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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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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叫薛祎,是今天新来报道的,之后请多指教。”
魏漕瑞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把头埋下,片刻又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个头很高,穿了件单薄的羽绒背心,锤着双眼,宽松的帽子之下跑出了一点碎发。
后桌传来一声咳嗽,前桌的女人起身说要带新人到馆内参观一下。
临近搬迁的老文化馆,本以为不会有新人进来,却在落寞之后分配来了个。
薛祎不年轻,眉眼之间看得出,但毕恭毕敬的样子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老大,他就是陶师傅介绍来的那个?”周玥回头问魏漕瑞。
他轻声“嗯”了一下,手握着鼠标慢慢划过,也不知道在点些什么,关掉了word文档又打开,消磨时间。
薛祎很快被带着参观回来,他被唐可可分配好座位,刚想和魏漕瑞招呼,就只见他起身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完全搭不上话。
文化馆顶楼有个天台,被落叶布满,方格瓷砖上黏着各种脚印。
魏漕瑞往栏杆边一站,用边上的抹布轻扫台阶,给自己腾出个位置。
从上衣口袋拿出烟盒,点上一根。
三年前混到了这里,拿着够饱活的工资,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现在逐渐接受,只是像这样浑水摸鱼过的每一天,魏漕瑞都觉得活的不像人,也不知道意义在哪。
可能怪就怪自己没什么本事。
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转头一看是那个新人。
“魏老师好。”薛祎两手端着道。
从到这文化馆以来,自己发现这片无人打扰的风水宝地,就无人驻足,除自己之外,他还是第一个。
“我叔叔说,叫我到这来之后请你吃顿饭。”薛祎又上前几步。
冬日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魏漕瑞身上,他直了直身子,叹气起身,“吃饭就算了,老陶他最近身体还好吗?”
“叔叔他手术之后恢复的很好,说是下个月就能回来了。”薛祎答。
魏漕瑞拍拍裤子上的灰,刚踩灭烟蒂,又一根递了上来。
看着薛祎那眼神,魏漕瑞没拒绝,接过再点燃。
他弹了下烟灰,“听说你之前自己创业,怎么到这来了。”
薛祎被搭话,本还在找打火机,猛然抬头,“是的,后来失败,找了一段时间工作。”
看着他狼狈,魏漕瑞划开滚轮火机举到他的面前,手随意一举和薛祎之间有些距离,被对方一把拽了过去。
薛祎的手包在魏漕瑞手上,指间触过的地方有些温热,些许是冬日他的体温比魏漕瑞的高。
魏漕瑞看着他嘴里的烟点燃,很快撒手把自己手藏了起来。
“咳,咳。”薛祎被尼古丁的味道呛了一口,止不住咳嗽。
“你是不是不会?”魏漕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被亲戚介绍道这里工作,人也看上去老实本分,该不会是为了巴结关系,故意和他找到些共同点。
想到这瞬间魏漕瑞对他的印象更差了,真想要攀扯关系,攀扯他这条“老咸鱼”有什么用。
他将烟灭在墙上,丢在地上。
下午各干的也没人搭理薛祎,他一个人对着老式电脑发呆,偶尔刷刷手机,不敢光明正大地玩。
办公室里很安静,薛祎回头看向了后桌刚刚带她参观文化馆的唐可可。
这小姑娘比他年轻十几岁,听说是大学毕业来实习的。
薛祎问:“我问一下,有没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吗?”
他这句话无疑是打破办公室的和谐,一共四人的房间,三人齐刷刷看向他。
气氛僵持到了冰点,魏漕瑞从最后桌子探出头,“那你去帮我取个文件吧。”
薛祎接受了这个台阶,灰头土脸地离开此地。
“这人,真是陶师傅介绍来的?”周玥再次疑惑道。
要说三十好几的人了,连气氛都看不懂,难怪之前会创业创破产。
“他做人是不是有问题啊,背后说别人不好,但据说他三十三岁离婚,还有个女儿。”周玥自言自语。
大学生和他没什么共同话题,魏漕瑞也不关心,每次都是周玥一个人调动办公室的氛围说些有的没的。
魏漕瑞打开保温杯喝茶,接上了周玥的话,“那女儿是跟他还说跟妈妈?”
“妈妈,他没有工作不管怎么判都是判给女方,而且性格唯唯诺诺,孩子跟了他要吃苦的。”周玥第一次吃瓜得到回应,转头魏漕瑞翘着二郎腿直勾勾地盯着她。
周玥整理了下思路,“老大,你对他感兴趣?”
