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 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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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寒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此时的他正躺在鼠仙殿的榻上，殿内殿外都安静无比，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被人故意这么安排了似的，为的就是让他好好休息。
他掀开了被褥，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是墨白生。
“醒了？还好么？”
许寒文匆匆应了一声，接着便直接无视墨白生，出了房间。
墨白生在身后道：“你要去哪儿？你身子还很虚弱，还是不要随意乱走了。”
可他这样换来的却是许寒文冷冷的一句：“不用你管。”
许寒文出了鼠仙殿。
墨白生：“……”他知道自己现在他管不着许寒文了，他也没有不舒服，而是跟了上去，同他一道下了凡。
凡间平安县。
许寒文下凡的时候，整个人都换了个模样，而跟在他身后的墨白生却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原来的许寒文回来了。
墨白生问：“你以后还回仙都么？”
墨白生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因为前段时间仙都大殿上的原因，他知道许寒文恢复了记忆，所以自然而然的，往日的画面也浮现在了脑海当中。
许寒文：“仙都？大概是不会再回去了。倒是你，你身上还有这么重的伤，不回去好好躺着，跟着我下凡做什么？”
墨白生没有被许寒文的这句话伤到，反倒是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因为这是许寒文恢复记忆以来，对他说过的最长的话。
墨白生浅浅地笑了一下，神情很放松：“无事，小伤而已。”
又是这句话。
许寒文虽然是恢复了记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原来的记忆就会被顶替，他还是记得的。末了，许寒文叹了口气，迈步往前走：“算了，你爱跟着就跟着吧。”
墨白生低低应了声：“好。”
许寒文几乎是把整个平安县都逛了一圈，而身后跟着的墨白生，脸色也越发难看。他身上本来就有伤，现在又过度劳累，他的唇色已经发白，脸上溢出了疲惫感。
但他却没有多说，他想再多看看他。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回去了，那怕是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他了。
许寒文最后来到了平安县与安阳县之间的海上。
这里是他们遇见方无夜的地方。
墨白生在这时候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许寒文说：“找人。”
找人？找谁？
墨白生不确定道：“方无夜？”
许寒文“嗯”了一声：“他在蛇族的秘境中被黑线击中，已经魂飞魄散了。”
墨白生听到这里，整个人僵了一下，脑子里也嗡嗡的：“你说……方无夜他……”
许寒文在这时候转了过来，脸上携着疑惑：“你不知道？”
墨白生：“……”
“也确实，那时候你还在落阳镇里，不可能知道。”许寒文说完，朝方无夜所管辖的海上轻轻一挥手，一片龙鳞便从海里飞了出来，落在了许寒文的手掌中间。
许寒文转身把龙鳞递给墨白生：“回去记得交给青云，接下来他知道该怎么做。”
墨白生听不懂许寒文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好多问，毕竟这时候的许寒文是自己的先祖，他不能不敬师仙。
墨白生：“好。”
两人接下来又去了安阳县的郊外。
许寒文来到天窟的位置，俯下身在泥土地上摸了摸，随后，一道亮光从地底浮现出来，一块翠绿色的玉佩被带了上来。
那是他之前掉在这里的。
墨白生在见到玉佩的时候，忍不住愣了一下。如果没有记错，玉佩应该已经碎掉了才对，怎么现在却是完好无损？
墨白生的视线落到了许寒文身上。
也对，这本就是他的东西，复原岂不是很容易。
许寒文：“你还要看多久？”
墨白生回了神，就见许寒文站起身子，转身走到了自己面前。
“寒文……”墨白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前面的人是自己认识的许寒文没错，可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却这么扎心？
原来那个温柔细心的许寒文去哪儿了？
“寒文，回去吧，别着凉了。”
现在还是在隆冬天里，虽然没有下雪，但周遭的温度却冷到了极点。
估计是许寒文现在是肉体凡胎，虽然他恢复了记忆，但他终究还是没有仙术护体，很容易就感觉到了寒冷。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移开视线，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算是回应墨白生说的话。
自己的话被人得到了认可，墨白生心里是舒服的。他跟着许寒文前往客栈的方向，可是没走出去两步，他人就感觉到了昏沉，随后，他便晕了过去……
墨白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人在鼠仙殿里，他猛地从榻上起来，看了眼房间。
没人。
看来，他是被许寒文送回来了。墨白生心里有点失落。
可就是因为失落，让他不由地垂下头，同时也让他看到了放在一边的玉佩。
墨白生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上去，也就是在他触碰到玉佩的一瞬间，许许多多的画面通过玉佩，再通过手传到了墨白生的脑子里。
画面很多，墨白生没有全部看清楚，但是他却在众多画面中看见了诛仙台。
回忆结束，墨白生回神睁开了眼。
诛仙台……
墨白生忽然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他记起了当时在窦府的时候，在许寒文身上看见的痕迹。
