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鼠仙男友》苏以木

14、Chapter 14

　　“笃笃笃”
　　这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三人望过去，就听见一声像小孩童般的嗓音从门外面传进来：“三位客官，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门前的人影逐渐淡去，只剩下脚步声回荡在空荡的楼层里。客房内，青云扶着额头，仿佛还没从方才的坠落感中缓过神来。他用目光扫了一圈，问：“方才那个人影说‘客官’，我们在客栈？”

　　墨白生与方无夜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看了眼周围的布置。
　　这怎么看怎么像客栈。
　　他们怎么会在客栈里？

　　两人其实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约是被那两只灵雀用法力带到了这边。

　　方无夜在这时候忽然站起身，青云的目光跟过去，就见他手上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嫌弃地拍了拍。
　　青云：“……”

　　拍完，方无夜道：“管那么多干什么。你们不是要去安阳县吗？正好，下去问问店小二知不知道路。”
　　青云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安阳县的？”

　　方无夜此时已经在门口了，听见青云的这一声叫唤，回过头，表情有些诧异道：“船家难道没告诉你们，我的那片海，只能通往安阳县？”
　　青云：“……”还真是。

　　方无夜开门，却被一声“且慢”打断。他看回去，就见墨白生站了起来。
　　墨白生说：“方兄，你就这样子出去？”
　　方无夜觉得奇怪，忍不住问：“我怎么了？”

　　青云说：“你的角。”
　　方无夜翻了翻眼皮：“……”
　　客栈一楼。

　　这家客栈很普通，除了装修简陋了点、人少了点、肉腥味儿冲了点以外就没别的什么了。青云是捂着鼻子下楼的，因为越是靠近庖屋的地方，肉腥味儿越是重。
　　他开始怀疑这家客栈不简单。

　　三人最后坐在了一张摆满了鱼肉、羊肉、牛肉等一系列肉类的餐桌上。
　　落座，青云就携着不确定的语气问店小二：“小二，你这大中午的，怎么关门啊？不做生意了？”

　　店小二在这时候走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他们餐桌上的最后一道菜——肉汤。
　　青云：“……”

　　店小二把肉汤放在正中间，然后摆出一副端正的店家姿态说：“回客人，我们这家客栈和外面的不同。”
　　青云：“怎么个不同法？”

　　店小二：“回客人，我们这家客栈百姓们是看不见的。”
　　人看不见？
　　黑店？！

　　店小二似乎是知道了青云的内心活动，有点心累地解释道：“……我们这家客栈是幻术所化，只有会法术的人才能看见。”
　　青云汗颜：“……”原来是这样。

　　“店家，请问您知道安阳县怎么走吗？”墨白生忽然道。
　　店小二眸子都没抬一下，语气很平淡地说：“回客官，这里就是安阳县。”说完，他便两手一缩，像个木头似的杵在木桌边上一动不动。

　　已经吃了一会儿全肉宴的青云忽然放下木筷，语气有些讪讪地对店小二说：“那个小二，能劳驾您动动腿吗？你这样看着我们瘆得慌。”
　　店小二：“……”

　　方无夜插嘴道：“是他瘆得慌，我们两个可不觉得。”
　　青云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自己说话的时候，方无夜总要怼自己。于是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方无夜，啐道：“吃你的肉去！怪不得住海边，管的真宽！”
　　方无夜：“……”

　　不过最后店小二还是勉为其难地挪了挪地方。只不过……是从桌子的一边，挪到了另外一个边上。
　　青云：“……”这挪和不挪，有什么区别？？？

　　约是三四盏茶的功夫，桌上的全肉宴终于解决完了，三人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肉管够”这三个字。

　　青云此时已经换了个位置，从正坐变成了背靠在木桌沿上。某一时辰，他忽然激灵了一下，像是回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迅速转了回来：“对了白生，你还记得当时那老板有说在安阳县的哪里修花灯吗？”

　　墨白生抬眼，就听见方无夜携着好奇似的语气凑上来问：“修花灯？什么花灯，能拿出来我看看吗？”
　　青云“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闲啊？你不回你那海里去吗？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方无夜说：“我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但是我发现跟着你们比较有趣。”
　　青云白了他一眼，想打人。
　　墨白生对于两人的斗嘴明显感觉到了头疼。

　　他先是回答了青云的问题：“老板没说。”接着又回答了方无夜的话，“方兄若不嫌弃，尽管跟着我们便是。”
　　方无夜听后勾了下唇角，脸上溢出了一丝笑意：“就等你这句话！”

　　方无夜说完，墨白生便摊开了手掌。接着，那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就显现在了木桌上。
　　方无夜：“……”

　　“这是花灯？不是什么烂泥？？？”方无夜发出灵魂拷问。
　　青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怎么滴，有意见？”
　　意见还挺大。

　　他看向青云，眸子里携着肯定似的情绪道：“你弄坏的？”
　　青云：“……”你怎么知道？！
　　墨白生：“……”

　　“店家，你可知道安阳县哪里能做花灯？”墨白生估摸着桌上斗嘴的两人要是再斗下去，他估计得疯，于是偷偷移步到柜台前询问店小二。

　　店小二依旧不抬一下眼皮，手里捏着毛笔在账簿上写：“县里有一户做花灯出了名的人家——窦家。兴许那里可以帮你们做花灯。”

　　青云耳尖，听见窦家能帮他们重新做一盏花灯，登时就溜到了墨白生身后，将人拽着往外面跑：“小二，多谢了。我们去去就回，你快准备些好吃的候着。”
　　店小二放下毛笔，理了理衣袖道：“出门左拐，街尾就是。”

　　三人来到街头，就看见一群人围在街道一边。
　　那里似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围在那里的人群中时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青云爱凑热闹，一看见好玩的便走不动路。于是他很快就把要找人重做花灯的事情抛到脑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人群最里面。
　　墨白生：“……”头疼。

