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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将计就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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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正院那边就送了四匹实地纱过来,有臧驼色、蟹青色、瓦灰跟水红色,都是一色鲜亮的好料子。
“这些都是福晋挑的,福晋说昨儿个的事格格也别往心里头去。”圆福对耿妙妙屈了屈膝。
耿妙妙笑道:“我早已抛到脑后去了,说起来昨儿个我还因祸得福,偏了福晋的漂亮衣裳呢。”
果然是个开阔性子。
圆福心里暗暗赞叹,云初捧着奶茶过来,“圆福姐姐上回不得空,今儿个可得赏脸,尝尝我们这儿的奶茶如何。”
圆福笑起来,“那我可有口福了。”
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这奶茶是甜的,浓郁的茶香混合着奶香,红茶的香气压下了奶腥味,却让奶香味越发醇厚,初次尝试的时候兴许还有些不习惯,等再多喝几口越发察觉出味道好来。
“怪不得人都说耿格格会吃,您这里一杯茶都比别处的好喝。”
圆福夸赞了一句。
耿妙妙见状,笑道:“这有什么,不过是我闲暇无事,琢磨些吃喝罢了。你既喜欢,就让云初跟你说说怎么煮,回头你也能让福晋试试。”
圆福心下诧异,“这怎么好,这是您的方子。”
耿妙妙:“不过是一杯奶茶罢了,值当什么。”
她又道:“我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前阵子得了些红茶,也孝敬孝敬福晋。”
云初听耿妙妙这么说,便招呼圆福出去,亲自演示了一遍怎么煮奶茶,又拿了一包约莫半斤的红茶给圆福。
圆福不意今儿个走这么一遭,居然还有这等收货,回到正院,四福晋正理着单子,四爷这次跟万岁爷从塞外回来,带了好几车皮子,有乌云豹、天马皮都是难得的好料子,搁在京城里,一张皮子就价值几百两。
眼瞅着下个月就是中秋,又得走礼,这几车皮子随便拿一件当礼物都体面极了。
四爷去年被封为雍亲王后,府上走动的亲眷、同僚反而更少,但无一不是关系要紧的人家。
给这些人家送礼,可不能随意。
“这几件留下,二格格、二阿哥、三阿哥今年都高了不少,回头做袍子,颁金节也好穿出去见人。”
四福晋一下划拉了十几件皮子出来,说到两个阿哥,语气突然放缓,脸上神色恍然若失。
新竹何尝不知福晋是又想起了大阿哥,心疼福晋的同时,也替福晋难受。
福晋现在操心的都是旁人生的孩子,将来二阿哥、三阿哥大了,难道真能够孝顺福晋不成?
倘若福晋要是有个孩子,那就好了……
正想着,新竹就瞧见圆福回来了,手里居然还带着个匣子,新竹故意引开福晋的思绪,“圆福姐姐,你不是去松青院了,怎么还带了东西回来?”
圆福一下笑了,捧着匣子上前,“福晋,您猜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四福晋回过神,瞧了一眼那黑漆描金的匣子,“我可猜不着,是耿氏给的?”
“可不是,奴婢都想不到耿格格还给了回礼。”圆福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包包好的红茶,“耿格格还让人教了奴婢怎么煮奶茶,是她们那边的方子,奴婢尝着味道倒是不错,福晋可要试试?”
“奶茶还有别的方子?”新竹诧异问道。
圆福:“那可不,咱们平日喝的是咸的,松青院那边却是甜的。”
“那就试试。”四福晋也知道两个丫鬟的好意,点了点头。
圆福便带着茶叶下去煮了,这奶茶并不费功夫,三两下就好了,等四福晋尝了一口,眉头渐渐舒展开,“这滋味倒是不错,若是放些冰块拜着,更能消暑。”
见四福晋喜欢,新竹忙道:“这有什么难,福晋要是喜欢,往后就让人每日都预备着一碗。”
四福晋放下茶碗,拿帕子擦了擦嘴唇,“那倒是不必,不过这耿氏倒是个不错的。”
知恩图报,又大气,她拿起单子仔细瞧了瞧,拿起笔勾画了几件皮子,“这几件也留起来,等过些日子给她送去。”
耿妙妙丝毫不知道自己一杯奶茶换来了几件皮子。
申时初。
四爷便提前从户部衙门回来了,府上的男主子一回,正院跟芙蓉院就收到了消息。
李侧福晋听到消息后,本想起身,可不知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
“主子?”芍药疑惑地看向李侧福晋。
李侧福晋攥着手中帕子,眼神闪了闪,“罢了。”
昨儿个才刚被爷罚过,今日若是派人去送汤水,少不得让爷觉得自己不庄重,没长记性。
她心里暗暗咬牙,要是早知道昨日会出差池,就不该那么莽撞。
“不送鸡汤了?”芍药问道。
李侧福晋皱了皱眉,眼睛一转,她的目光骤然看向望春院的方向。
她冲着芍药招了招手,小声地不知说了什么,芍药眼睛亮起,冲李侧福晋点了点头,飞快出去了。
李侧福晋唇角勾起,心里颇为得意。
她不争今日,却也不便宜耿氏,今儿个就让钮钴禄氏占占便宜好了。
“芍药姐姐……”
金环刚从望春院出来,就瞧见芍药领着人行色匆匆要过去。
“是金环啊。”芍药像是才发现她,站住脚步,“我还有事忙,就不和你说话了。”
“是啊,我们得去膳房要鸡汤呢。”旁边一个小丫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话还没说完,就被芍药呵斥,“多嘴。”
小丫鬟吓得闭上了嘴巴,金环眼睛咕噜噜转,芍药好似没事人一样,笑笑:“这小丫头乱说话,主子还等着,我们先走了。”
说完,领着人跟见了鬼似的快步离开了。
不对劲。
这分明不对劲。
金环眼睛眯起,看着背影,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猜测。
她眼睛一亮,要是她真的猜对了,那格格知道了肯定高兴。
金环连忙转身回去。
望春院次间里,钮钴禄格格摇着扇子,百无聊赖地眯着眼睛,听见动静,眼睛瞥见金环匆匆进来,她脸上顿时浮现出不悦神色,“让你去膳房要些冰,你怎么空手回来了?”
