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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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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清,我需要一百万,这是你欠我的。”
欠吗?或许吧,她的出生就注定她欠了这两个人。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从没有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夜光下,顾乐清的身影很是落寞。
顾乐清本以为她瞒的很好,只是却没想到会被发现的如此迅速。
“你是不是把房子卖了,是不是?”
顾长齐眼神凸起,仿若眼前的人是他的杀父仇人一般,顾乐清身体不禁颤了下。
“你说,是不是,我就说你怎么忽然跑到这里住了呢,谁让你卖的,你有什么资格卖,你是不是把钱给那个女人了,那个女人就是水性杨花的人,不知道羞耻,穿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去勾引谁......”
顾长齐极近的侮辱,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让顾乐清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一时间她又仿佛回到了以前那种绝望的时刻。
“够了。”
顾乐清忽然的爆发让顾长齐瞬间哽住,只是下一秒更加生气。
“你有什么用,你就是蠢货,猪头脑,别人说两句就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我辛苦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卖我的房子,去给她养野男人。”
“那是我的房子,我想卖就卖,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你是我生的,你身上什么东西不是我的,要不是我,能有你?”
“如果可以,我宁愿你不曾生过我。”
“是吗,那走啊,那来这住做什么,给我滚,去找你那个妈啊,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贱人,给我滚。”
顾长齐忽然间仿佛疯了一般,将顾乐清的东西直接往外面扔去。
顾乐清就那样站在那里。
她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她深吸了口气。
直接蹲身下来,将地上的东西迅速往包里一塞,转身就往外走去。
“滚,滚了就别回来。”
顾乐清拎起东西就就往外跑,一出房门看到前方林医生站在那里,而旁边围了不少人,看着顾乐清都很是小心翼翼。
二楼寂静的狭道上,站在落地窗前,顾乐清双手撑在窗户边,看着外面。
“其实有的时候不必强撑着,你......”
“不强撑,能怎么样,依靠吗,可以依靠谁,连亲人都是绝望,还能依靠谁。”
顾乐清想笑,却发现怎么都笑不出口。
林医生看着前方低着头的女子,微微伸手,就在靠近她头发的那一刻僵硬了一瞬,然后又收了回去。
“这个时候,除了自己,没有人有必要帮你,也没人能帮你。”
顾乐清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颓废和绝望。
她的眼神很空,空的好像什么都看不到,看不到未来,也看不清过去,只能一人慢慢挣扎着。
顾乐清想到什么就直接掏出口袋中剩下的饭券。
“这个给你,谢谢你。”
林医生看了一瞬,这才慢慢接过收过。
“你现在有地方住吗?”
“怎么没有,这世上酒店不是最多吗?”
顾乐清的眼神充满着抑郁,眼眸更是常年被郁色所裹挟。
“我在这边有个公寓,你......”
看着顾乐清想阻止。
“我反正也是要租出去的,若是你......”
顾乐清摇了摇头。
“不用了,林医生,我在这待了很多年了,再怎么也不会流落到街头。”
林医生看着顾乐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顾乐清当天下午就离开了,谁也没有理,小爱明显感觉到今日的林医生不开心。
说实话她也不开心。
顾叔叔总是不顾场合的训斥乐清姐,或许是习惯了骂人,有的时候她都觉得那不是一个父亲该对自己女儿说的话。
她记得自己的爸爸从来都不会那样对她,一时间她心中很是同情。
南溪已经找好了团队,正在准备下一步的动作,一来到办公室,就发现今日的办公室好像,很干净。
还有,她们办公室有这么勤快的吗?
“乐清,你怎么在这?”
