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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食髓知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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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似乎很高兴。
他轻轻吻住她的唇瓣,将她压在了床上,动作愈发放肆。
这些日子以来,王宝钏一直住在昊王府内,此处正是他的寝宫,男人想做些什么,再方便不过了。
自从他们共赴巫山后,男人便食髓知味,夜夜与她缠绵。王宝钏忙完生意上的事后,便要跟他酿酿酱酱一整晚,连属于自己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见他大白天又要搞暧昧,一时甚是无奈。
她摇头道:“别!我待会儿还有事要办呢,你再这样我就搬走了。”
男人桃花眸炙热如狼,阴鸷地盯着女子,半响笑了,眼神渐渐温柔了起来。
他沙哑道:“受不住了?”
王宝钏:“……”
她耳根红的似能滴出血来,小声哼哼道:“你胡说些什么?”
“你求我,我今日便放过你。”
他在她耳旁吐气如兰,动作亦是不安分,令她浑身一颤道:“别闹!”
她挣扎了几下,横了他一眼道:“好好好,求你行了吧?快送我去食肆一趟,昨晚有几个客人醉酒闹事,砸坏了不少东西,我还得列一张清单,找他们索赔呢!”
“好,依你。”
他宠溺拍了拍她的后背,亲手帮她披上了外衣,尔后拿起一把檀木梳,细心而认真地给她梳起了鬓发。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她是天下至宝,令王宝钏有些不大适应,右手紧张地攥住了被褥,却……开心的不能自已。
他们如胶似漆、浓情蜜意的模样,令小萝卜他们也想谈恋爱了。
但其中一条弹幕甚是清醒。
【醒醒吧,咱们遇见好男人的几率太小了,一不小心就被渣男毁了,还是别拿身家性命去赌了。】
【是啊,就算老公人好,婆婆也不一定明事理,将来生孩子还容易难产,生不出男娃还得挨骂。结婚?呵呵,结个鬼啊。】
王宝钏表示她们说的有道理。
婚姻对女人百害而无一利,那是个火坑啊,一旦跳进去,一辈子都不得脱身了。
此刻,刺客们执行任务失败、李官城暗中破坏西凉经济之事,已经传入了代战耳中,令她英气脸庞煞白如纸。
所以她费了这么多精力,最后竟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青浣坐在一旁的轮椅上,神色阴测测地道:“一定是那废物皇子发现您干的事,故意报复西凉的。公主,咱们绝不能忍气吞声,丢了西凉的脸面!”
代战眸透红血丝道:“此事同薛平贵也脱不了干系,刚刚凌将军传来密报,道他给李官城下了药,想要……”
她将唇咬出了血,好不容易才将话说完,气的青浣瞳孔放大,骂骂咧咧地道:“他竟还将那乞丐婆当成自己的女人,不允她和别的男人亲近,可真不是个东西!他究竟有没有把您放在心上?”
先王真是培养出了一个白眼狼!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恢复西凉经济,不然一旦中原亦或其他小国来犯,我们怕是……”
代战冰冷的眸骤眯,一字一句地道:“不能再内耗下去了!本宫要去寻薛平贵一趟,商量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国事和家事,她还是能分得清的,断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那王宝钏和李官城呢?就任由他们逍遥下去了?公主派人将奴婢送回中原吧,奴婢有的是心机和手段对付他们!”
青浣杏眼中尽是阴毒。
王宝钏不是很看重她那些破食肆吗?那她也开一家食肆,将她生生挤兑到闭店,再伺机破坏中原的经济!
代战深深地凝视着她,沙哑道:“经过此事西凉和中原算是扯平了,只要咱们不挑衅,他们也不会再寻西凉的麻烦了。
两国毕竟国力悬殊,还是莫要得罪他们了,此事日后再议。”
“公主,你变了!你以前行事风风火火的,从来不会顾虑这么多的!”
