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雨》熄时

4、小雨转阴

　　当时跟周敬提分手的时候，为了眼不见心不烦，罗佳妤拉黑了他的微信，于是周敬便在她的黑名单里待了五年。

　　而现在，周敬上一秒还在公事公办地跟她说合作的相关事宜，下一秒却忽然“以公谋私”，问得罗佳妤措手不及。

　　可他偏偏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就好像希望罗佳妤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也是合同条款之一。

　　“这也是合作内容里的一项吗？”罗佳妤反问。

　　“不是。”周敬停顿了两秒，看着罗佳妤的眼睛，像是忽然间卸下了一层透明的壳，“这属于我的个人请求。”

　　罗佳妤看着周敬，没有立刻回答。

　　她和周敬当初的分手并不算撕破脸，但也实在谈不上和平。

　　于是罗佳妤很想问，明明之前他们已经很默契地表演了素不相识，都对过去绝口不提，为什么偏偏要告诉她自己还记得她最喜欢的咖啡，为什么能心平气和地坐在她面前，向她提出所谓的个人请求。

　　算了，罗佳妤又想。
　　其实她大概也并不想真的得到什么答案。

　　“好。”罗佳妤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周敬，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周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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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Vision出来，罗佳妤叫了车回工作室，坐在汽车后座，她点开了回到列表的周敬的对话框，又点了一下他的头像。

　　周敬的微信昵称就来自于他的名字，Zhou.J.，显然是最不需要费神想的那一类，而他的头像则是一片漆黑——说是一片漆黑倒也并不完全准确，应该是一张夜空的图片，能看到点缀在上面的星星。

　　罗佳妤记得这个头像，从当初加上周敬的好友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换。

　　艺术节晚会结束后的第二天，罗佳妤的室友往寝室里转发了一条学校公众号关于艺术节的推文，里面有好几张罗佳妤和周敬主持的照片。

　　罗佳妤看到消息的时候，四个人的群里已经建起了两位数的消息楼，她往上翻了翻，都是些没营养的内容，说帅哥靓女站在一起实在养眼，还说可惜罗佳妤没加上周敬的微信。

　　“他加我了。”罗佳妤半转过身子，笑眯眯地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他不是借我创可贴了吗，我就顺便问他能不能加个微信，他就同意了。”

　　爱帅哥之心人皆有之，一听到罗佳妤的话，三个人“呼啦”一下围了过来，纷纷请求观摩周敬的微信。

　　于是罗佳妤点开周敬的头像之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还十分贴心地起身腾出位置，让她们三个凑在一块儿围观。

　　三个人盯着黑乎乎的小方块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道：“帅哥的头像就这啊？”

　　站在一旁的罗佳妤忍不住笑起来：“你以为是什么样的？”

　　刚才提问的唐翊眨了眨眼睛：“那能再看看帅哥的朋友圈吗？”

　　爱帅哥之心人皆有之，加上了周敬的微信之后，罗佳妤就已经好奇地点开他的朋友圈看过了。

　　罗佳妤点点头，先给她们打预防针：“可以啊，不过没什么好看的。”

　　得到允许之后，她们点开了周敬空荡荡的朋友圈，只有一句“朋友仅展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背景则是一张玻璃窗上的雨痕的照片。

　　“帅哥果然高冷。”好奇心被满足，三人得出了对周敬的最终评价。

　　“那罗罗你没跟他聊吗？”

　　“聊什么？”罗佳妤摇了摇头，重新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我已经跟他说了很多遍谢谢了，再发他得嫌我啰嗦了吧。”

　　“帅哥看起来不好搭话，事实上也不好搭话。”罗佳妤总结道。

　　-

　　“周敬？你现在的甲方是周敬？！”

　　罗佳妤默默把耳机摘下来拿远了点，片刻又重新戴了回去：“嗯。”

　　从Vision出来的罗佳妤回了工作室，处理完琐碎的事宜，回到家洗漱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才拨了个电话给唐翊，告诉她前男友成了自己甲方的故事。

　　“那——”电话那头的唐翊停顿了一会儿，“你们俩现在——”

　　罗佳妤抱着柔软的海星抱枕，仰着头叹了一口气。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不知道。”罗佳妤说，“你说他要是故意的，图什么啊？”

　　“图你啊。”唐翊答得理所当然，“你知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罗佳妤没吭声，脑袋里又闪过何青的样子以及在洗手间门口听到的议论，半晌才道：“不知道。”

　　说完她又笑了笑，闭了闭眼睛：“他有没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唐翊迅速反问，“没关系的话，当时你为什么只是让他蹲黑名单，没有直接删掉他的好友？”

　　罗佳妤：“我——”

　　“你要是现在把他删了就当我没说。”

　　罗佳妤：“……”
　　不仅没删，连黑名单都没再蹲了。

　　“不管怎么样，罗罗。”唐翊忽然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语气喊她，“不管他是真的单纯只是想跟你合作，还是图点别的什么，你都一定要警惕，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落入男人甜言蜜语的陷阱！”

　　罗佳妤被她逗笑了，捏住了海星抱枕的一只角，偏开头乐了好一阵才说道：“甜言蜜语？你确定周敬像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反正——”唐翊被噎了一下，顿了两秒才继续，“我就是这个意思，说不定他憋着什么花招呢，你明白就好了。”

　　“嗯，我明白。”

　　“罗罗，虽然你们俩的事情我不该插嘴啊，但是我还想再问一句，你回不回答我都可以。”

　　“嗯，你问。”

　　“五年过去了，如果周敬他真的变了，想跟你重新开始，你怎么想？”

　　罗佳妤潜意识里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可唐翊直白地问了出来，于是她便也只能面对。

　　这五年时间里他们毫无联系，周敬在国外经历了什么罗佳妤一无所知。这一片空白横亘在两人之间，逐渐发酵，把很多东西都冲刷得面目全非，只余下难以辨认的痕迹。

　　她不知道现在的周敬跟五年前相比有多少变化，她只知道时间公平且不断向前，不会有人停留在原地，也包括她自己。

　　罗佳妤甚至很难说清，她再次面对周敬的时候到底怀着怎样的感情，也无法分辨这种感情到底是到底是源自周敬本人，或者只是那段戛然而止的感情。

　　越纠结越没有答案，仿佛无从下手的一团乱麻。

　　“我现在没有想法。”罗佳妤闭了闭眼睛，极轻地叹了口气，很诚实地回答，“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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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敬开出的合作条件十分优厚，罗佳妤第二天便跟吴轶约好了时间，去Vision完成合同的正式签署。

　　罗佳妤对合同的条款没有什么问题，很迅速地走完了签署流程。

　　还没走出Vision大楼，罗佳妤便接到了陈夕打来的电话，说是有客户的诉求需要她来拿主意。

　　“这样，你先按我刚才说的回复，看对方再怎么说。”罗佳妤还没打车，便站在Vision办公大楼门口的路边交代陈夕，“后续等我一会儿回来再说。”

　　一辆黑色的汽车缓缓拐了进来，罗佳妤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往旁边让了让，挂断电话之后打开软件打车。

　　下一秒，车子停在了罗佳妤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了周敬的脸。

　　“回工作室？上车。”

　　罗佳妤一愣，第一反应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随即后退一步，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打——”

　　“如果你不想被人看见的话，赶紧上车可能会比较有效。”周敬微微偏头冲她示意，“上车，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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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我们小周总不会甜言蜜语（推眼镜）说不定进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