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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Chapter 77(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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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杜梓牧带着妻儿回到了玫瑰雅苑的居所,准备开始全新的生活。
穆彤进屋就发现她嫁的人不是一般的“变态”——“你连这都考虑到了?”她开始怀疑他这个病啊,纯属“忧思过度”。
虽说离开了一年之多,但穆彤还能清晰地想起它原来的模样,确认房子被装修过。
大厅的布局没有太大的变更,陈设倒是“焕然一新”。靠近窗户的地方已经被整改成了孩子的“私人游乐场”,垫子上有洋娃娃,软积木,婴儿鼓……全都用围栏包裹着。
细看之下,她还能发现更多的不同:窗外添了网格,屋内换了地板,就连那些不常留意到的边角位,全被“重塑”成了圆角。
穆彤又探头看了看“唯二”的两个房间,主人房已经安上了双人大床,床边还有孩子的“专用小窝”。而儿童房就更加“离谱”了,放上了一张粉色的城堡大床,“小公主”早上可以爬上二层“巡城楼”,晚上可以“回宫就寝”。
“怎么样?满意吗?”杜梓牧从后环上她的腰,在她耳边呢喃,“甲醛含量已经测过了,没问题。”
“你怎么事事都考虑得那么周到?脑子不累吗?”她回头蹭在他脸上问,肌肤间的接触瞬间点燃了某种更进一步的渴望。
“不累,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把它拆了重装。”他没有了克制的理由,将她吻到了墙角,让她退无可退。
一年多以前的那份风情,他还清楚记得。
没有了那些束缚手脚的忧虑,他放肆得如同一头出笼的野兽,无度地索取着她的馨香。
“别这样,小葵在。”穆彤被吻得一脸绯红,喘息着说。
“她不懂。”
“我懂。”她像只灵巧的猫咪,从他怀里钻了出去,“你不能把她‘扔’在玩具堆里去做‘坏事’。”
他没有解释。
其实,他没想过不盯孩子,尽管那样做不够尽兴。
穆彤蹲在围栏外,把手给了杜若葵“啃”,回过头来对他说:“房子装修得挺好的,别给拆了。”
“你满意就行。”房子是蓝的也好,绿的也罢,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她的感受。
见他露出沉思般的神情,穆彤隐约想起当年“骂”过他的话。
——“你考虑到房子的地段,考虑到房子的大小,甚至考虑到房子的卫生,你总是能够考虑到所有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你从来没有考虑到我的感受?”
“真是……好记性。”一念及此,她不由得“夸赞”了他一番。
他自然能领悟到这番话的含义。
因为,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了心里。
夜里,兴奋了一天的杜若葵在父母隔壁的小床里安然睡去。
杜梓牧夫妇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相拥在一起。
两人躺在温热的被窝里,彼此不冷静。
在心率飙升到每分钟180次之前,杜梓牧及时开了口:“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这么巧,我也是。”穆彤惊奇地看着他。
“那你先问。”他大约猜到是什么,一颗心沉了下去。
“你和三婶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果然是这件事。
他没有回避,把张悦“换药”一事全盘告知。
穆彤相当惊讶!
把他抚养成人的“母亲”,同样是置他于死地的“凶手”,这叫人如何接受?
怪不得他们之间没有了往日的母子情谊。
但这事,穆彤不好评判。
万一,个中有“内情”?
“你打算怎么办?一直不理她?”她依偎在他肩上问。
“不知道,以后少见面就是了。”他把脸温柔地埋进了她的发间,享受着一股浅浅的香气。
他也曾,用这种回避的态度对待她,实则比谁都要在意。
正因为有过那样的经历,她才明白他想要远离三婶的心情——不是不想靠近,而是不敢靠近,才会独自在远处折磨自己。
她想要帮他解开这个结,苦于不知道详情,无法开口。
“换我问你了。”杜梓牧本不想谈论张悦的事情,趁机转移话题。
“嗯。”
“为什么不想办婚礼?”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将她眸中每一丝变化都收在了眼底,不给她任何撒谎的机会,“跟我说实话。”
此情此景,她也不怕对他敞开心扉。
“还记得我在电话里跟你说过董卓师兄的事吗?”回想起金山的婚礼,她便只想到了董卓的眼泪,“我担心婚礼上所有的‘意外’,包括有人捣乱什么的,我不想要那样的担心。”
当然,也包括他的病。
她没敢说出来。
杜梓牧眉头一皱,问:“你有前男友?”
