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黄九郎》雨萤

4、赠药

　　话说当日答应九郎替其买药，这日，何子萧便从书斋来到镇上。街市上，有富贵人家的马车摇着铃“叮叮当当”而过，有小贩沿街吆喝，何子萧牵了马在一家医馆门前停下，有小童忙来接应，拉了马恭敬道：“三公子里边请。”
　　何子萧让小童先下去，径自走向偏房，齐野果然对着一柜子草药挑挑拣拣，听见有人来不敲门刚想叱骂，转头却见是何子萧，他惊讶地开口；“哟，稀客啊，何三公子今天怎么有闲心来咱家小店啊，让咱家蓬荜生辉啊！”
　　“少贫，”何子萧翻了个白眼，在临窗的桌旁坐下，喝了一口齐野上的茶，“我来这是有一事相求。”
　　齐野一拍大腿：“奇哉怪哉！何事能劳您一开尊口？”
　　“为一位先天不足的老妇人求药而已，她近日感了风寒，高烧不退，连日咳嗽也不见好，我受人之托帮忙拿副药。”
　　“我看你也没这么善良帮老太太拿药啊，快说是谁家的女孩求上了你？曾家？林家？”齐野一边说着，一边称量了几把草药，“这老太太的症状听着和前几日有个少年的母亲很像，不过那位老太太身上冒阴气，我怕这药会加重人家病情就没给他。你这不带病患来看看，我也不好妄开方子，这药性偏凉，但药效还算温和，你让老太太一天一包用煎好用服，病情一旦加重就停药，至多吃五天，没有好转就让她赶快去医馆看看。晓得不。”
　　子萧一一应下，又好友寒喧过又匆匆赶回书斋。
　　此后几天，九郎按约来访，手上总带些山野里的小玩意儿，有时是野鸡，有时是活蹦乱跳的兔子，有时是新鲜采来的还带露水的花儿。
　　子萧知晓这是他的回报，总是笑着收下，招呼小孩来一壶新制的明前茶。
　　九郎应是当真着急自家长辈，总是拿了药便匆匆离去，子萧当时是存了点私心的，明明一次把药拿了够却总叫人家跑，还好九郎似未察觉，一趟趟来跟子萧分享老人家的情况——所幸是日见好转了。
　　却说呢，子萧到是受了凉，一天天咳嗽起来了，晚上起了烧，连带着几日精神头都不好。
　　九郎来拿药时见何子萧频频咳嗽，刚入秋就穿上了夹袄，他皱眉关切地问：“子萧兄这是怎么了？可是近日过度操劳?还是有什么烦心事?”
　　子萧看不得小孩替自己忧心，玩笑般道：“不过思一人罢了。”本想故作轻松笑一笑，却猛得躬身咳起来。
　　九郎忙上前替其倒了一杯热水，若有所思道：“情之一字我原是不懂的，如今却另子萧兄伤神至此——到不知那家女子有如此福气。”
　　子萧凝视九郎洁白的面庞，没说话，只是把剩下的的药都给了九郎，强笑着说：“一次性给你罢，到省你平白多跑几趟。”
　　九郎一时有些无措，平白失了来访的理由，抱着药好像茫然的孩子，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喃喃道谢，在子萧的催促下离去了。

　　秋风乍起，天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阴云，阳光显得温和无力。子萧心想，是了，这才该是，这世道本就难容同性之欢，断袖分桃，难免掩鼻之丑，九郎合该有更美好广阔的人生，而不是像自己一样，二世为人，却落得个被家族抛弃的下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