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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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神色异样，唐菡先开了口：“六妹妹别闹了，驸马带着你如何打猎？别耽误了正事。”
唐棠抚摸着纯黑骏马鬃毛，漫不经心道：“四姐错了，本宫的事怎能算耽误正事？”
唐菡被她理所当然的语气一噎，转向谢惊澜：“驸马以为呢？”
谢惊澜的性格她有所耳闻，当初并不愿意娶唐棠，强权之下才促成了这桩婚事，想必对这婚事诸多不满，定然不愿意答应唐棠的要求。
唐棠美眸看向谢惊澜，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手心捏了把冷汗。
谢惊澜的脾气又冷又硬，她的确没有把握他会如何作答。
答应？还是不答应？
若是不答应还要另想法子，总之必须阻止御前失仪这件事，唐棠思绪飞快运转，同时偷偷给谢惊澜递眼色。
谢惊澜见她视线投过来，下巴微扬，神情高傲骄矜，眼神中却有些不确定和急色。
虚张声势的小公主。
谢惊澜冷白的手指执起马鞭，疏离冷淡：“谢某听凭公主吩咐。”
此话一出，冯致的脸色沉下来，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谢惊澜满身逆骨，让他听话比登天还难。
视线在夫妻二人身上来回打量，冯致心里冷笑，永乐公主真是好手段居然能让不驯的狼听话。
谢惊澜竟然答应了，唐棠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莲步轻移裹挟着淡淡的兰花香，烈日骄阳下，乌发白肤艳唇，晃眼的很，尤其是那把细腰，看得人心痒。
冯致眼里划过痴迷，觊觎之色在眼底一闪即逝。
冯致的眼神没有逃过谢惊澜的眼睛，谢惊澜眉宇含霜黑眸冷得骇人。
“别动。”唐棠站在谢惊澜身侧，见他的手伸过来，下意识想躲，却被抓住手腕，禁锢在原地。
谢惊澜的手掠过她的发丝，取下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松开手：“好了，谢某唐突请公主恕罪。”
唐棠心脏跳快了几拍，后退半步，摸了摸鬓发：“有劳驸马”。
谢惊澜冷眸眯起，眼底是化不开的墨色：“不劳烦，公主身体不适，的确是谢某的错。”
唐棠不明所以：“啊？”
在场的其他人却是听懂了，见在谢惊澜手里讨不到便宜，冯致面色阴沉地离开，四公主也跟着离开。
围猎号角长鸣，侍卫军驱来狩群，泰和帝挽弓，一箭射出，正中野鹿咽喉。
皇帝射出第一箭，狩猎正式拉开序幕。
马蹄声阵阵，唐凌霄骑一匹枣红骏马，少年英姿，意气风发，马鞭一指谢惊澜，居高临下：“驸马，可敢与孤一比？”
谢惊澜不语，走到唐棠身边，伸出手臂：“上马。”
唐棠手搭在谢惊澜小臂上，借力上马，没等坐稳，谢惊澜利落落在马背上，握住缰绳双臂收拢，这个姿势极像把唐棠整个人团在怀里。
唐棠从谢惊澜怀里露出脑袋：“太子自己去玩罢，阿姐身体不适，驸马要照顾本宫。”这套说辞越说越顺，毫无违和感。
谢惊澜瞥了眼唐凌霄，扬起马鞭呼啸离去。
唐凌霄神色呆滞：“······”
感觉有什么东西秀了他一脸，欺负他孤家寡人一个是不是。
林间马蹄阵阵，两人对争夺彩头没什么兴趣，找了块相对僻静的地方下马，山风微凉，马匹悠闲地吃草。
谢惊澜立在溪边，观察地形。
唐棠不时瞥他一眼，丰神俊朗，君子如玉，她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既做不成佳偶，何必非要凑成怨偶。
“公主要看，光明正大的看便可。”谢惊澜头也不抬地说。
成功帮谢惊澜避开一劫，证明命运并不是无法改变的，唐棠心情松快许多，笑语中带了几分促狭：“驸马岂不知偷窥的乐趣？”
谢惊澜抬眸，眸底清微幽深：“公主好像变得很不一样。”
唐棠心里一惊，不愧是谢惊澜，观察入微。
