流程过去。

　　右侧的氛围灯扫出妖娆的莫比乌斯环，环口愈来愈小，最后逐渐向自助餐台靠近。待氛围灯聚焦成一个白色圆圈停滞不动之时，在周遭一片昏暗中，被其光芒笼罩着身着黑色西装头顶银边灰绒狼耳，分外显眼的幸运儿赫然就是路里南。

　　维希尔视力极佳，甚至能看清挂在路里南唇边的白色奶油。

　　路里南似乎也被这灯光吓了一跳，猩红的舌尖一舔，顺势将唇上奶油卷回口中，端着蛋糕勾起唇角，给了众人一个虚伪的笑。

　　维希尔的心头莫名布上一层黑云，逻辑还没分析清楚这份压抑从何而来，直觉就已经判断了结果。

　　果不其然，半秒后，另一盏氛围灯也锁定了自己的目标，炽亮却不刺眼的白光笼罩着身体，沐浴在柔和光束下的赫然就是吸血鬼扮相的维希尔。

　　满场哗然。竟是两个Alpha！还是路里南和维希尔两个死对头！

　　“真是该死的百分百随机。”维希尔难得在心中咒骂了一句。
　　曾经出自他手，作为他高中的代表作的‘百分百随机锁定氛围灯’在此刻被他打上了没有眼力见的劣质品标签，维希尔决定晚宴结束就将其就地销毁。
　　顺着光看向场中另外一个耀眼的Alpha，维希尔的心中竟久违升起一抹躁意。

　　路里南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逆着光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臂，“下来吧，吸血鬼先生。”

　　敛眉垂睫吸气，维希尔的身体不可避免地僵硬。走下旋转楼梯步伐交替间，氛围灯一步一移始终将其笼罩在光束之下。

　　两个光束间的距离逐渐缩短，锁定维希尔的光圈逐渐与路里南所在之地完全重叠的时候，宴厅内熄灭的线条灯从外围向中心逐渐点亮，待所有灯光全部打亮之际，重叠的氛围大灯伴随轰然骤响切换成暧昧的粉色光束。

　　甜品的香气窜入鼻尖，路里南又吃了口蛋糕，不掩戏谑，“要来一口吗？大少爷？”

　　“你对Omega喜爱的食物倒是分外热衷。”白光从头顶打下，细碎的刘海在维希尔额前打下一片阴影，白晃晃灯光下大少爷神色莫辨，向路里南伸出手。

　　“又没刻上‘Alpha禁用’这几个字。”路里南随意放下蛋糕，搭上维希尔伸来的右手，“放在这不就是请我来吃的吗？”

　　“下辈子可以分化成一个Omega。”牵着路里南的手冰冷而僵硬。

　　“那可不行，”路里南尾指悄悄在维希尔掌心挠了挠，带来一阵战栗，下一秒作乱的手便被牢牢扣紧，路里南声音懒散又夹杂着捣蛋成功的愉悦，“我可是，很喜欢征服攫取的快感的。”
　　“再说，身边豺狼虎豹环伺，一个Omega可应付不来。”
　　“大少爷难道不觉得我作为一个Alpha比养在深闺里的Omega要讨喜很多吗？”路里南贴近维希尔的耳畔，黑发张扬地在他敏感的脸侧划过。

　　“如果你是个Omega我会考虑娶你。”维希尔向右侧了侧脑袋，躲开他头发的逗弄，脸上依旧是那副虚伪的笑容。
　　只有路里南才能听见的低语声冷酷而无情。
　　维希尔谈论着自己的终生大事就像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么糟糕一样，冷淡而又平静，观点不是天马行空，而是基于利益的客观分析，“老实说，你要是个Omega我会高兴很多。”

　　“不要吧。大少爷居然不为拥有我这个对手而感到兴奋吗？”路里南笑嘻嘻地舔了舔唇角，贪婪的暗芒从眼底划过，“我可是很喜欢少爷您的。”

　　“略微有些麻烦。”谈话间二人已经走到舞池的中央，维希尔握持着路里南的左手，右手揽上他的腰肢。

　　黑色的丝滑布料下，路里南的劲腰比维希尔想象的更加纤细，盈盈一握。

　　手臂的炽热透过薄薄的布料晕染上路里南的后腰，这个看似散漫的男人身体也不可控地僵硬了起来，“只是略微吗？那我还得加把劲。”
　　“喂，打个商量。”舞伴已经准备就绪，路里南的右手却始终没有搭上维希尔的左臂，绷紧的腰间肌肉久久没能放松下来，他润了润嘴唇，“我跳O步，让我搂着你的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