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为我牵红线》孤猪一炙

4、认你做妹

　　“下官是上徐县县尉宋泽。”宋泽赶紧说，他故作平静，可脸色微僵，显然是怕极了。

　　“原来是上徐县尉。晚辈眼拙，方才还以为您是月老在世呢。只是，即便是月老，也不可强迫他人成亲吧！”

　　宋泽胆子都吓破了，眼看事情不妙，他立即倒打一耙：“下官知罪，下官糊涂，受人蒙蔽，是江夫人说，江大人生前定下这门婚事，下官本意是想着江大人过世，我作为江小姐的长辈帮她一把……”

　　肖氏脸色发僵。她确实说了谎，可宋县尉却把事情全部推到她头上！
　　肖氏刚想辩解，却被柳姨娘拉住。

　　韩奕冷笑：“帮她一把？是帮江小姐，还是帮陈公子？”

　　“下官知错。下官不该轻信他人之言，相信了江小姐和陈公子有婚约……”宋泽绝口不提逼迫之事，只慌称以为江凝和陈子胜有婚约。

　　韩奕冷笑，他又看向肖氏：“你是江夫人吧？你说江老爷生前为江凝定下婚约。可有凭证？”

　　“……”肖氏瑟瑟发抖，她哪有什么凭证？老爷生前压根没提过此事。

　　要不是柳姨娘扶着她，她当场要软在地上，
　　肖氏吓得说不出话来，柳姨娘却是个机灵人，她怕肖氏供出其他人，立即行礼道：“韩世子，我们听老爷提了一嘴这门婚事，便自作主张帮大小姐操持。老爷去世，大小姐又体弱多病，总得有个依靠，我们这才做了错事！”
　　“我们不知道大小姐与您有婚约啊。要是我们知道，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这么做啊。”

　　柳姨娘说罢，拉着肖夫人跪下。

　　韩奕脸色清冷，却并未继续斥责。

　　不管如何，这两位夫人是江凝的长辈，她们说辞虽然有漏洞，但要是深纠起来也不好收场。

　　韩奕只提醒：“即便二位不知阿凝早有婚约，也不该强迫她嫁人。”

　　柳姨娘连连点头：“公子教训得是，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好心办坏事。”

　　江凝看着柳姨娘做戏，真相如何，她心知肚明。
　　不过撕破脸也无法证实他们说谎逼婚，对自己无益。

　　如今有韩奕出面，被逼婚之事也算告一段落。
　　只是接下来要如何，江凝心中忐忑。

　　韩奕今日前来，是为了他们的婚事吗？
　　想到这儿，江凝不由得看向韩奕，恰在这时，韩奕也看向她。

　　两人四目相对，两人神色皆有一丝窘迫。

　　江凝正要开口，韩奕抢先一步：“阿凝，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好，没事吧？”

　　“……没事。”江凝又说：“韩大哥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我带你们去客房歇息。”

　　见状，柳姨娘赶紧说：“可不是，咱们光顾着说话了，韩公子一定累了，大小姐，你也累了吧，让管家带韩公子去客房便好。”

　　不想江凝却摇头：“我不累，我送韩大哥去客房，正好与他说说话。”她轻瞥了韩奕一眼，露出几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韩奕微楞，随后他点头微笑：“好，有劳阿凝了。”
　　正好，趁着两人单独相处，有些话他要赶紧告诉江凝，免得她误会。

　　随后，韩奕向众人告辞，随江凝往后院走去，江凝领着韩奕穿廊过户，前往客院。

　　到了一处，四下无人，江凝站住，她转身面向韩奕，盈盈一拜：“韩世子，今日多谢相助，小妹感激不尽。”

　　她声音很轻，只有站在跟前的韩奕听到。

　　韩奕心中诧异，他看着眼前的江凝，此时她改了称呼，不似方才在人前那般亲昵，神色也一片淡然。

　　韩奕连忙道：“方才形势所迫，多有冒犯。”

　　江凝点头：“我明白，今日多亏了世子相助，不然我还不知如何脱困。”

　　“小姐不必多礼，这事我由出面，义不容辞。”
　　韩奕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坦言此行目的。
　　“江小姐，你我婚约乃父母定下，只是……抱歉，我不能履约。”

　　韩奕正要解释其中缘由，不料江凝开口：“我理解，原本那就是父母口头戏言，自然不能作数。只是这次我实在没办法，才会派人去韩府求助。还请韩公子勿怪。”

　　江凝神色平静，言语诚恳，显然对“退婚”之事，并无芥蒂。

　　见此，韩奕松了口气，他之前还担心江凝会哭啼不肯，结果比他想的好多了。

　　“江小姐，你和以前变化很大。”他记得以前的她，特别爱哭。

　　谁惹得她一点不高兴，就要呜呜哭个半日。她身体又弱，经不得她那样哭，所有大家都尽量顺着她。

　　多年不见，今日再见她，她被继母算计，被纨绔上门逼婚，却从容应对。
　　他提出解除婚约，她也淡然面对。

　　她再也不是那个爱哭包了。

　　江凝淡淡一笑：“人怎么可能不变？韩世子，你和以前也不一样了。”

　　这些年，她生母去世，父亲虽然疼她，可公务繁忙，对她也顾不得那么细致。她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喝药，肖氏与柳姨娘暗中诸多不满。暗中她们一些小手段层出不穷，如此多年，她能不变吗？

