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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濒死 ...

  •   死亡是什么感受?

      我幻想落入黑暗而温暖的世界,像是初生的孩子回归她母亲的怀抱一样令人陷入放松而着迷的酣睡。又或者是违背这种柔和的想象,反而是从高空坠落进一片冰冷刺骨的深潭,来自死神的寒气把灵魂和肉/体两相隔绝。

      但是此刻的我还在挣扎着。那种喘不上气、全身的神经在暴走、心率快得仿佛要飞出胸腔的感觉——

      叫做濒死。

      我的意识仍然清醒着,前所未有地进入敏锐思考的领域,然而我却控制不了身体的半分。只能无力地、喘息着、等待着,视线模糊地把天际和眼前的人都融成一片。

      “陈小姐,陈小姐……”一个耳熟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催促着“清醒一点!陈小姐!”

      蓝色,比天空更澈、比水色更浅的蓝色在我眼前晃动。

      我恍惚中觉得那是卡莱尔·卡伦的眼睛,但他的眼睛明明是金色的。

      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没有AED,恐怕是要真的死在这了。

      ——一个古怪的想法突然在心中萌生。

      我虽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是思维却前所未有地清醒。我在想,这种濒死的感觉好像并不陌生,那么,上一次发生这样的状况是在什么时候?

      “陈小姐、陈小姐……”那个声音又来了,“你能听到我在说话吗?陈小姐!”

      那次是我在医院,所以用上了AED又救得及时,此时此刻这里恐怕只有人力能帮我做心肺复苏了。那么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

      哦,对,那个蓝色的影子是卡莱尔·卡伦医生的衬衫。

      “陈小姐,陈小姐……”声音越来越急促了,“陈洛!陈洛!洛!”

      视线聚焦了。

      我首先看到的是卡莱尔·卡伦那有着偏后发旋的头顶,一丝不苟的发型此时似乎乱了一些,有细碎的金发从他的耳边匆匆垂下。他……

      他正在将头侧靠着我的胸口,大约是手边没有听诊器,只能用这种原始的方法听着心音。

      “我……”我刚努力拼凑出一个字说出口,金发的医生就以我看不清的速度支起身子看向我的脸。

      “你的心率高得不正常,但这并不是突发性心脏病。”他皱着眉,焦急的神情中甚至掺杂了一丝我看不懂的犹豫和焦虑。

      “我没有……心脏病史……”我喘着气说。

      如果有人真的懂得如何脱离濒死状态,那么这个世界上猝死的人起码能少掉一大半。我虽然作息不正常,但是自认大概是个年轻的亚健康者,器质性突发病在我身上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那么,真的是安眠药吃太多又熬夜开车导致的过劳吗?

      其实比起卡伦医生的焦急,我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无能为力:一个医生手边没有仪器,也无法诊断病因,那么他能依赖的无非是常规的急救手段。

      上一次我被从死神手中拉回来完全是运气好。母亲走后,我在她的病床前哭得昏天黑地,一度不吃不喝,很快就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一样干瘪而发不出声响了。此前父亲一直拼命地劝我喝水吃饭,但是我只一心想陪母亲,生怕此时再不哭,她怕是连我最后一丝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成人的力气可以轻易拽动一个顽固的小孩,但是却无法劝服一个执拗的人开口吃饭。最后,是医护过来给我打了一阵镇定剂。

      我至今还记得那种感觉——药剂是一股冰凉的液体,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它滑过血管,流过全身,最后汇入心脏,像一把冰冷的尖刀刺穿胸膛。

      然后就是一阵心脏的剧痛,随后意识仿佛被剥离身体飘荡在半空,而我却清醒着不能控制四肢半分。

      我不知道濒死的感觉是否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想起这段往事,我终于明白此时此刻身体的那种熟悉感从何而来。

      “卡莱尔……”站在医生旁边,那个红棕发的年轻男孩轻声道,“她快撑不住了。”

      我露出一丝苦笑,但我却不知道此时此刻是否还能调动脸部肌肉显示出这个表情。

      他们看得到我的情况,那么无外乎就是我现在出现了各种濒死的身体征兆,比如瞳孔扩散。

      我的身边明明站了一圈人,但是他们好像都被摁下了暂停键一样完全不说话。只有那个领头的红棕发男孩在讲。

      “卡莱尔……”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歌唱,“快做决定……卡莱尔……”

      “不、我不能……”反而是卡伦医生一反常态地截断了话,他的脸上不再是那种焦急、或者说焦虑的表情,此时此刻仿佛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似的,我还能看见他眼眶周围一圈的红晕。

      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决定?见死不救的决定么?

      这种情况下,手边没有器材,即便是顶尖医生也无能为力,我并不觉得卡莱尔·卡伦没把我救下需要负什么道德上的责任。我其实更怀疑是我此刻身体机能衰竭,听力也出现了问题。

      尽管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已经晚了,但我还是要尽可能的把我想讲的话说出来:“我……我对镇定剂过敏。”

      客观来说轻微的麻醉并不会。只是年少的那一次静脉注射因为是全身麻醉的剂量,差点夺走我的生命。如今的情况我也只能猜是昨天不知轻重的安眠药剂剂量,终于触发了我那根身体的红线。

      “如果我去世了……”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我认为应当交代的后事,“不要告诉……我父亲……”

      如果让他知道他的女儿是因为他的病、或者睡不着觉的精神问题、又或者是过度悲伤的情绪什么的导致的猝死,还不如把这一切伪装成普通的交通事故。

      又或者,什么都不要说。以父亲的老年痴呆程度,我宁愿他接下来的生命中都不要再想起我,这样也许是最好的。

      还有,我对卡伦医生也挺抱歉的。这本是他们一家的快乐露营之旅,结果他们竟然要亲眼目睹一个人因为自己不爱惜身体的过错倒在自家门口。

      我努力抬眼看向卡莱尔·卡伦,却发现他的身躯此时甚至在微微颤抖。他的表情是极度的惊诧、恍然,还有一些不敢置信,只听他大喊了一声:“贾斯帕!”

      天空在我的眼中渐渐暗淡下去。

      那如尖刀一般、心脏被人狠狠攥住的剧痛好像渐渐退散了。我想,这大概是死前的一种激素释放。不到死亡的最后一步,竟不知道身体有这样的温柔。比起即将逝去的哀鸣,我更觉得此刻的山林安静无比,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样安宁的声音了。

      我的意识沉入一片黑暗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