魏漕瑞不再说话,眼神看向窗外。
文化馆沿街,取文件的大楼就在马路对面,看了一会儿,就看见薛祎穿过车流走了过来,他怀里抱着一沓文件。
魏漕瑞聆听动静,伺机抓起摩托车头盔和钥匙。
他走过唐可可身边被她叫住,“老大这文件要你盖个章,签个字。”
他们都知道这魏漕瑞一走,下次再遇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所以要不就是逮住机会,要不就是放他桌上排队等着,可是有些任务是有时效性的,也就是像唐可可这种大学生比较认真,周玥好几次都是自己偷偷模仿笔迹签。
魏漕瑞瞟了一眼,表格才码到一半。
“下午能好,我请客,请各位老师吃饭。”唐可可伸手抓住魏漕瑞的衣袖。
周玥一副看戏的表情,顺势掺和:“难得唐妹妹请客,老魏你就答应呗。”
在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言之下,魏漕瑞败下阵,答应午休之后来。
等到薛祎抱着文件回到三楼办公室的时候,人都午休,已经从另一侧的楼梯下去了,留唐可可最后锁门。
她和回来的薛祎撞见,匆匆从柜子里翻出个钥匙给他,“下班留下来吃个饭,我请客。”
“谢谢唐老师。”薛祎把文件放在自己桌上,嘴角刻意上扬。
“还有,我虽然没你年长,但来这的日子比你久些,如果想要融入就少说多做,看看我们平时在干什么,老大最忌讳的就是多管闲事。”
唐可可收拾好东西就离开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之后,薛祎拿出带好的饭菜到楼下食堂去找微波炉热饭。
一楼小礼堂转角有个小食堂,看得出曾经的历史遗留痕迹,墙壁发黄斑驳,但幸好冰箱微波炉运转正常。
薛祎吃好饭,顺便还把碗刷好了。
以为没人,哼着歌想回答办公室吹空调,一开门看见魏漕瑞弯腰不知道在干什么。
薛祎不是很想理他,礼貌地招呼一下。
“你中午不回去休息?”魏漕瑞皱皱眉头问。
薛祎把碗放进背包,“回去也是一个人,家里离得也远。”
魏漕瑞紧盯着薛祎一举一动,本他们三人可以很好的浑水摸鱼,却没想到给自己招进来个祖宗,就连午休的私人空间也要给他夺去。
他无奈,只能拿着烟盒给他让位,临走之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对薛祎说:“晚上下班留下来,有饭局。”
把房间留给薛祎,魏漕瑞找了间有沙发的房间去睡了个午觉。
这文化馆已经是半废弃的状态,除了他们几个人在这苟活,办不起活动,就没用未来。
但魏漕瑞不想要未来,从退役之后发生了太多事,如今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一觉睡得太死了,直接到了下午,他被手机的电话震醒,耳朵里回荡着自己的名字。
唐可可和周玥找他找疯了,明明有车在,却就是瞧不见人。
魏漕瑞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起身,他很后悔答应了她这个饭局,不然早就可以回到自己大床上去休息了。
“在这,我在这。”魏漕瑞叫不出声,小声回应。
推开门瞬间,“吱呀”,薛祎正巧从走廊上走过去,闻声回头。
“啊,找到了。”薛祎道。
通知了另外两人,关灯关门,文化馆最后一盏灯熄灭,彻底融入到黑暗之中。
唐可可订的餐厅就在馆的附近,这份工作的造就,几乎大家都住在这一片。
统共就这么几个人,混的好也得混,混不好也得混,整日低头不见抬头见。
周玥自来熟地挽过薛祎的手,前面唐可可和魏漕瑞肩并肩地走着唠嗑。
“你家住哪啊,撒开膀子喝,待会姐开车送你回去。”周玥说。
她搞的薛祎浑身不自在,但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能融入,也不好意思推开她。
“不用了,我不会喝酒的。”薛祎推脱着拒绝。
周玥也不自讨没趣了,把手放开,但她那颗躁动不安八卦心又燃了起来,“小薛,你有没有想过再找?喜欢什么类型的,姐给你介绍介绍。”
薛祎尴尬地笑笑委婉说自己暂时没这个想法。
完全油盐不进,周玥久了也觉得没兴趣。
到了饭店,唐可可约的是间包间,几人落座看起菜单,等到菜单传到薛祎手上,他看了看又摇摇头,客气地说不用。
“我来,”魏漕瑞抢过菜单,“能不能吃辣?”
“不能。”
魏漕瑞随便在菜单上一指,自作主张替薛祎选了两道。
要说他叔叔陶中华是这片的老滑头,怎么生出个这么腼腆的侄子。魏漕瑞看不懂,就这软糯的性格真的是他做人有问题才离的婚吗,说不定是遭女方欺负了。
他托腮静静地看着桌对面的薛祎,他低着头乖巧地刷着手机,完全置之边上周玥和唐可可的笑声。
显得与世隔绝,像绿草丛中忽然闪过的小白兔。
看的出神,薛祎不知何时抬起头两人眼神对上,魏漕瑞躲避眼神却猝不及防地看见薛祎对自己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