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霞中下班然后去吃日料》象馜

10、chapter 10

　　随着第二声“咚”的响起，肖衡和荔香同时分辨出来，那好像是敲击木板的声音。
　　声源就在他们三十米左右的地方。
　　但方圆三十米除了树以外，还是树。

　　第三声“咚”响起以后，肖衡和荔香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在打鼓，考虑要不要赶紧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第四声“咚”还没响起，阳光打在刀刃上反射的光，就落在肖衡和荔香脚边。
　　两个壮汉已经找到这了！
　　四个人中间就隔着一块灰色的岩石块！

　　两个壮汉明明听到声音从这里传来，他们站在距离肖衡和荔香五十米的距离，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凝神聚气，张开耳朵，但奇怪，没有动静了。
　　他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等了一会，决定继续凭直觉，往前方走。

　　就在他们往前走了半分钟后，肖衡和荔香立刻往他们前进相反的反向跑。两个提刀壮汉回头，看到了他们，立刻调转方向去追他们。

　　这是一场无声的追击战。
　　壮汉没有喊“站住”，肖衡和荔香也没有余力叫喊。
　　四个人只是各自紧绷神经，不顾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用尽全力在树林里疾驰，像鹿、像豹，耳边只有风的呼啸，以及利落的脚踏地的窸窣与咔哒声。

　　渐渐的，树林里的脚步声增加了。
　　从四个人的脚步声，到五个人，最后增加到七个人。

　　虽然耳朵捕捉到了，但没有人顾得及去寻找另外的声音的来源。

　　无声的追击持续，直到——

　　肖衡开口喊了第一声：“荔香！”
　　紧接着，荔香凄厉的声音，随着她脚底打滑，翻身跌落一道不见底的陡峭斜坡，逐渐变小：“肖衡——”

　　就连后来追上的壮汉见了那斜坡，都放弃了。

　　肖衡停在了原地，仿佛两个手上提着长刀向他逼近的壮汉不存在了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荔香……

　　就在肖衡决定向那斜坡而去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拉住了他。
　　与此同时，两个男人从侧边飞铲而出，将壮汉双双绊倒，紧接着同步翻腾而起，右脚抵在伏倒在地的壮汉的后背上，将他们的胳膊反手，咔哒一声，行云流水地把手铐戴进了他们的手腕上。

　　肖衡虽然搞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还是能够理清一些很显然的状况。
　　比如——
　　眼前两个男人明显是公安的人，而身后拉住他的，是他之前和荔香一起遇见的“狮身人面”人。

　　荔香……

　　肖衡现在没心思问任何问题，他看着执完法，向他走来的其中一个男人，心急如焚：“我的朋友从这个斜坡跌下去了。”

　　男人转头看了眼斜坡，转回，眼里带着遗憾，说：“我知道。”
　　“？”见对方并不打算帮忙，肖衡继续原来的计划，独自一人向斜坡走去，被制止了：“我们已经申请支援了，我的同事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现在下去，只会让我们再多救一个人而已，不如冷静下来，给我们多提供一些线索。”

　　一时间，肖衡有些理解为什么常常他冷静自若讲道理的时候，荔香脸上表情反而更加不悦，表现出来的心境也更加抓狂……

　　从斜坡摔下来以后，荔香一路用双臂护着头，好在没受什么致命的大伤，但是肌肉上哪儿哪儿都痛。
　　摔到底以后，环境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是从荒芜的树林上层，掉到了荒芜的树林下层。
　　但是荔香积压的情绪却从量变跃向了超大质变。

　　她终于受不了，崩溃了。

　　她保持双臂护头的姿势，躺在摔下来的地方，呜咽了一会后，转为胸膛不住起伏，上气不接下气的啜泣，最后干脆大声释放出来，姿势也变成了双手双脚张开摊平，仰天嚎啕大哭。

　　“啊！！！！！！！！！！！！！”

　　“你好。”正哭着，有人礼貌打断。

　　正是因为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也只有她一个人了，才放声大哭的荔香，吓得一激灵，哭声戛然而止。

　　但扭头左看右看，不见一人，荔香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呼吸起来。

　　“这儿。”那道礼貌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多说两句就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十分虚弱。

　　看来躺在地上，只转动脖子，能获得的视野有限。
　　荔香让自己慢慢爬起来，紧接着，便在原本处于她头顶上方延伸出去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人平躺在地上，四肢保持静止，只有脖子以上在活动。