青浣一脸不可置信。
“你也该变一变了,你的性子太过刚烈了,当心引火自焚。”
代战意味深长地道。
青浣阴毒望向中原的方向,咬唇道:“奴婢晓得了。”
呵,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公主不让她去中原,她悄悄地溜过去便是了。公主能忍,她可咽不下这一口气!
代战前去寻薛平贵议事后,青浣便留下一封书信,谎称自己祖母病重,自己需回祖籍老家一趟照料她,三月内归,尔后带着所有钱财,雇了仆人马车前去中原了。
一月后,她便在裕兴食肆对面,租了一家五百平的铺面,花重金装潢了一番,挂上了鸿运大酒楼的招牌。
随后,她便雇了厨师、小厮、歌舞艺伎等人共计一百,将裕兴食肆的招牌菜,全都写在了菜谱上,又加了许多西凉、孟州国、玉梁国的名菜,一时为百姓津津乐道,整个皇城都在等着酒楼开张。
“这家酒楼的老板,不是故意针对裕兴食肆的吧?”
“啧,八成是王宝钏的仇家啊,酒楼开在哪儿不好,非要……以前觉得裕兴食肆蛮大的,这么一对比感觉根本上不得台面啊!”
“听闻酒楼下月月初开张,到时候食肆的生意怕是……”
男人连连摇头,她身旁的妇人却一脸幸灾乐祸,勾唇道:“不过短短两年,她便在中原开了几十家食肆药铺,再这样下去还得了?早该有人治治她了!”
王宝钏也曾为此事发愁过,甚至还生出扩建食肆、扩充菜系,与鸿运一争的念头,但她很快便释然了。
如此一折腾,不知要砸进去多少银子,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李官城已经查清了鸿运背后的老板,正是西凉的青浣,西凉如今岌岌可危,代战不会使劲往鸿运砸银子的,青浣手中的资金定然是有限的。
她前期投入太多了,不容易收回本钱,只要出了一点儿岔子,便会导致资金链断裂,自己倒闭了。
哪怕一切顺利,只要他们的菜价高、亦或味道不好,百姓们也会继续选择裕兴食肆,而不会选择它。那些好面子的达官显贵的首选也只会是一品楼,而非是它,毕竟它跟一品楼的名气、规格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黄莺却是想不通这些的。
她见王宝钏如此淡然,不由焦急道:“阿姐,咱们不想些法子应对吗?”
王宝钏一边擦拭着窗台,一边摇头道:“不必,有的时候越是折腾,越事与愿违。对了,刚刚有一批药材到了,你记得叫阿彪他们搬进仓库里。”
黄莺没再说什么。
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她无条件相信王宝钏是对的,转身便去喊阿彪干活了。
事情也的确如王宝钏所料。
鸿运大酒楼开张后,因上新的菜系过多,厨房每日都要采购大量瓜果蔬菜、鸡鸭牛羊肉、近百种蘸料调味品进行备菜,耗资巨大。
又因定价太贵,吃饭的客人并不算多,且大多都是图个新鲜,觉得味道不大正宗下次便不来了。他们前三日还能收支平衡,第四日便开始渐渐亏损了。
青浣气的一夜未眠,翌日忙撤掉了十几种菜系,菜谱上只剩下了中原的松鼠鳜鱼、京酱肉丝、糖醋里脊等热门菜,总算降低了物料损耗。
然如此一来,客人便对鸿运失去了新鲜感。他们留不住老顾客,又拉不来新顾客,每日盈利去掉房子人工物料费,基本只剩下了几钱银子,有时候还是负数。
相反,裕兴食肆一直红红火火、日赚斗金。一切和青浣想的事与愿违,她几近崩溃,愁思苦想许久总算抓住了问题的根源——她请的厨子手艺太差了。
而裕兴食肆是由王宝钏掌勺的,她自小吃惯了山珍海味,做起饭来自然得心应手,且还会些狐媚子手段笼络客人,那些男人自然会颠颠儿往裕兴食肆送钱了!
