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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突然出现一只小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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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罗永远是燥热的。
太阳高悬,空气扭曲起伏,当地人也难捱这样的高温,宽阔的街道上空荡无声。
所有生物都被晒得犯了懒,半睡不睡地窝在阴凉处。
除了一只猎隼。
佩特夏静静站在树冠最高处,鸟类的双侧目视野接近360°,让领地内出现的任何异常都逃不过它的视线。
所有试图踏足公馆的入侵者,都会被它杀死,无一例外。
此时此刻,冷酷无情的猎隼正歪着头,观察着误入领地的一抹白色。
鸟类蓝黑色的瞳孔扩张,鸣管鼓动,发出了疑惑好奇的咕咕声。
艾尼尔顶着宽檐草帽,白净的脸上尽是薄汗,他看看手中皱皱巴巴的地图,又抬头张望四周的建筑。
显然,他迷路了。
对于刚到开罗的旅人来说,全凭一张地图辨认道路多少有些困难,部分不重要的岔口并没有被绘制出来,需要边走边问,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但现在整条街道就只有艾尼尔一个人,根本没有能够指路的人。
阳光晒得他有些发晕,艾尼尔擦擦沿着脖颈滑下的汗珠,走到路边的树影处坐下,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和呼吸。
真的不能再走下去了,好晒。
目标走到树下,身影被茂密的树冠挡住,猎隼站在高处由上俯视,只能看到树顶的宽大叶片。
猎隼悄然跃起,从院内最高点无声俯冲,轻巧停落在了门口的围墙上,这个角度能看到外面的一切。
顶尖猎手的超绝眼力,瞬间将树下的动静映入眼底。
清澈的水流从瓶口汩汩涌出,顺着手臂沿指尖滑落,最终四溅到干涸地砖上,被沙土迅速吞没。
误入领地附近的少年,正叼着薄薄的衣袍,专心用水清洗手臂。
手臂的肤肉被晒得有些泛红,在水流冲洗下更是明显。
看起来很好吃。
湿漉漉的手擦过双腿,连同腿上的黏腻也一起清洗了。
水珠很快被烘干,重新恢复清爽。
艾尼尔很满意,就在他刚要收起水瓶时,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俯冲闯入视线!
紧接着,是尖锐武器深嵌石板的粗粝刺耳声。
碎石屑四溅,却巧妙地避开了艾尼尔的位置,只在地砖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爪痕。
艾尼尔被太阳烘热得有些懵,眼睁睁看着黑影急刹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地大展翅膀。
是……是一只小鸡!
准确来说应该是某种隼,大多数隼只有鸽子大小,但这只的体型远超同类,比艾尼尔认知中的任何一种都要大得多,强健得像鹰。
埃及居然有这么凶的猛禽吗?
艾尼尔并没有贸然凑近,任何时候主动接近一只猛禽都是不明智的做法。
小鸡头上顶着捕猎时才会被摘下的眼罩,脖子上有半截锁链,还围着紫色的纱制围巾,人类痕迹很重,估计是被人豢养用来捕猎的。
艾尼尔想了想,把剩下的小半瓶水拧开,倒满瓶盖,动作小心地把瓶盖放在地上。
“你是过来要水喝的吗?”
佩特夏歪头看着艾尼尔的动作,展开翅膀往前走了两步。
它原本就比一般的隼要大上几倍,翅展更是夸张,遮天蔽日。
艾尼尔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了,鸟类的背羽和腹羽是两种感觉,内侧的羽毛干净又细腻,蓬松的小绒毛看着十分好摸。
他垂在膝盖上的手指颤了颤。
想摸。
佩特夏低下头,就在艾尼尔以为小鸡要喝水时,鸟喙一偏,竟然咬住了他的手腕。
小鸡并没有攻击意图,它的侧眼静静注视着艾尼尔,锋利的喙没有用力,只是单纯地用喙夹着他。
见他没有抽回,小鸡伸出带有倒刺的粗粝舌头,迅速舔了一下艾尼尔的手腕。
柔软,光滑,稍微用力就能刮出血来。
艾尼晃晃手臂,小鸡没松口,还是钳着他不放,被晃得有些晕了就稍微阖嘴,想叼着又不想太用力,跟一个大型挂件似的。
艾尼没怎么接触过鸟类,也不了解鸟的构造和相处方式。
他试探性伸出手指,轻缓地凑到佩特夏的鼻尖,让小鸡熟悉自己的味道。
“也不知道小鸡有没有嗅觉……”
看小鸡对自己的接近并不抗拒,艾尼才顺势抚上坚硬的鸟喙,在鸟类负责闻嗅信息素的喙管旁轻轻揉蹭。
别的鸟嗅觉怎么样不知道,但作为替身使者的佩特夏,捕捉信息素的能力尤为灵敏。
它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误入者,尾巴不受控制地轻轻摇晃。