　　他正看着荔香。
　　荔香呆滞住了。

　　什么情况？
　　他是谁？
　　怎么这还有一个人？

　　“救我。”那人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救救我。”
　　荔香慢慢地向那人靠近，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能够发出那几声听起来很虚弱的声音，恐怕已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

　　“水。”那人处于将将要昏迷的状态，又努力睁着眼睛保持清醒，看着荔香说：“……水。”
　　从那条狭长的水泥路开始，一路逃到这下，荔香才发现自己的随身物品全都不见了。背包、行李箱，早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丢在哪里。

　　“我也没有。”荔香看着眼前人，突然想到她可能是早几天的他，而他可能就是晚几天的她……
　　荔香下意识转头去看附近是不是还有已经干掉的骷髅......

　　就在荔香为命运之多舛而伤感的时候，那人再一次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挪动手臂碰了荔香一下，然后用视线示意荔香看向某处。

　　荔香顺着那人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黑色双肩包。
　　荔香看回那人，那人冲她闭了下眼皮，再睁起来，表示确认。
　　荔香走向双肩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各种物资，有水！有面包！

　　荔香兴高采烈地抱起双肩包，用力所能及的最快速度，回到那人身边，抬起那人的后脑勺，将包里的水拧开送到了他嘴边。
　　喂完水，荔香继续拿出面包，朝那人晃了晃。
　　那人再次闭上眼皮，然后睁开，表示确认。

　　荔香撕开包装，把面包也送到他嘴边。
　　吃完喝完，短暂地休息一会后，男人开口了——

　　“我叫陈饮然，是一名记者。”

　　荔香：“……我叫林荔香。”
　　陈饮然：“北新被一个叫黄源木的人控制了，我和同事一起来做调查，被发现后被害。我摔到了这个斜坡下面，我的同事……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荔香颇有些不可思议：“害你的人也是两个提着西瓜刀的男人吗？”
　　陈饮然：“对。”
　　荔香不懂了：“可是我刚刚到而已，什么黄圆木黄方木，我不是来找他的，也根本没见过他啊。”
　　陈饮然一副疑惑的表情。
　　荔香解释：“我们公司和北新当地的一家公司有业务往来，我是来跟进一笔应收账款的。”

　　陈饮然：“估计他们把你当成了其他人了，以为你也是来调查，或者是来找我们的人。”
　　荔香回想着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恍然：“……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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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衡很少没耐心，但他完全没耐心等到支援来。
　　他尝试打荔香的电话，提示已关机，肖衡一心想沿着斜坡下去找荔香，但是执法人员守在那里，再三告诉他，贸然下去也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肖衡很少这么说话：“既然知道凶多吉少，还不抓紧时间去救人？很多情况下，黄金救援时间就那么几分钟。”
　　“我们需要等待专业的救援人员到场。”

　　肖衡气得来来回回直打转。

　　涂剑宏在这个当口打电话过来，开玩笑：“怎么样了？车票钱赚回来了吗？”
　　如果涂剑宏这会儿能看到肖衡，他就能看到一张关公一样不怒自威令人自觉闭嘴不说蠢话的脸，不过从肖衡严肃的语气，也大概能想象到一二。
　　肖衡：“荔香从山上的一个斜坡摔下去，失踪了。”
　　“什么？！”涂剑宏消化了一会震惊，才问：“那林米菲呢？”

　　林米菲……

　　电光火石之间，肖衡想到了林米菲匆匆忙忙从树林里跑出来，肖衡让她回去以后，她双手握着肖衡的手表示感谢。紧接着，他向米菲手指的方向走进树林，最后听到一阵手机铃声，顺利找到荔香。

　　脑海中的画面在一遍遍回忆中逐渐清晰。
　　1、当时米菲的双手是空的，也就是说，她的所有东西都留在了原地；
　　2、手机铃声响完，没有听到荔香讲电话的声音，有没有可能那是米菲的手机，当时荔香正打电话找她？

　　肖衡二话不说，挂断电话，打给米菲。
　　涂剑宏：“呃……喂？”

　　电话很快接了起来，只不过，肖衡的推理错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还是米菲的声音。
　　米菲：“肖总？”
　　肖衡的心又灰了一个色度。

　　米菲：“肖总，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肖衡：“……荔香失踪了。”
　　米菲：“什么？怎么回事？”
　　肖衡：“荔香从一个斜坡摔了下去，我联系不上她，她的手机没电了，我打给你是想试试，有没有可能你的手机在她的。”
　　听肖衡说完，米菲双眼骤然发光：“我的手机可能还真的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