这是什么破脑洞?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里来的前男友!”要说相亲对象,倒是有一个……
“那就不会有董卓那样的事情发生。”保险起见,干脆董卓也不要请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你们是社会名流,婚事张罗起来,肯定会有风言风语。我不想忙活了半天,听到别人说你‘疯子娶妻’,说我‘攀龙附凤’,我真的觉得过日子只要自己幸福就够了,不想给自己添堵。”
穆彤的话在理。
他这样的身世,难免会连累她被媒体抨击。
有了这一念,他才彻底放下了办婚礼的打算。
此时,两个人的手机几乎同时来了信息。
穆彤打开一看就笑了。“说曹操,曹操到。”
文学社的微信群里,董卓高调地“想念”某个女孩:“有没有黄牛宝宝的照片治愈一下我?叔叔现在很需要安慰,呜呜……”
这些“上了年纪”的男人,在面对小女孩的时候,总显得有些“油腻”。
“师兄这么空虚,一定还没找到对象。”穆彤笑意盈盈地抬头,见杜梓牧失神地看着自己,空气中又飘荡着一股旖旎的气氛,令人心神荡漾。“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叫你‘黄牛’吗?”她羞怯地问。
“为什么?”
“因为……画面感太强。”她娇羞地垂眸,不经意撩拨了他的心。
“试试。”他有了坏主意。
“试什么?”
“古诗第一句。”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奉上了最热烈的吻,那团燃烧了多年的火焰,再将他们熔而为一。
从那以后,杜梓牧夫妇过上了平静而安稳的生活,但绝不感到厌倦。
那是他们前半生用性命追逐而来的平凡。
每隔一周,穆彤都会陪杜梓牧回和平医院复诊,翟医生对他的状态很满意,让他乖乖吃药,说大概率能够根治。
此外,嫁给杜梓牧以后,穆彤才知道他在金骅集团是有股份的,就算他们俩一直不工作,也能衣食无忧。
但他拒绝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人。“我想自食其力。”他是这么对她说的。
关于这一点,她百分之百支持,但也提醒了一句:“不能累出毛病来。”
感谢良好的家世给了他选择权。
他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进入大酒楼做学徒。
“为什么想当厨师?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吗?”她对他真正走向这条路很不解。
“爸没说什么,这话是你说的。”他揉了揉她的发,试图唤醒这个小脑瓜的记忆。
穆彤蓦然想起那年生日,同样是在这个房子里,她确实说过那样的话。
——“嗯,好吃,你不做特助的话,可以考虑去当厨师呢。”
“就因为我一句话……”她呆了好一阵。
“因为你一句话,我找到了这辈子想做的事情,不好吗?”
那一刻,她似乎真正懂得了,自己在他的生命当中,扮演了多么重要的角色。
杜若葵一天天长大,行动力一天天增强,再也不任由大人“摆布”了。她会走路以后,性子变得更加“野蛮”,稍不顺心就跟大人“抬杠”。
杜梓牧下班回来,见她把纸巾撕碎在地上,便耐心地教育起来:“小葵,脏的纸巾要放进垃圾桶里,知道吗?”
“哼!”就不干。
“小葵,听爸爸说……”杜梓牧是个温柔的人,怎的在教育孩子上面屡屡碰壁,把他的耐性都“磨”没了。“杜若葵!把纸巾捡起来!”
“哼!”无论杜梓牧多“凶”,她依旧是那个态度。
他是真的没辙了。
幸亏穆彤及时来“救场”。
“我就煮顿饭,你们父女俩怎么就杠上了呢?”听到杜梓牧大喊“把纸巾捡起来”,她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于是把垃圾桶的盖子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故意问杜若葵,“小葵,这个‘大嘴巴’喜欢吃什么呀?”
“纸纸!”杜若葵开心地捡起地上的纸巾,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扔了。
杜梓牧露出“佩服”的神色。
“小葵真棒!”穆彤抱起了孩子,转过身来“教育”丈夫,“教育孩子没那么容易,你得多花些心思。”
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迟疑地说:“其实,三婶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不会少,毕竟你以前是个有病的孩子……”
也许是有了当父亲以后的这份“感同身受”,杜梓牧开始重新审视他和张悦之间的关系。
第二天晚上,杜梓牧一家三口回到了杜家去“蹭饭”。
继承了金骅集团的杜梓扬竟然加班不在家!