那些痕迹不是别的什么伤疤之类的，而是跳诛仙台的时候，数万道雷霆击中他脆弱的身体时留下的痕迹。
墨白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玉佩，而他的心却在这时候跳了一下。
他掀开被褥，走出鼠仙殿，去了诛仙台。
人间，安阳县只有会法术的人才能看见的客栈内。
许寒文自从把墨白生送回仙都后，整个人就一直不舒服。他觉得头晕，有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觉得恶心想吐。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还好，可能是那个许寒文从小的时候受尽了苦难，才能在当这些令人想死的操作来临的时候，他能像手指上划破了一道口子一样漫不经心。
许寒文在床榻上翻了个身，他现在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燥热得很，他很想要一口清泉，来降热。
“小二……”许寒文无力地呼喊了一声。
“小二。”
许寒文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
最后许寒文实在是受不了了，凭借最后一点意识，下了床榻打开了囱。
隆冬里的凉风顺着缝隙从外面溜进来，许寒文感觉到了一丝丝缓解。他原本蹙着的眉头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凉风包裹着他，他在这阵凉风中安稳睡了过去。
许寒文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好很多了。他翻了个身，却冷不丁摸到了一个人。
许寒文从床榻上惊起，揉了揉眼睛才看清楚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谁。
而就在这时候，躺在他身边的人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醒了？”是墨白生。
不过，这时候的墨白生满脸苍白，像是大病初愈。
许寒文微蹙了下眉，随后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墨白生露在外面的胸口处——那里有一道黑痕。
约是许寒文的目光太过于灼热，墨白生觉得不自在，紧了紧衣裳，而许寒文却是一脸冷意：“手拿开。”
墨白生没有照做。
这下子，就算是傻子也能明白他做了什么了。
许寒文扑了上去，一把掀开了墨白生的衣裳，一道道雷霆留下的黑痕毫无遮掩地出现在他眼前。
“寒文……我……”墨白生扶上许寒文的手，好像这些黑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一样，不想要让人看见。
许寒文这才感觉到他手的冰凉。
某一瞬间，许寒文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抬头对上了墨白生的视线，而墨白生则是破天荒地避开了。
这下子，许寒文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快就好了。
什么隆冬里的凉风，那分明就是错觉。是墨白生，全部的全部，都是墨白生。
许寒文握紧了拳头，一头栽进了墨白生的怀里。他一边打人，一边骂人：“你是不是傻！你为什么要跳诛仙台？”
墨白生蹙着眉，任由许寒文在他怀里打闹。
其实，那晚之后墨白生就一直没睡，因为他根本睡不着。他去求仙帝剔了仙骨，再然后跳了诛仙台，再然后又是与许寒文度过了一夜，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天他到诛仙台的时候，仿佛看见了当年许寒文的影子。直到那一刻，墨白生才明白，原来他早就沦陷了，在某个夜晚，或者说某个时辰里。
他剔了仙骨，因为他想知道当时许寒文被这么做的时候，是有多么难受；他跳了诛仙台，因为他想知道当时许寒文跳下去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从此，仙都再无下一任鼠仙。
许寒文在墨白生的怀里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墨白生微微垂下了一点头，唇瓣碰了碰许寒文的额头道：“消气了么？”
许寒文想骂墨白生来着，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抬起了头，却在下一瞬，一团黑雾从他身体里溜了出来。
墨白生激灵了一下，但那团黑雾并没有做什么，而是从许寒文的体内离开后，化作一缕烟消散在了眼前。
“没事了……”许寒文呢喃道。
墨白生重现垂下头：“什么？”
许寒文抬起头，对上墨白生的视线：“墨——白——生。”
那一刻，墨白生看到了从前的许寒文。那个温柔细腻的许寒文回来了。
墨白生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心里也涌出不少暖暖的情绪来。下一瞬，他偏过头，吻了上去。
“话说鼠仙先祖恢复了法术，用落花阵把叛乱者消灭之后，回到了人间某个地方，并在那里设了一个镇子，名为‘落阳镇’……”
热热闹闹的落阳镇大街上，一个说书人正激动地述说着仙都往事，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场地末尾，有两个人站在那里，任由说书人胡说八道。
“走吧，别听了。”说这话的是墨白生。
“再听会儿呗，他讲得挺好的。”说这话的是许寒文。
“这有什么好听的！走，回家我给你讲一个更好听的。”
“哦？是吗？那好吧。”
他本该是天上逍遥闲散的鼠仙，可因为一场历劫，他爱上了一个凡人。
天地间，人神之间的关系最为错综复杂，可他为了爱你，宁愿剔去仙骨，放弃继续做神仙的机会，只为与你携手到老。
“从此，不管是生，或是死，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哪怕你不在了，我也会一直爱你。”
天再高，路再远，此生有你相伴，足矣。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chapter 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