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鼠仙男友》苏以木

6、Chapter 6

　　这时候的赵家夫妇二人正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只是时不时地传出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一缕仙气飘进了赵宅院子里，墨白生现了原形。

　　他抬头望了望满天黑雾，忍不住蹙了蹙眉。下一瞬，墨白生唤出灵剑，只见银光乍现，包裹着赵宅的黑雾竟丝毫没有减少。
　　墨白生身体倏然僵直了几分，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灵剑，脸上溢出一丝不可思议来。

　　凭墨白生的仙术，怎么着也应该把这团算不上厉害的黑雾击退了才是，但为何现在却是这番景象？
　　眼前的黑雾不仅没有完全消散，甚至比之前的更加浓重了。

　　这是怎么回事？
　　墨白生捉摸不透。

　　这时候，屋子里传来女人喘息的声音，而站在门口的墨白生登时红了耳垂，手中的灵剑也瞬间消散。
　　墨白生：“……”

　　堂堂鼠仙，竟在这里听这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罪过罪过。
　　墨白生登时就毫不犹豫地把头侧了过去，而好巧不巧的是，就在这时候，天上飘着的黑雾忽然落了一缕下来，在房门口徘徊几下后，从门缝里溜了进去。

　　墨白生警觉起来。他迈出一条长腿，却也只是迈出去，并没有着地。呆呆地就着姿势一会儿后，房间里传来一声闷沉的声音，接着，便是赵夫人的叫声。
　　墨白生这下没再犹豫了，迈出去的腿也终于着了地，也是在这个时候，赵少爷破门而出。
　　两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

　　墨白生见赵少爷的脸上携着几分焦虑，约是赵夫人出了什么事情。他在默默念了一句“得罪了”之后，便快步溜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赵夫人虚弱地躺在架子床上，两手捂着拱起的肚子，额头上尽是汗珠。墨白生的步子一顿，把头侧了过去。然而下一瞬，一声不大不小的“滴答”声传进墨白生的耳朵里。

　　鼠仙顿了下，随后犹豫着将目光投了过去，就见干净的床褥上不知道何时沾上了血迹。
　　墨白生：“……”
　　这是……流产了？

　　墨白生立刻警觉起来，殊不知自己的耳朵已经红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了。
　　墨白生环顾了下四周，却没看见黑雾的影子。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不情愿地将目光投向赵夫人。

　　赵夫人因为疼痛，现如今已经昏了过去。墨白生见她拱着的肚子逐渐塌了下去，赵夫人的脸色也在这时候变得苍白。
　　妇女眉头紧蹙，唇瓣上泛着乌黑色，活像是一只千年老树妖。

　　墨白生抬了抬手，默念了一串仙咒。仙咒绕着赵夫人转了几圈，随后就见一团黑雾从赵夫人的口中溜了出来。

　　仙咒消失，墨白生睁眼与那团黑雾打了个照面。下一瞬，那团黑雾就像是疯了似的，猛地朝他扑过来。
　　其间还携着一丝呜咽。

　　墨白生反应迅速，侧身避开黑雾的猛扑，但还是被它抓伤了。
　　黑雾趁机溜了出去。
　　这时候，赵少爷带着大夫回来了。

　　两人浩浩荡荡地闯进来，墨白生侧身让道，却后知后觉自己大可不必这样，因为他们根本看不见、也碰不着自己。
　　大夫快步走近赵夫人身边，给赵夫人把了把脉，末了叹息道：“赵少爷，节哀。”

　　赵少爷脸上溢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表情出来，他抓着老大夫的肩膀，晃得老大夫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折了。
　　老大夫只好说一句“赵少爷”来表示自己现在的处境。

　　赵少爷说：“你再好好看看，我不相信！”赵少爷说着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继续说，“再看看，再看看，我娘子肯定没事，对不对？”
　　老大夫叹了口气，无奈道：“赵少爷，夫人的已经断气了。”

　　“滚！”
　　赵少爷不相信老大夫说的，一把将推倒老大夫。老大夫则是在站起来后，像逃离妖怪魔爪似的逃了出去。

　　老大夫经过墨白生，墨白生的目光从老大夫脸上移到了赵少爷身上，就见赵少爷不知道何时跪下了。
　　他拖着两条像是瘫了一样的腿，跪着挪到架子床边。

　　赵少爷握上赵夫人的手，脸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两条泪痕。
　　赵少爷颤声道：“娘子，你醒醒啊。看看我，啊，看看我。”赵夫人的手被赵少爷带到了脸的一侧，却滑了下去。
　　赵少爷愣住了。