　　“你说得对。江小姐，往后你可有什么打算？”韩奕又问。

　　虽然今日只是匆匆一面，韩奕也看得出，江夫人等人对江凝用心不良。
　　她父亲才过世，江夫人他们就逼着她嫁人。
　　而那所谓的“归宿”陈公子，神色不端，绝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无妨，在来上徐的路上，他早就想好了对策。
　　见江凝低头沉默，韩奕立即道：“江小姐，如果你愿意，我想带你回京，认你做义妹。以后，你就在韩家生活。”

　　如此也能弥补她一二。
　　江凝如今处境艰难，他无法履行婚约，却可帮她摆脱困境。

　　她到了安平侯府，至少吃喝不愁。
　　如果她想嫁人，他还可帮忙物色合适人选。

　　韩奕的提议，正合江凝心意。肖氏等人这么一闹，这上徐她是待不下去了。
　　等韩奕一走，肖氏等人一定会故技重施。她即便想出家也未必如愿。

　　不如先去侯府避一避，日后再做打算。

　　江凝当即屈膝行礼：“小妹喜之不尽，多谢世子。”

　　韩奕点头，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他伸手虚扶：“江小姐不必多礼，明日我想去江伯伯坟前祭拜。”

　　江凝点头：“好，世子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我与你一起去。”

　　江凝将韩奕带到客院，命下人招待贵客，她则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此时，小碧已经在院中等着江凝了。

　　小碧一路往返上徐京城，人都瘦了几分，不过此刻她满脸喜色：
　　“太好了小姐，韩府还认这门婚事，世子也打算娶你呢！”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原本小碧小霞还为小姐将来担忧，可如今是彻底放了心。

　　且那韩世子不但身份尊贵，还生得高大英俊，还对小姐温柔偏爱。这样的夫君，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折腾了半日，江凝也累了，她在桌边坐下，喝了一口差茶，才慢慢悠悠解释：“韩世子没打算娶我。”

　　“啊？怎么会，方才在前堂，他当着大伙儿面，不是亲口承认了和你的婚约吗？”小碧不解。

　　“他那是为我解围，如果他不那样说，肖氏等人怎么会罢休？他今日只是权宜之计。”

　　“啊？”小碧不死心：“小姐，这，这是韩世子跟你说的吗？”

　　江凝点头，神色淡淡，“嗯。”

　　“那您就这么算了？您不是还有信物……”

　　江凝一笑，目光淡然：“有婚约又如何？有信物又如何？如今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女，甚至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而他是尊贵的世子，领军的将军，门不当户不对如何相配？”

　　“可，可是……”可是明明有婚约，如果小姐坚持，韩府还能不认吗？

　　“强求来的，有什么意思，再说了，我也不想嫁人。”

　　对于婚嫁之事，江凝早已放下，她身子无法生育，为了免得将来被嫌弃受闷气，还不如不嫁。

　　虽然如此，小碧却担忧：“可小姐不嫁韩世子，夫人还有陈公子他们不会放过您的。”

　　“放心，韩世子说了，要带我回京，咱们先避过此祸，将来再做打算。”

　　小碧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闹腾了一上午，江凝实在疲惫，她躺下小憩。
　　一颗心也安宁下来。

　　……
　　客院。
　　韩奕正吩咐侍卫唐越去办事。
　　虽然他们一路从京城奔驰来上徐，不过这对韩奕不算什么，他脸上无丝毫疲色。

　　唐越听命，离开客院。

　　就在这时，柳姨娘来了。
　　“今日贵客登门，我受夫人之托，过来看看是否有招待不周之处。”

　　韩奕对柳氏印象深刻。方才在大堂，面对他的质问，县尉宋泽把逼婚之事推脱到肖氏身上。

　　肖氏沉不住气，眼看要为自己分辨，韩奕正等看一出好戏，是这个柳氏忽然冒头，压住了正要跳脚的肖氏。

　　这个柳姨娘不简单。
　　她一个新寡的妾室，冒然来见他这个江小姐的未婚夫，有些奇怪。

　　想来，她必有目的。

　　“让她进来。”韩奕吩咐。

　　很快，柳姨娘带着侍女进来。

　　“韩世子，客舍简陋，只得委屈你了。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你尽管说。”

　　韩奕开门见山：“多谢，没什么不妥之处，柳姨娘有事可直说。
　　他不耐拐弯抹角，也不愿与柳姨娘多处。

　　柳姨娘脸上露出笑意：“韩世子真是聪明透彻，我来的确是有事。大人不在了，夫人今日精神不济，所以便让我代劳，来商议世子您和大小姐的婚事。”

　　韩奕明白了，原来柳氏是来探虚实的。
　　这些人真是贼心不死。

　　“明日我要去祭拜江伯伯。然后我会带阿凝回京成婚。”韩奕道。

　　柳姨娘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笑道：“那就好，这样的话我和夫人就放心了。”她一脸慈爱，仿佛真是把江凝当女儿一般。

　　韩奕冷笑：这些女人，真是可怕。

　　果然下一刻柳姨娘便露出真实意图，她长叹一声：“韩世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大小姐多可怜。她自幼生母去世，体弱多病，一年里大半年都在吃药，吃了好多苦啊。”

　　“阿凝身体不好我知道，我会请大夫好好为她调理。”韩奕无半点嫌弃之色。

　　柳姨娘脸色微僵，继续道：“那就好。只是有一点，还请世子日后千万莫要为难凝儿。”

　　韩奕不动声色，好奇：“什么？”

　　柳姨娘叹气：“唉，大夫说，凝儿体弱，不宜生育。否则很可能母子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