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入陵》玄学续命

95、承启2

　　昭木与卓欠斗法，非片刻之间能分出胜败，巨大暗影接近，在场仙门弟子皆是惊愕。

　　“是鬼！”有人叫喊道。

　　清墨道：“这看上去像是野仲，或是游光？”

　　明玉道：“野仲与游光通常一起出现，下为野仲，上为游光。”

　　野仲、游光，传说中的恶鬼，亦为司夜，夜游。因为太过厉害，反而被用于镇伏其他的鬼，以恶制恶。

　　“它们不会跑进来吧？”清墨抱手道。

　　“我们仙门有结界，恶鬼进不来，除非……”明玉说着蓦然一惊，“这邪道有通鬼之力……难道是他召来夜游二鬼！”

　　金光如箭，破晓黑暗，一时间霞光万道。只见仙门穹顶之上，云海翻腾，若群山环绕。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是神界大门。”灵止仙尊对枢灵仙主道。

　　忽听阴风凄厉，阵阵怒号，明玉心下一默，对清墨道：“算一卦。”

　　清墨从衣怀拿出卦盘，演变推算后，说道：“龙战于野，坤卦。”

　　“他两人斗法，引出神界大门，但这卦象为何是坤？”明玉疑道。

　　法境内，苍陵看到了穹顶上的神界大门，又见那巨大黑暗阴影靠近，思前想后，他运起左手刻印，抓住卓欠手臂。一刹那间，只感脑中一震，眼前朦胧昏暗。

　　似过了良久，苍陵醒转，眼前骤然明亮，是一处清雅怡然的芳兰庭院。

　　“哥哥，哥哥，你回来啦？”一女孩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宁宁，上次我给你带的书都看完了？”另一山谷溪流般的少年声音道。“我又在别的地方给你寻了这些，你看看。”

　　“哥哥你最好啦。”

　　“回房去看。”

　　“爹爹……娘亲……哥哥回来了。”

　　看到眼前景象，苍陵站在院中一棵杏花树旁，怔怔呆了半晌。

　　“孩子她爹，宁儿喜欢读书，不如把她送去天书苑？”

　　“我也想过，但是那个仙门不收女弟子。”

　　“我们可以把她扮成男孩儿。”

　　“这……会不会委屈了女儿。”

　　“宁儿，爹娘把你送到这世间藏书最多的地方去读书修道，但你要扮作男儿身，可愿意？”

　　“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地方？宁儿愿意。”

　　内堂中那妇人端丽秀美，抱着女孩一脸溺爱。那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忽听几声雀鸟鸣叫，少年抬头，瞥了一眼横梁上的鸟笼，一双紫瞳耀眼。

　　“卓欠！”苍陵蓦然心道。

　　法境外，“快看，那里面……是地界之门！”有人高喊。

　　地界之门出现在卓欠脚下，仙门众弟子纷纷退避。

　　“地界之门在这里被召唤，外面的恶鬼就能穿过结界进到仙门里面。”清墨道。

　　明玉暗皱眉头：“难怪卦象为坤，这个卓欠，原来早有预谋。”

　　霎时，那气象雄阔的恶鬼，来到地界之门前。

　　明玉当即挥出数道符咒驱散，但见符咒飞入法境，一瞬之间，便在法境风暴中烟消云散。

　　清墨道：“师尊会不会有危险？”

　　明玉啧道：“现在只能靠苍陵在里面想办法。”

　　苍陵跟着少年卓欠来到一处石室，室中放置着各样兵器，看来是练功房。

　　卓欠随手拿起一柄长剑挥舞，苍陵心想：“我现在哪有时间看你练功。”走上前去抓住他手腕。周围场景陡然变换，天空是红的，四处弥漫着死亡与血腥气，卓欠被数条铁链穿透肋骨绑在一块符文黑石上，头发散乱披落，刻印覆满全身。听得他抬头发出一声狂怒吼叫，眼中充满绝望，必是遭受着极大的折磨和痛苦。

　　“哥哥……”一名紫衫少女在他身前轻唤。

　　“哥哥，不要怪我，我不想你变成嗜血的厉鬼。”

　　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清秀绝丽，两条紫色发带从她发髻垂落，为她更添几分宁静与美好。只见她轻轻伸出纤荑的手，为卓欠擦拭掉额上的汗珠。

　　“宁宁……放了我……”卓欠沉声道。

　　少女眼中落下泪珠，说道：“哥哥，你睡一觉就会好了。”

　　“我不想睡，你放了我……我不睡！”卓欠咆哮喝道。

　　但见少女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现出刻印。

　　“血咒刻印！”苍陵心中惊道。

　　“不要，卓宁……不要……”

　　少女手上刻印逐渐向卓欠身上延伸，黑石符印发出耀眼亮光，苍陵心念一转：“是封印！”

　　耳边风声呼啸，苍陵回过神来，卓欠转头看他，跟着吐出一口鲜血。苍陵忙扶住卓欠，问道：“卓宁……是你妹妹？”

　　法境解除，神界与地界之门消失。昭木醒来，忽听苍陵大喊：“师尊小心！”

　　野仲，游光攻向昭木，昭木纵退挥出一剑，那剑光将两只恶鬼拦腰齐斩，游光落地，与野仲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众仙门弟子立时群起攻上。