呵,她青浣可学不会这些下三滥的招数,看来明争不成,得暗地里做些手脚了,月底前她定让裕兴食肆关门。
青浣阴毒的眸一转,低声道:“赵四,别切那几根破菜了,赶紧滚过来!你先……然后再……”
她跟赵四吩咐了许多事,尔后便扬起下巴,得意地等待好戏开场了。
她原是想让赵四装作客人,偷偷溜进后厨,在药汤内下泻药的,不料赵四刚刚踏入食肆,便被王宝钏认出来了。
王宝钏倚在门上,似笑非笑地道:“怎的?你家老板馋了,想托你来买一碗面,尝尝我们家的手艺了?”
赵四哪里敢说什么,憋的老脸涨红,转身便跑了个没影儿。
王宝钏眼神渐冷。
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李瑶瑶闹事之后,她变得愈发谨慎小心,绝不会让任何可疑人物踏入食肆半步。
青浣自不会善罢甘休。
她扇了赵四一巴掌,骂了声废物之后,便着手调查裕兴食肆的供应商了。
她查清供应商是一位姓李的公子后,便砸下重金想要见他一面,以美□□他断了王宝钏的货源。奈何白白折腾了一个月,连他住在哪儿都没搞清楚,郁闷地失眠到了日出。
尔后,她便想要策反裕兴食肆的厨子们,让他们做菜时稍稍失手些,例如多放一些盐、少放一些糖、火候轻些……以此砸了食肆的招牌。
奈何厨子们忌惮王宝钏的手段,她嗓子都快说哑了,最后也只有一个厨子同意。
他刚开始实施计划,王宝钏便发现他眼神闪躲、鬼鬼祟祟地不大对劲儿,尝了一口他准备端给客人的鲤鱼焙面,面色一沉道:“谁准你放这么多盐的?”
厨子紧张的冷汗淋漓,磕磕巴巴地道:“是……是……”
王宝钏身上气场强大,冷冷地盯着他,不怒自威,吓的他双腿一软,“噗通!”跪在了地上,梗着脖子将一切都坦白了。
“求……求姑娘饶了小的这一次吧!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好容易寻到一份工作,您若赶小的走了……”
他话音未落,王宝钏便瞥了鸿运的方向一眼道:“你若能作证青浣使坏,我便只扣你三月薪水,这事儿便算了了。”
可笑,她们做生意争不过自己,便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事,把她当软柿子捏么?好,那她便让皇城百姓们都看一看,青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厨子松了一口气儿,忙跟着王宝钏去鸿运了。
黄莺他们相视一眼,也放下手中的活儿,大步跟了过去,一帮人逮住青浣大闹了一场,引得无数百姓们围观,直至深夜方才散去。
经此一事,百姓对鸿运的印象跌到了谷底,往后几日鸿运一单生意都没接到,第十日才零零散散有了客人,却远不如从前了。
青浣看着裕兴食肆的热闹景象,只觉胸口一阵绞痛,呕出了一口鲜血。
她眸透红血丝,扶着雕花木门颤抖道:“公主,奴婢无能,奴婢想必……无法帮你报仇雪恨了。”
鸿运日日亏损,她已经没有能力支撑这诺大的开销了。早知道……早知道便不那么心急,在中原开那般多分店了,否则还能再撑上半年。
青浣深深地望向远处辽阔的平原,心生羡慕道:“西凉若有这般好的土地,百姓们便能自给自足,再不用饿肚子了。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公主会率领千军万马,踏平中原,让西凉百姓在此定居的!