　　一旁墨白生却皱了下眉，他伸手往赵夫人的鼻尖探了探。
　　墨白生：“……”
　　死了。

　　这时候，屋外响起了一阵雷鸣，墨白生快步冲出房间，就看见包围着赵宅的黑雾快速聚成一团，冲进了屋子里，进到了赵少爷以及赵夫人的身体里。
　　墨白生又迅速冲到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赵夫人虚弱的嗓音。

　　“官人。”
　　“娘子……娘子！你醒了？！”

　　“官人，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趴在我床边上哭。官人你为什么哭？”赵夫人的语气有点虚弱。
　　“没哭，是太高兴了。”

　　“官人，我出了好多汗，好难受。”
　　赵少爷站起了身子，急道：“娘子你躺着别动，我找人给你沐浴。”
　　“好。”

　　房门“呼啦”一下被拉开，墨白生猝不及防与赵少爷打了个照面。就见赵少爷满脸憔悴，眼底下还泛着一丝青色。
　　赵夫人死了，又活了？

　　墨白生的脸上还携着一丝不可置信，但下一瞬，他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穿了过去。再看，墨白生发现赵少爷的身子周围都飘着黑雾。
　　墨白生迈进屋子里，就见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赵夫人身上也飘着黑雾。

　　但是有一点却很奇怪。
　　赵夫人虽然是活了过来，但一点凡人的气味都没有了。就好像……一具空了的壳，被什么东西给操控了。

　　墨白生还在出神，架子床上的赵夫人却动了动头，往他这里看了一眼。
　　墨白生：“……”

　　片刻后，赵少爷端着洗漱盆进来了，赵夫人这才闭上了眼。
　　虚惊一场。
　　墨白生朝两位行了个礼，出了赵宅。

　　许寒文与家喜回到木屋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家喜敲了敲门，乖乖地喊了声：“娘。”可里面却没人回应。
　　家喜以为他娘亲是睡着了，便又敲了敲门，嗓音也放大了些：“娘，我回来了。”
　　里面依旧是无人回应。

　　家喜抵在木门上的手抖了起来，他有些慌了。
　　他朝许寒文身上瞄了眼，像是在找许寒文寻求安慰一般。许寒文倒也配和他，抬手摸了摸家喜的头，轻声道：“没事，我在。”

　　许寒文的嗓音很好听，像是在炎炎烈日中，难忍无比之下找到了一口清泉，沁人心脾。家喜慌乱的心顿时安稳下来不少。
　　许寒文牵着家喜的手，道：“我来开。”

　　家喜默默往后退了退。
　　许寒文抬手推开门，就见屋子里面一片黑，一点亮光都没有。
　　家喜握着许寒文的手忍不住握紧了几分。

　　许寒文感觉到家喜的手里似乎在冒汗，他低头看了眼家喜，发现家喜的脸上溢出了一丝慌乱。许寒文便也握紧了几分。
　　两人进到屋子里面，就看见家喜的娘正侧躺在床榻上。

　　妇女弯曲的身体勾勒出原本就瘦的身形，像是孤独、寂寞，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痛下如此狠心，抛弃他们母子二人？
　　许寒文不知道。

　　这时候，有凉风从屋外面溜进来，家喜感觉后背一凉，是那种出了汗后，被风一吹的那种透心凉。
　　他撒开许寒文的手，快步走到床榻边上。

　　妇女睡得很安稳，安稳到一点呼吸声都没有。
　　“娘。”家喜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

　　漆黑的屋内，只听见“扑通”一声，接着传进许寒文耳朵里的，便是家喜撕心裂肺的叫唤声——“娘！”

　　林间树梢上休息的鸟儿受到惊吓，扑腾两下翅膀飞走了，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伴随着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呜咽声。
　　许寒文觉得头疼，他扶着额，想让家喜停下来，却发现他自己根本迈不动半步。

　　这时候，在许寒文的意识逐渐模糊不清的时候，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周遭的环境也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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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白生本是在小溪边捞起许寒文后，就带着他出了幻境，但许寒文虽是已经出了幻境，但人却依旧昏迷不醒。
　　墨白生试着念了一串咒语，但咒语飘到许寒文身边的时候，就毫无征兆地散了。