它喜欢这个人的味道。
离得近了,艾尼才发现鸟喙根部也覆盖着细小的鸟羽,他用指腹揉揉,有点类似紧密毛刷的绒感,摸着很舒服。
小鸡一开始还盯着他看,被摸着摸着,眼睛就闭了起来,身上的羽毛也缓缓彭起,羽根竖立。
小鸡被摸爽了。
艾尼尔揉着蓬松一大圈的小鸡,有些好笑又感觉很可爱,不留痕迹地抽出手腕,将自己从放松下来的鸟喙中解救出来。
在小鸡想睁眼看情况的时候,艾尼尔两只手通通摸了上去,同时揉挠着小鸡的脖子,于是这双眼睛又舒服地闭上了。
随着艾尼的动作,小鸡鼓动鸣管,时不时冒出一声变调的微哑低鸣。
整个鸟身从警惕到放松。
现在翅膀大开,整只鸡都趴在艾尼的腿上。
小脑袋依偎在艾尼的腰腹处,被摸到舒服得想逃了,它就把脑袋埋进艾尼的腿间,可发现他真的不摸了时,就慌慌张张仰头,急促短叫,轻蹭讨好。
和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艾尼尔摸了个爽。
手掌轻蹭着小鸡的后背,后背的羽毛和胸腹不一样,摸起来更加硬挺厚实。
指尖微动,轻轻伸到成羽的下层,就又是软蓬蓬的羽绒了。
这么大一只鸟盖在身上,艾尼尔又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不受控制,眼前的景象骤然发黑。
佩特夏后背一沉,疑惑地伸着脑袋扭头看去,只见艾尼双眼紧闭,压在它的背上昏了过去。
愉悦轻晃的尾羽瞬间停住。
它疑惑地咕咕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鸟鸣声有些焦急了。
随着急促的鸟叫,遮天蔽日的可怖翼龙凭空出现,冰棱组成的骨骼散发着寒气,这片区域的温度断崖式骤降。
荷鲁斯神低下头,小心伸出翅膀,把艾尼搂在怀里,同样冰冷的鸟喙轻蹭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尽力在不冻伤人的情况下给他降温。
佩特夏站在艾尼身边,它知道是它让艾尼热晕的,一时间根本不敢接近,只能站在旁边焦急地呼扇翅膀。
“佩特夏?”
迟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佩特夏转过头,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高大门口,正迷茫地盯着他们。
是主人的下属,拿着皇帝牌的牛仔。
牛仔匪夷所思地揉揉眼睛,确认眼前这一幕并不是幻觉后,顿感惊悚怪异。
不是,躺荷鲁斯神怀里的是谁啊?
刚刚他绝对看到佩特夏摇尾巴了,鸟尾巴还能摇啊?
同事这么久,他就没有见过谁被这鸟善待过,有一次他打趣想吃口冰沙,差点被这暴躁的鸟直接连人带枪冻成冰雕。
出于好奇,牛仔还是凑了过去。
假惺惺道,“怎么了?需要我帮忙吗?”
佩特夏盯着牛仔,还是侧身让了一步。
牛仔简单检查了一下艾尼尔的状态,“中暑,没什么大事,你冰镇效果不错,他现在状态已经好多了,但是再这样靠下去,他肯定会被荷鲁斯神冻伤。”
佩特夏有些焦急地凑过去,正如牛仔所说,艾尼尔紧贴着荷鲁斯神的皮肤已经红了。
牛仔试探性地伸出手,见猎隼没有阻挡,轻松将人从荷鲁斯神怀里抱起来。
“带路吧,你的鸟巢(房间)在哪儿?我帮你把他送过去,之后你愿意给我做一杯冰沙的话就更好了。”
其实牛仔没有那么想吃冰沙,他只是单纯嘴欠。
佩特夏早就飞进了公馆里引路,牛仔紧随其后。
达比给替身使者都准备了房间,即使是从不在公馆多待的牛仔,也有属于自己的休息室,更别说永驻公馆的佩特夏了。
达比很善解鸟意,将佩特夏的房间安排在了僻静的走廊尽头。
不过根据牛仔观察,这只游隼的鸟巢其实是在庭院,最高的那棵树上有一个巨大的鸟巢,树枝张牙舞爪,跟巢穴主人性格一样狂野。
牛仔真的很好奇。
怀里这个人究竟是何等厉害,居然能训好荷鲁斯神,让它能冒出根本没有的顺从善良。
所以在把人放到床上后,牛仔还想多逗留一会儿,可转头就被游隼给轰了出去。
“不是吧!用完就扔啊!”
回答他的是砰地关门声。
牛仔狼狈地把沾到脸上的鸟毛呸到地上,转头便被身后无声无息的身影吓了一跳。
身上裹着严实的袍子,牛仔还是靠这木乃伊手里的手杖认出了是谁。
他迟疑道:“恩多尔?”
那人点头,兜帽倾斜间,牛仔似乎看到了蓝色的透明皮肤。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人怎么可能有蓝皮。
恩多尔侧过头,无神的双眼从牛仔身后的门上划过,最终落于虚空。
“会议快开始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做好人好事,但是那只鸟小心眼又占有欲强,直接把我赶出来了。”
牛仔耸耸肩,补了一句,“我先说好了,需要叫它开会的话你自己去叫,我可不去。”
恩多尔摇摇头。
“不用,佩特夏不在会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