当晚,她心事重重,一夜未眠,翌日便遣散了所有人,将二十六家鸿运大酒楼,以十万两银子的低价,转让给了那位神秘的李公子,雇一辆马车回西凉了。
离开中原时,她眼角淌下了一滴悔恨的泪,一拳狠狠砸向了车窗。
她来这一遭,将西凉的脸都丢尽了!公主倘若知道了……
她还未想罢,一支箭便穿透车门,倏忽刺入了她的心脏,霎那间鲜血迸溅,渗透马车在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她歪倒在马车座椅上,双眸瞪的滚圆,死不瞑目。
射箭之人,自然是李官城。
他不会容忍一个西凉人,一而再再而三在中原捣鬼。未曾将她抽筋扒皮,而是一箭射死,已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车外,男人着一袭宽袖流云纹黑袍,腰束白玉革带,长身玉立在一棵枯死已久、站着许多乌鸦的梧桐树上,神色冰冷阴鸷,眉目如画,一笑间绝色倾城。
他慢条斯理收了长弓,扯唇道:“废物。”
白了练这么多年武,连一支箭都躲不开。
他身影一闪,便运起轻功去寻王宝钏了。
他决定将鸿运当作生辰礼物,送给王宝钏打理。
只要鸿运能在她的手下起死回生,她便会声名赫赫,成为中原第一女商,就连巡抚都会对她客客气气的,再无人敢轻视她半分。
先前他之所以冷眼看青浣大张旗鼓、疯狂在中原开铺面而不干涉,便是为了能代王宝钏坐收渔翁之利。
王宝钏果真很喜欢他这份礼物。
尔后她便开始重新招人,将中原的八大菜系写入菜谱,重金挖来各大酒楼的主厨,制定一系列折扣活动,将鸿运重新开张了。
短短一月,她便砸下了三十万两银子,不过她家底厚,并未动其根本,且百姓们听说鸿运换了老板,一个个便重新来光顾了。他们见菜肴麻辣鲜香,味道不错,且量大价格实惠,无论娶妻生子、宴请好友都愿意来鸿运,一时鸿运生意红红火火,短短一月便盈利八万两银子,令商人们眼红至极。
但他们知道王宝钏的身后,有一品楼的老板和丞相撑腰,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她也没遇见什么麻烦,万事顺遂。
先前嘲笑王宝钏的贵女们,似被狠狠打了一巴掌,脸庞火辣辣的疼,提起她时说话总是酸里酸气的,眸底写满了嫉意。
“呵,谁有她能耐啊?咱们一月只有几两银子零花,她随随便便买瓶胭脂都是上千两的,那杏花深的牌子连宫里娘娘都不舍得用呢,她倒是奢侈起来了。”
“我日日受婆婆磋磨,连后宅门都出不去,只有月底去寺庙上香的时候,才有机会跟你们见见面,怎就没有人教训教训她呢?”
“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到时她的资产全都要充入夫家,潇洒不了多久的!”
“也是。”
……
王宝钏若知道了她们的谈话,想必也不会怪罪,只会觉得可悲。
笼中鸟,岂会不嫉妒翱翔天际的雀儿呢?
年底,皇帝突染风寒,卧榻不起,已经许久未上朝了。
他太过寂寞了,便经常让太监们给他讲宫外的趣事儿,这日聊着聊着,太监们便又提起了王宝钏跟人私奔的事儿,听的他连连摇头,那同李官城有三成相似、却略显老态的容颜上,浮现了一丝惋惜。
“这丫头啊……听闻生的天姿国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原有意将她许配给老四做正妃的,真是可惜了。”
话罢,他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道:“薛平贵出事这么久了,她还在寒窑内守着呢?”
太监弯腰道:“陛下,这丫头如今厉害着呢!”
“哦?”
庸帝顿时来了兴致,慢条斯理地道:“她都干什么了?”
其实王宝钏做的事儿,他早有耳闻了,就连她跟李官城私会的事儿,他也一清二楚,只是装聋作哑罢了。
太监忙徐徐道来,他听的津津有味,心想是时候给丞相一点甜头了,便道要宣王宝钏入宫觐见,封她为皇商兼六品女官,令太监怔了许久,才匆匆前去传旨。
庸帝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幽深复杂。
半响,他意味深长地道:“老三啊老三,你挑的新朝皇后,倒是甚得朕心。咳咳……咳……”
他擦掉唇角的鲜血,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或许,他并非看不见李官城的优秀,只是想用特殊的法子,养一匹阴狠的野狼罢了,如此才能镇得住天下。
他快不行了。
老三跟老四,有能力者上位罢。
他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