南溪看着正在给花盆交税的顾乐清,惊喜带着惊讶的问道。
“怎么,终于愿意来我这帮忙了。”
“嗯,你这边不是说万事俱备就差剧本了吗,我想我到这里来,也好更快的创作。”
“这才对,好姐妹一起走。”
顾乐清也笑了。
遇到南溪是她二十几年人生唯一最幸运的事情。
办公室人很少,没项目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所以一时间就只有他们两人。
顾乐清习惯性的吃着泡面,配着面包。
等到下午南溪有事先行离开后,又剩下了她一人。
她觉得良好,毕竟说实话她更喜欢黑暗,也更喜欢独处。
因为这代表她的耳边不会有争吵。
她看着外面的夜光,这段时间她早就将自己的东西都运到了公司。
顾乐清很小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每个人的家庭都是和她一样的。
别人还有周六末,可是对于她父母而言,吵架是没有休息天的,无论他们去哪个地方,他们都会成为焦点,因为每天的吵架,隔三差五的打架,人前人后一致,让顾乐清很是恐惧。
她的家庭是压抑的,她也没有朋友,因为她不敢将她的朋友带回家中,她知道她的父母不喜欢。
所有人都说她是个乖乖女,甚至和别人吵架都没有过,哪怕受了欺负,也只会忍让,这只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吵架,无论她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她的父母都只会怪她。
她害怕考不好,因为考不好换来的就是挨打和辱骂,可也怕考得好,考得好换来的就是他无边际的吹牛,最后尴尬的只是她。
十八岁那年,他们离婚了,她是开心的。
妈妈说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她选择了离开。
“乐清,我和你爸爸连张结婚证都没有,这些年为了你我留了下来,可是如今我不想再被人打骂了,你能理解的对吗?”
那个年代,大多是一场酒席就是夫妻,他们也一样,顾乐清至今记得,每次一吵架,爸爸总是拿着这个去攻讦她。
妈妈想离婚,可是却没有离婚证,而顾长齐根本不同意,去咨询律师,却说他们之间其实也不算婚姻,若是妈妈离他远远地,那么就和他没有关系。
若是想真正结束,就得先办结婚证,再办离婚证。
只是这个根本不可能。
“乐清,你爸就是一个流氓,他根本就听不进人话,我受不了了,你已经大了,对不起。”
只是对不起什么呢?
为什么要对不起,这个世上她最没有对不起的就是她了。
她记得的小的时候妈妈还是反抗过的,只是她被打怕了,所以到了最后她习惯的被打被骂,因为只要等他打够了,骂够了,就会消停,只要一反抗,只会拖得更久、更长。
到了最后,无论是她还是顾乐清都习惯了沉默,任他骂,任他吵。
只是后来顾乐清大了,她不想再这样,可是每一次的争执又会变成无尽的谩骂。
可偏偏如今她好像没那么能忍了。
其实顾乐清知道,她从来没有恨过,反而是开心的,她也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比起爸爸,其实她更心疼妈妈。
她见证了妈妈的付出,也见证了爸爸的无所事事,见证了爸爸只顾自己,却要妈妈承担着所有的花费,到头来却说是他自己养了全家。
很多时候她都不明白,既然顾长齐那么不喜欢妈妈,为什么又不愿意离婚呢?
很多次她都听到他在辱骂她,总是说,要不是为了乐清,他早就不要她们了。
其实很多次顾乐清也会想,那你就不要啊,可是为什么又要待着呢?
“在你爸爸心中,我就是出气筒,还是赚钱工具,他当然舍不得,你爸爸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在外面抬不起头,只能在家里作威作福了。”
妈妈看得很透,可是却没有办法挣开,她终究还是懦弱的,到了最后她想挣开的时候,顾乐清却发现她终究什么都没了。
因为妈妈不想再和顾长齐有任何的关系,而她却偏偏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关联。
妈妈刚走的时候,顾长齐几乎天天打电话给顾乐清,不断地辱骂,让她将妈妈交出来。
若不是安市离老家太远,恐怕他都会坐上火车直接来找她。
每一次她只要一回家,他就会紧紧盯着她。
到了后来更是每天喝酒,还赌博,最后直接中风。
顾乐清都想不出那时候是怎么过的,好在那个时候,她的剧本得了奖,才缓解了压力。
等到后来,经济压力缓解,她更是直接将他送到了养老院。
顾乐清从回忆中慢慢晃过神来,看着电脑上的屏幕。
一字一句打下了:平凡的岁月。
顾乐清喜欢写作,喜欢写不同人生的故事,喜欢看他们最终呈现的人生百态,南溪说她的故事很动人,就是感情太少。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感情啊,感情是这世上最稀少的物件了。
而那些故事更多的是她在现实中的可望而不可得。
对于现实她早已绝望,对于未来她也早已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