她看着谢惊澜道：“或许是认清了一些事，辨明了要走的路，心态自然也变了。”
认清了一些事？
谢惊澜心中冷笑，果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喜欢便要得到，得到了也就不喜欢了。
谢惊澜垂眸，眸底深晦如海，唐棠并未发觉。
“殿下的感情当真是收放自如。”谢惊澜微讽。
唐棠并未觉得有异，生怕谢惊澜误会她对他还有非分之想，心中膈应，干脆道：“驸马放心，约定之期一到，本宫定会让父皇解除婚约，不连累驸马。”
谢惊澜对这桩婚事十分抗拒，此时乍听她迫不及待与他撇清关系，心中升起微妙的不满。
如此心急，是后悔了么？
后悔放着林执、顾飞扬不选，而是选择了他。
谢惊澜眸光冷凝：“但愿如此。”
唐棠一噎，这么个臭脾气，又冷又硬，她当时一定瞎了眼才喜欢上他，幸好幸好，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两人一站一坐，气氛疏离，一时无话。
忽然不远处林间传来嘈杂的喧闹惨嚎声：
“小心！”
“快护住脸！”
不一会便听见若有若无的嗡声，谢惊澜脸色微变：“是胡蜂蜂群！”
两人赶紧上马，谢惊澜挥动马鞭，骏马快速奔跑起来。
唐棠坐在马背上，贴着谢惊澜胸膛，偷偷向后看了眼，顿时面无血色，手心冰凉，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蜂群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若是被蜂群追上，轻则毁容受伤，重则丧命。
紧接着眼前一黑，谢惊澜用斗篷将她兜头盖住，声音透过布料有些失真：“抱紧我。”
她连忙抱紧谢惊澜的手臂，混乱中又听见箭矢破空声，微不可察的闷哼声，黑暗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她下意识想转身去看，被他牢牢摁住，谢惊澜声音又冷又沉：“别动！”
马受惊之下，狂奔出一百多里地才渐渐停下来，蜂群早被甩开，黑马仰天嘶鸣一声，轰然到地，口吐白沫，不一会便没了气息。
谢惊澜察看了下黑马，收回手：“累死了。”
唐棠心有余悸地掀开斗篷，触目满是荒山野岭：“这是哪里？”
谢惊澜凝神分辨方位：“估计是狩猎场西北方，很少有人踏足。”
唐棠闻言松了口气，还好，没有跑出狩猎场的范围：“父皇发现我不在，定然会派人来寻我们。”
谢惊澜没说话，眼看着天色暗下来，起身就走。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在天际，山风呜咽，树影晃动宛如鬼影重重，唐棠咬唇追上去：“你去哪儿？”
谢惊澜脚步不停：“夜间山里冷，继续呆在这里，不等人找到我们就先冻死了。”
这里距离狩猎场百十里地，天黑山路难走，救援人马估计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
唐棠提着裙摆紧追了两步，生怕他把自己撇下，想想也不是不可能，谢惊澜估计很烦她，任何人都不可能对强权压迫自己的人有好感，又不是脑子有病。
一刻钟后，两人找到一个荒废的山洞暂时栖身。
此时天色完全黑透，山洞里很冷，唐棠裹紧披风。
忽然谢惊澜站起身，她连忙也跟着站起，亦步亦趋像坠在谢惊澜身后的小尾巴。
谢惊澜：“我去找些干柴生火，山风很大，你在这里等我。”
唐棠看了看外面乱晃的树影，呼呼的山风，接着坐回去，露出巴掌大的精致脸庞催促她：“哦，那你快去快回。”
谢惊澜：······
娇气又吃不得苦的公主殿下。
谢惊澜在附近捡了些干柴，思及山洞里怕黑的娇气公主，抿了抿唇，没有往远处走。
回到山洞，果然听见她娇气的埋怨：“你怎么才回来？”
她都以为谢惊澜烦死她了，干脆丢下她不管了。
谢惊澜见她眼皮薄红，一看就是等急了，也不安抚她：“我去打了只山鸡，吃不吃？”
唐棠眼睛一下子亮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吃！”
谢惊澜点点头：“我去生火。”