金环忙道:“奴婢是凑巧听到些消息,芙蓉院好像去膳房要鸡汤,像是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钮钴禄氏颓闷之气一扫而空,她立马坐正,“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是芍药旁边的小丫鬟说漏了嘴,瞧那芍药的神色,定然做不得假。”
金环笃定地说道。
钮钴禄氏站起身来,刚要开匣子让金环去膳房要汤水,突然觉得不对。
她看向金环,“你说是谁去要鸡汤?”
“是侧福晋身旁伺候的芍药姑娘。”金环虽然不解格格为什么多嘴问这么一句,却还是老实地回答了。
钮钴禄氏开匣子的动作一顿,冷笑出声,“这分明是李氏让她故意泄露出来的。”
“芍药可是李氏的心腹,倘若连个小丫头都管不住,早被赶出去了。”
金环整个人一怔,瞠目结舌。
她还以为是她聪明运气好,一不小心抓住讨好格格的机会,哪里想到是人做局,故意泄露让她知道的。
“格格,那,那咱们就当不知道?”
钮钴禄氏刚在得意自己聪慧,想明白了李氏的算计,此刻听见这话,仿佛被泼了一碰冷水。
她脸上露出犹豫神色,开了匣子,取出个荷包,“不,咱们还是要去,这一两银子,你让膳房做绿豆汤,要冰镇过的,送到前院去。”
金环啊了一声。
钮钴禄氏瞪了她一眼,金镯忙替她拿过荷包,推搡她出去,“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膳房要绿豆汤,别耽误了格格的事。”
金环呆头呆脑地答应了声是,拿着荷包出去时,满脑子困惑。
她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格格明明想透了侧福晋的算计,却还是照办。
钮钴禄氏在心里暗暗骂李氏奸诈狡猾,怪不得一个包衣能当个侧福晋,果然好算计。
她这计策压根不怕钮钴禄氏能看透。
便是看透了,钮钴禄氏能放过这等争宠的好机会?
或者说看透了更好,看透了,钮钴禄氏还得领情呢。
金环很快办完差事回来,绿豆汤这种汤水夏日里膳房是常备的,送去前面书房也不费什么功夫。
待到金环一回来,钮钴禄氏立马拉住金环,“送到了?”
“苏谙达拿了。”金环点点头说到。
钮钴禄氏心里石头落地,想起耿氏,又忙追问:“那可还有其他人送汤水?”
金环这点儿倒是问过了,她脸上露出得意神色,摇头道:“没有,奴婢打听过了,除了咱们没人送。”
看来真是李氏给她送人情来了。
钮钴禄氏既兴奋又有些暗恼地捶了下手掌,她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兜着圈子。
就她拔了头筹,今儿个夜里,爷肯定会来让她侍寝。
钮钴禄氏想到这里,不由得朝松青院投去个得意眼神。
得了几匹料子有什么要紧。
这能得到爷的宠爱,那才是本事。
她立刻吩咐人去要热水,把望春院的人指使的团团转,又开了妆奁,挑选起今晚要佩戴的首饰。
“爷。”
苏培盛提着食盒进书房。
四爷瞥了一眼,“哪来的?”
“福晋让人送来的,说是耿格格的奶茶方子,喝起来味道跟寻常不同,特地送来让您尝尝。”
苏培盛弓着腰回话,只字没提起钮钴禄格格送来的绿豆汤的事。
这要是侧福晋送来的,苏培盛保不齐还得掂量下,倒是一个小格格,那就不必想了,怎么也比不过福晋。
耿氏?
四爷想起了昨夜瞧见的那可怜小模样,眉眼松动。
苏培盛不着痕迹收回眼神,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