　　卓欠挥出黑镰，大地被撕裂，无数面目狰狞的弑魂从地缝中爬出，鬼哭神嚎，如同地狱中逃出的恶鬼。一场仙鬼恶斗已在所难免。

　　“你放心，这些弑魂不会伤害你们仙门弟子。”卓欠斗法受伤，并没责怪苍陵，又问：“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苍陵本也以为卓欠会对他发火，但见他淡然平静，心中反而内疚，回道：“我看到你妹妹扮成男儿到书苑读书，后来你被她封印。”顿了片刻又道：“你妹妹卓宁将不灭魔神禁锢在地狱深渊，上次他问我，与卓宁有何关系？”

　　卓欠拉着他，若无其事的边走边道：“此事，本尊日后再慢慢告诉你。与本尊说说，你在何处遇到了王立？”

　　苍陵甚是无语，心想：“算了，由着他吧。”

　　白玥拦住二人去路，剑指卓欠，“你带苍陵去哪？”

　　卓欠冷冷的道：“本尊告诉过你，本尊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一道剑光劈来，卓欠挥动黑镰挡下，数招间，昭木抓住苍陵，将卓欠逼退。

　　“师尊！”苍陵喊道。

　　昭木解开苍陵被封穴位，问道：“你受伤没有？”

　　苍陵摇了摇头。

　　“法境中实在凶险，以后不要擅自出手。”昭木轻轻抚过苍陵的头。

　　苍陵愣了一愣，道：“谢……师尊关心。”

　　卓欠自知受伤后不是昭木对手，收起黑镰，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本尊也不会在你们仙门继续打扰。只是刚才，本尊似乎又想起一件事。”看向苍陵，卓欠淡淡一笑，“苍陵，本尊好像看到了杀害你师尊的那个人。”

　　苍陵大惊，心想：“在场都是仙门弟子与几位仙尊，他说的会是谁？”

　　“想知道，就来血月宗找本尊。”卓欠笑道。

　　空中出现一物，投下一片阴冷黑影，众人抬头仰望，那物竟是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材。

　　明玉道：“百鬼青铜棺。”

　　清墨恍然道：“难怪连夜游都跑出来了。”

　　卓欠纵到那青铜棺材上，只见一群形态各异的鬼魂在空中出现，既是一见生财，天下太平，赏善罚恶，又现牛头狱卒，马面罗刹，日巡夜游。野仲，游光归列，众鬼抬起那青铜棺，渐向远处浩荡离去。

　　翌日，书苑大厅。

　　“百鬼抬棺，这邪道真是来时嚣张，去也嚣张。”明玉与苍陵边走边道。

　　苍陵一夜想着卓欠最后那番话，不能入眠。昭木告诉他，此事先勿要与人提及，倘若宁泽遇害与仙门里的人有关，此事必然不会那么简单。且这番话目的不明，也有可能是卓欠为了引自己上钩，故意而为。又想：“卓欠到底有何目的？”

　　见苍陵一脸思绪，明玉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一本卷宗，递到他面前。苍陵一见那封缄，愣道：“这不是我们书苑弟子的档案卷宗？”明玉点点头，说道：“卓欠来书苑，想必是为了这个人，你看看。”苍陵接过卷宗，看到那卷封上的名字赫然一惊，卓宁羽。

　　“卓宁羽……卓宁……难道是她？”

　　明玉疑惑不解，问道：“卓宁是谁？”

　　苍陵将自己所知卓宁的事一一说明。

　　“卓宁羽是女的？”明玉大惊。“这样看来，卓欠到书苑，是调查他妹妹的事，他持有那白玉仙牌，是卓宁羽的仙牌。”

　　苍陵奇道：“明玉师兄，你找出这卷宗，竟毫不知情？”

　　明玉道：“这卷宗多年前被师尊收起来，并不在卷宗阁。”

　　苍陵又问：“那你又是如何找出来？”

　　明玉沉思良久，小声对他道：“我在天星阁整理师尊遗物时发现。”

　　“明玉师兄，你竟然去翻师尊的……”

　　明玉一手捂着苍陵的嘴，左右看了看，说道：“都说是整理遗物。”收回手，又道：“启明仙尊……师尊不是今日收你为入室弟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苍陵回道：“现在就去。”转身走向楼道。

　　“把那卷宗收好再去。”明玉提醒道。

　　来到天星阁，看到这里的陈设一如过往，苍陵平添几许安慰。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动，会不会让你触景伤情？”昭木问道。

　　苍陵迟疑良久，自他回到书苑，就是路过天星阁，也未曾踏进过。摇了摇头，回道：“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师尊亲手布置，看着这些熟悉的事物，反而让我觉得师尊一直在这里，只是暂时离开。”说完又蓦然醒悟，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不要动这里的东西……”感到自己越说越乱，苍陵停下来平复心情。

　　“从其他弟子那里听说，宁泽对你十分照顾，他突然离世，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也能理解。”昭木走到天星仪前，抬头凝望道：“宁泽对天象研究颇有造诣，这天星仪是他毕生的心血，那些书架上的书籍多有他的批注，我已叫弟子们平日只可打扫，无需搬动。你若是想来此缅怀宁泽，随时都可以。”

　　听得此言，苍陵心中一宽，回道：“谢师尊。”

　　天辕殿正殿。

　　听过师训，敬过师茶，昭木将自己的仙牌给了苍陵。在场几位见证仙尊均感惊讶，至此，苍陵成为昭木唯一入室关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