　　“来喽，瞧一瞧看看一看啊，刺激好玩的杂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原来是有人在表演杂耍。

　　人群中央，就见一位弱冠男子手里握着木棍，颤颤巍巍地走上了一根钢丝。
　　底下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

　　待到男子挪到钢丝中央，平稳站定的时候，底下的人群纷纷拍手叫好。也就是在这时候，方才街边吆喝的人端着木碗，凑到人群眼前。
　　有钱的人洒了些银子，没钱的就在拍手叫好后，相继离开了。

　　木碗凑到青云面前，青云觉得有趣，便想给一点，但是他在怀里摸了半天，才发现银子已经被墨白生薅走，换船了。
　　青云的眸子落到男子“你倒是给还是不给”的脸上，悬在半空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这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身后伸了出来，投了几粒银粒到木碗里。男子抖了抖木碗，嬉皮笑脸地迈步去了下一处。
　　青云看过去，就见那只套着乌黑色材质衣裳的手缩了回去。
　　那只手不是别人的，正是方无夜的。

　　方无夜缩了手，理了理根本没有一点褶皱的衣袖道：“没钱还来凑热闹，花灯不修了？”
　　青云：“急什么！这天还亮着呢，而且街尾也不远啊。”
　　两人的斗嘴又开始了。

　　身后，墨白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好似一个当爹又当娘的，带着两个不省心的孩子出来玩。
　　那两个不省心的斗了半天嘴，惹得周围路过的百姓以为他们在唱双簧，有的甚至还停下步子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
　　墨白生：“……”倒也不觉得丢脸。

　　墨白生觉得心累，正要迈步把两人从热闹中揪出去的时候，一缕奇怪的强风从身边经过，一边斗嘴的两人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停了下来，也就是在这时候，还没完全走散的人群相继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抬头，就见钢丝上的弱冠男子抵挡不了怪风的扑脸行为，很快便摇摇欲坠起来。
　　墨白生登时就瞪大了眸子。

　　杂耍表演的地方下面是一块块青石板，而且还有不少碎石子杵在那里。钢丝离地面的高度也不算矮，要是真摔下来，运气好的话最多落个断骨，若是运气不好，落在石子上的话就……

　　墨白生见男子好似在下一瞬就要从钢丝上跌下来的样子，也来不及想规矩了，毕竟这时候人命关天，大不了到时候与仙帝说明一下，罚得轻点。
　　但是就在他伸手准备念仙咒的时候，又一缕风吹了过来，钢丝上的弱冠男子平稳了下来。

　　墨白生整个人顿了一下。
　　待到风散，一股海腥味返了上来。
　　这里身上有海腥味的人不多，就一个。
　　那就是方无夜。

　　墨白生朝人群中看过去。人群因为刚才的惊险，迅速在弱冠男子下面围成了一个人形肉垫。他们跟着男子晃动，生怕一个不注意就从上面摔了下来，但好在最后男子平安无事，他们也就放松了下来。

　　被挤到外面的方无夜收回手，垂下头，随后眉心迅速一撇。他侧过一点头，撞上了墨白生的眸子。
　　两人互相盯着对方，好似在用眼神交流。

　　方无夜：我知道你们仙都的规矩严得很，不能在凡间使用仙术。就当是我自作多情，别谢我。
　　墨白生点了点头：多谢。

　　“好了好了，我们今天的表演就到这里了，大家散了吧。”底下收钱的人怕方才的事情再发生，便迅速让钢丝上的男子下来。
　　人群揶揄。

　　人散，那位弱冠男子便开始收拾东西了。
　　“哈哈哈，窦奚啊，今天收获不错啊。”收钱的人抖了抖手里的木碗，碎银在碗里发出响声，方才那股担惊受怕的心早就烟消云散了。

　　弱冠男子收拾完了东西，很浅地笑了一下：“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时候能演了，记得叫我一声。”
　　“好好，快回去吧啊。”

　　街头重回安静，墨白生迈了迈长腿，走到青云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花灯还没修呢。”
　　青云意犹未尽地“哦”了一声。

　　三人来到街尾，抬头就见到了一座标着“窦府”的宅子。
　　这便是他们要找的修花灯的地方。

　　墨白生向前迈了迈步子，敲了敲木门上镶嵌着的门环。门后面很快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个不惑老人开了门。
　　老人问道：“你们找谁？”

　　墨白生道：“老人家，请问窦老爷子在吗？我们有一事相求于他。”
　　老人家开全了门，上下打量了番门口的三人，末了摸了摸胡子道：“我就是。”

　　青云在这时候凑上来，差点把老人家吓晕过去：“您就是窦老爷子？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您能帮我们修一修花灯吗？”
　　窦老爷子窦衡：“……”

　　面对这三位打扮不像是平常百姓的神仙，窦衡摸着胡子，接着便是抄起门背后的棍子，像是在驱赶脏东西似的在三人跟前扫来扫去。
　　三人冷不丁被窦衡这无厘头的行为吓了一跳，登时往后撤了几步。

　　青云想骂街，但是还没等他说出口，那位疯了的老人家就开口啐道了：“去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算盘！我们家好着呢，别整天算来算去咒我们！”
　　青云：“……”啊？？？

　　面对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何会发疯的窦老爷子，三人表示无语。他们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也就是在这时候，他们三人身后传出一声熟悉的嗓音。
　　窦府门前的窦老爷子忽然消停了一下。
　　“爹，我回来了。”

　　三人移开身子，齐齐地望向身后人。就见那人脸上不知道何时多出了几处泥点子，把原本生得好看的脸弄了个稀烂。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街头表演杂耍的那位——窦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