　　墨白生“啧”了一声。
　　他向来是极少说话的人，但他浑然不知的是，他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不知道“啧”了多少次了。
　　墨白生：“……”

　　这时候，木屋外面吹来一阵凉风，墨白生就见床榻上的许寒文皱了下眉，额头上还冒出了不少汗。
　　墨白生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来。

　　他点燃蜡烛，用灵剑割破手掌，接着以血为阵底，顺利进入了许寒文的梦境。
　　这也是墨白生为何会出现在平安县赵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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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寒文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依靠在床边，闭目养神的墨白生。他不记得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就只感觉到头很疼。
　　这时候，墨白生沉沉的嗓音从旁边传来，许寒文愣了一下。

　　“醒了？”
　　许寒文点了下头。
　　“再躺会儿吧，夜深了。”墨白生说。

　　许寒文准备掀被褥的手停顿了下：“……”
　　“什么时候了？”一会儿时间后，许寒文忽然问。
　　墨白生回答：“亥时吧。”

　　许寒文点了下头。他朝窗外看了下，外面的天色很黑，皎白的明月周围挂着一丝红晕，许寒文觉得眼睛疼，便没再执着，重新掖好被褥躺下。
　　半晌，许寒文开口问：“那你呢？你不休息么？”

　　墨白生：“……”
　　神仙是不用睡觉的。
　　心里是这么说，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等你睡熟了我再走。”

　　墨白生说完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
　　瞧瞧！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许寒文点了下头，这下子才算是安静了下来。不一会儿，墨白生便听见了平稳的呼吸声。
　　墨白生：“……”
　　睡得可真快。

　　橙黄色的蜡烛烛火摇曳着，在墙壁上映出了墨白生的影子。许寒文默默睁开眼，盯着墙上的影子一动不动。

　　“你……”盯着木桌上的蜡烛看了半天，墨白生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昨晚的时候，去哪里了？”
　　墨白生其实早就知道许寒文醒了，只是没有开口揭穿他。

　　许寒文愣了一下，饶是没发现自己居然被发现了。良久之后，许寒文才开口说：“我看见了家喜。”
　　“家喜？”

　　许寒文“嗯”了一声：“就是早些时候问我讨粥的那个小孩童。”说完许寒文愣了一下，当时墨白生和青云正在帮他发粥，根本就没看见家喜，“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
　　可墨白生却说：“嗯，我知道。”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就是穿的破破烂烂的那个，对么？”
　　许寒文点了下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你见过他？！”
　　墨白生低低“嗯”了一句。

　　许寒文：“那你是怎么遇见他的，他现在还好么？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他在哭。”
　　墨白生却在这个时候摇了下头，说：“我找到你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里了。”
　　不在那里了？

　　“那在哪里？”
　　墨白生又摇了下头：“不知道。”
　　许寒文：“……”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半晌，许寒文上下打量了番墨白生，好奇道：“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墨白生噎了一下。

　　他的眼眸四处晃动，嘴角还时不时地动一下。
　　他总不能说我是跟踪你才找到你的吧。
　　墨白生：“……”耗子想死。

　　许寒文见墨白生半天没开口，便打趣道：“难不成你……”
　　墨白生立即否认：“碰巧经过，别瞎想。”
　　许寒文：“我也没往那个地方想。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往那个地方想还挺合理。”
　　墨白生：“……”

　　问：耗子一心想死该怎么办？
　　答：吃耗子药。
　　墨白生：“……”

　　隆冬时节里的晚风总是寒冷的，饶是神仙也支撑不住。许寒文窝在被子里，静静地看着墨白生的手指尖逐渐变红，再逐渐变白。

　　不得不说，墨白生生得也不赖，劲瘦的下巴加上漆黑且炯炯有神的眼眸，怎么看都是个富家少爷范儿。
　　墨白生在这时候眯了下眼睛，嘴角微动：“你还要盯着我看到什么时候？”

　　许寒文偷看被抓了个正着，登时“嗖”地一下缩回了被窝里，良久才敢重新探出来。不过这个时候，许寒文忽然觉得胸口一热，他皱了下眉，把揣在怀里的锦囊拿了出来。
　　锦囊现，许寒文和墨白生登时就傻了眼。因为锦囊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