这“异象”真令人惊讶。
“他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杜梓扬吗?被什么附体了吧。”穆彤在杜梓牧耳边喃喃。
“他是为了我。”他眼里掠过一阵心疼。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为了换他出生天感受自由,弟弟甘愿进了牢笼——本该是个强盛的“帝国”。
他有愧。
潘姨抱着杜若葵,杜自诚在边上逗弄:“来,小葵,叫三叔公。”
杜梓牧左右不见张悦,寻到了厨房中。
在厨房里炖汤的张悦,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过去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已经有了银丝掺杂其中。
她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凭借出色的商业手腕,和压倒一切的强大气场,一手撑起了半个金骅集团。这样的女人,如今畏缩得像个农妇一样,在小厨房里炖着什么讨好谁。
这样的变化让人莫名感到伤感。
张悦正要把甜汤从锅里端出来,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便迎上了杜梓牧的目光。
她有些局促。
“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莲子甜汤了,我做一份给小葵,看看她喜不喜欢。”她显然怕他误会自己在厨房做什么“手脚”,努力地解释着。
莲子甜汤的味道,他至今还记得。
小时候他哭,他闹,张悦经常用它来“对付”他。
“三婶。”他唤了她一声,就像小时候喊她一样,柔软而依赖,“给我也来一份吧。”
张悦应付不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撒娇”,一下子没忍住眼泪,扶在他肩膀上,泣不成声。“小牧,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听了霍少兰的鬼话,才会做了‘那种事情’……”
杜梓牧没想过霍少兰也“参与”其中。
“即便是那样,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你!”她承认对他的血脉有过芥蒂,但那种东西怎么可能覆盖掉将近二十年来的“母子之情”?
“我知道,那只是维生素C。”
那些旧事,他不想再提,更不愿意想起。
他把双手搭在她肩上,诚恳地说:“三婶,过去的让它过去吧,我想一家人好好过,就像以前那样。”
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好,好……”张悦破涕为笑,哭花的眼妆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她心里高兴。
“儿子”愿意重新接纳她,这份喜悦比她获封过多少虚名,得到过多少财富,都要让她心生满足。
周末,杜梓牧把孩子“寄放”在杜家,驱车将穆彤带回了财大。
“今天不是校庆吧,回来干什么?”她略带紧张地问。
这个地方,有过欢笑,有过泪水,有过希冀,有过绝望。
反正,滋味很复杂。
“回来履行承诺。”他熄了火,把车子停在了校外的停车场上。
“承诺……”穆彤皱着眉琢磨了一番:教学楼天台那个应当不算吧……
下了车,她挽起了他的手,用力得生怕他逃跑似的,“夹”着他走进了大学校园中。
沿着校道的小路一直走,他将她领到了情人湖边。
这里的湖色和从前一样美,粼粼的波光像金子一样洒落在湖面上,泛起了栗色的微波。
然而,穆彤无心欣赏。
“手松一下。”杜梓牧温情地说。
穆彤紧张得咽下一口唾沫,问:“松手干什么?”
他不会是想要……跳湖吧?
“不松手怎么背你?”他以为她记得过去的“请求”,不知道那只是她哄他复健的一个借口罢了。
——“梓牧……再到湖边背我一回吧,这次不能偷偷地背了。”
——“好。”
他在电话里承诺她的每一个字,都是作数的。
“背我?哦,背我呀!”穆彤舒了口气,随即松开了把他“掐”得通红的手臂。
杜梓牧一声没吭,默默地蹲了下来,让她像只猫咪一样跳到了背上。
她比当年重了些。
但他也比当年更结实了。
他背着她一路漫步在湖边,一路穿越过回忆。凉爽的风依旧带来了她发丝间的香气,勾起了他最初的心动。
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永远是他最深的眷恋。
那个浑然不知的女孩,永远是他心底的挚爱。
“上次背我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没有印象。”她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絮语。
“文学社迎新聚会,我说了谎,我说我酒精过敏,他们就莫名其妙把你灌醉了,还让我送你回宿舍。”
那段时光,恍如隔世。
穆彤这才知道“真相”,惊讶地问:“你没有酒精过敏?为什么要说谎?”
“我爸是喝了酒才……所以我不敢碰酒。”与其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他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
穆彤一直都知道,她选择的人,正直而善良。
他前半生都在努力地成全别人。
所以后半生,她想纵容他的“自私”,让他为自己活一次。
这一路走来,清风轻柔,湖色宜人。他沉稳的步伐,坚实的腰背,是她此生最心安的依靠。
“你是不是从那一次背我的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伏在他背上,缠着他问。
“也许吧。”他也说不清楚是在哪一天,哪一刻陷落,只知道从他踏进文学社的那一秒开始,他悲惨的人生就有了转机。
若真有下辈子,他一定还要和她在一起。如果可以,他想把他们之间的“剧本”改写得更美好一些。
在与她相遇之后,没有荆棘,只有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