火生起来了，山洞里瞬间明亮温暖起来，谢惊澜用匕首简单处理了山鸡，串在捡来的树枝上架在火上烤，焦香的肉味很快溢满山洞，唐棠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山鸡。
山鸡烤好后，谢惊澜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她，唐棠满怀期待地接过来，咬了一下口，亮晶晶的星眸眨眼间暗淡下来。
谢惊澜不在意地咬了一口山鸡肉，嗤笑一声，没有调料腌制怎么会好吃，当然不合她娇贵的胃口。
臊得唐棠瞪他一眼，为了证明什么似的，又咬了几口，她吃得极慢，可是认认真真地在吃，最后还剩小半个鸡腿，丢掉太浪费，吃又吃不下，谢惊澜接过她手里的鸡腿，三口两口解决掉。
唐棠一惊：“你、你怎么······”
她记得谢惊澜有很厉害的洁症，就连那事之前或者之后都要清洗两次才行。
谢惊澜抬眸看她一眼，眸光冷淡：“尽可能补充体力，才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几率。”
“哦。”
谢惊澜解下墨色的披风，唐棠见他外衣上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你受伤了？”
“嗯。”
那伤显然有些时侯了，先前墨色披风盖住，加上他行动无恙，唐棠才没察觉到。
布料黏在伤口上，谢惊澜面不改色地用匕首将衣裳割开。
唐棠想起马背上她被谢惊澜罩在披风里，听见的箭矢破空声，大约就是那时受的伤。
谢惊澜拿出一瓶伤药，她觉得有些眼熟，正是那日她给他的伤药，伤在肩胛骨后面，谢惊澜不方便自己上药，唐棠抿了抿唇，从他手里拿走药瓶：“我来吧。”
箭不知什么时候被拔去的，伤口有些深，她心头微沉：“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
谢惊澜从头到尾一声不吭，包扎伤口时，唐棠却犯了难，眼下没有趁手的布料，她视线落在谢惊澜的衣裳下摆，道：“撕些布料给我。”
至于她的，堂堂大晟公主怎能衣衫不整，不成体面。
谢惊澜瞥她一眼，利落地撕下一块布料，唐棠抿着唇认真地包扎，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木柴燃烧发出噼啪声，半晌她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气：“好了。”
谢惊澜侧首，伤口上打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蝴蝶结。
谢惊澜：······
“睡吧，明天一早赶路。”
唐棠站着不动，为难地看着简陋的山洞，找不出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
谢惊澜起身去了洞外，把几片蒲扇大的树叶铺在地上，又把他的披风铺在地上：“公主将就一宿罢。”
唐棠咬着唇挣扎半晌，终于妥协般的躺下来。
谢惊澜闭目养神，山洞里安静下来，偶尔响起火堆燃烧的噼啪声，不远处她轻轻地翻了几个身，发出窸窣声。
她素来娇气，硬不得软不得，稍微磕到碰到就会泛红淤青。
谢惊澜忽然睁开眼，眸光凛冽，他为什么会知道？
就像某种潜意识的认知深深印在脑子里。
天蒙蒙亮的时侯，唐棠口渴醒来，下意识叫紫苏，睁开眼才意识到自己在山洞里，洞外风声幽咽，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小声喊：“谢惊澜，你睡着了么？”
没有回应。
她起身走到谢惊澜身边，他眉目冷沉，眼尾微微上挑锋利如刃，端端正正地睡着，唇色有些苍白干裂。
唐棠心道不好，伸手去碰他的额头，一片滚烫。
作者有话说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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