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反派他不想洗白》许下长安

36、许诺

　　马文才站在原地看着祝英台和祝英齐远去，心中静思良久，思来想去到底还是没有顺理成章地想到他和祝英台的终身大事上。

　　他得到欺骗和唾弃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真正可能得到心心念念的真情的时候，却反而显得迟疑、踌躇。

　　只是因为那个让他如此姿态的人是祝英台罢了。

　　那一双凤眸明明灭灭，期待和愉悦渐渐淡去。他不自觉地露出几分苦笑，右手微抬，朝着祝英台的背影扬了扬，却牵动了胸口的伤。

　　沉闷的痛、如刺的疼，让他低咳几声。

　　祝英台仍然在和祝英齐说些什么。

　　马文才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舍不得移动半分。一直等到好半晌，祝英台终于要回头的时候，梁山伯却先一步迎了上来。

　　梁山伯面带担忧和不舍，站在祝英台身边，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马文才猜想，梁山伯以为祝英台要离开书院，所以这才急急忙忙下了山。

　　祝英台与梁山伯有说有笑，时不时地轻轻点头，后来又摆了摆手，始终没有往他这边看。

　　马文才捂着胸口，感到有些不适起来。他希望祝英台看到他的不适，又害怕祝英台看到了担忧。

　　他缓缓垂眼，薄唇轻抿。

　　待祝英台从梁山伯的询问中脱身时，下意识地去寻找马文才的身影。她本以为马文才还待在原地等她，却不想那里却空无一人。

　　祝英台感到奇怪，心里忧心马文才的伤口。

　　祝英齐见她表情这般忧虑，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我回去会向爹娘禀明这件事情的。我想，这样的亲事，你又确实喜欢，爹娘不会反对的。”

　　祝英台微黯的眸子攸然一亮，“真的吗，兄长！”

　　祝英齐点了点头，继续道：“你既然如此担心他，那就去找他吧。那一掌，我知道我打得不轻。”

　　祝英台转而更有忧虑起来。梁山伯虽然不知道祝英台和祝英齐打什么哑谜，却也一样担心马文才的伤势。

　　他道：“英台，我同你一起吧。”

　　祝英台点了点头。

　　二人在书院里找了一圈，到底还是没有找到马文才。

　　祝英台刚从医馆回来，回到学舍里就碰到了匆匆碰头的梁山伯。

　　梁山伯皱着眉头，摸着头，呼吸还未平复下来：“英台，我还没找到文才兄。你也……”

　　祝英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眼下天幕青灰，风雨欲来。院中风来，芭蕉折腰。

　　祝英台还未启唇，就听见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下雨了，这样突然。

　　骤雨狂点，将窗子打得作响。梁山伯细心地将窗子关上，却被祝英台制止。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可就是想要让自己看得见院子里的一切，以确保不会错过马文才的身影。

　　而这时候，无人知晓二人几番寻找未曾找到的马文才一直站在后院中，静静地看着祝英台和梁山伯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一只风筝，一只燕子细尾样式的风筝，本是打算拿来等祝英台回来的，如今却站在原地，黯然失色。

　　马文才知道祝英台喜欢放风筝，喜欢温和可爱的燕子，喜欢不受约束的自由的东西，他一直想要告诉祝英台自己可以给她这些。他能学着怎样尊重她，让她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活着。

　　前一世磕磕绊绊学做风筝，满手都是伤痕，那只雄鹰却被祝英台摔碎在地。这辈子他偷偷做了一只燕子，想要让祝英台把它放到天上，却不想，还是看见了与前世无二的场景。

　　马文才转过身来，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到芭蕉树下。

　　风怜惜他，雨却不曾停下半分。马文才浑身湿透，手脚冰冷，视线模糊不清了，手里的风筝被雨水浇灌，脱了胶。

　　他缓缓仰望天空，眯着眼任凭雨水打在脸上，窒息的感觉袭来，浑身上下仿佛又置身于细细密密的疼痛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马文才闭着眼，却听见耳边雨珠滴落的声音变得异常响亮，眼睛上方一片抹不开的稠密黑色。

　　雨水没有打在他身上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却是一把墨绿色的油伞。

　　马文才迟疑片刻，却听祝英台又急又忧又怒的声音，“马文才，你怎么这样不懂得爱护自己？”

　　他这才如梦初醒，诧异地看向站在身后的祝英台。

　　祝英台袖袍湿了一片，发鬓沾着雨珠，还兀自喘着粗气。但看得出来，她很生气，又流露出万分心疼的神情。

　　“英台……”

　　马文才动了动唇，就听见祝英台劈头盖脸地质问道：“要不是我让山伯回去，雨大了出门送了送他，不然根本发现不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我都快急死了。”

　　马文才缓缓低下头来，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她的质问，又好像有些委屈，抿着唇却一言不发。

　　祝英台本欲继续说什么，却见他眼眶微红，嘴唇抿得发白。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更别说身上还带着伤，这都让祝英台不忍心责怪她。

　　再往下看去，祝英台看见他右手上紧紧拿着的一只燕子风筝。

　　不过一瞬，祝英台竟有了猜想。

　　她吸了吸鼻子，把自己脸颊上的水珠都擦干了。她端详了马文才许久，踮起脚尖，紧紧抱住马文才，依偎在他怀里。

　　马文才就这样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

　　怀里的躯体温热，接触时的冰冷瞬间消失了。一种被填满的感觉渐渐地在马文才心里充盈起来，他默不作声地，与祝英台相互环抱着。

　　“文才兄，我和兄长说好了，待明年修学满，我便回上虞，到那时，你马上来我家向我爹娘提亲可好？”

　　马文才听着祝英台不再刻意掩盖的女子特有的婉转温柔的嗓音，愣愣地点了点头。

　　祝英台闭了闭眼，感到心中安定了许多，继续说道：“兄长说，爹娘一定会答应的，既然已经禀明了父母，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我都不可食言。”

　　马文才目光微动，亮了几分。

　　又听祝英台道：“其实，我如今更喜欢老鹰。”

　　“此前，我厌恶老鹰的野心，害怕它的凶残，可如今，我却接纳了它，喜欢上了它，只是因为我爱的是你，也乐于接纳你的一切。所以即使老鹰野心勃勃、姿态凶猛，在我心中也是最好的。”

　　“这只坏了，我们就把它保存起来，下次，你再给我做一只老鹰可好？”

　　马文才听了良久，耳边炽热的呼吸让他浑身上下都温暖起来。

　　祝英台在他颈间轻轻蹭了蹭，无比依赖亲近的动作彻底安抚了马文才。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是过于患得患失了，但他却也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好。”

　　他答应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