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牧之光》予鳞

38、Chapter 37

　　“毕业”后的第二天，穆彤无精打采地回到了公司，继续她平淡的“社畜”生活。
　　昨夜她给连瑾瑜打过电话，把她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许愿牌一事。她好说歹说，可末了连瑾瑜还是那一句——“有他没我！”
　　唉，烦心。
　　回到座位上的穆彤，啃了几个拇指大的迷你蛋糕，便把自己的胃“打发”了。当她把目光移到特助办公室时，她又禁不住在想：他上班了吗？
　　过了一会儿，有女员工从里面退出来，给了她答案。
　　那嘴碎的员工又开始与同伴聊起了“家常”。“吓死我了，‘魔特’居然跟我说‘请’和‘谢谢’，吓得我腿都软了。”
　　“可不是，前两天进去送文件，他可有礼貌了，跟换了个人似的。诶，你有没有觉得，他病好了以后，没再骂人了？”
　　“脑子烧坏了吧。”
　　“嘘！”同伴一脸“紧张”，坏兮兮地劝她噤声，“别把‘真相’说出去。”
　　然后是一阵放肆的笑。
　　穆彤竖起耳朵听着，不动声色。

　　丹尼尔永远是公司里最迟“出现”的那一号人物，这“丹扒皮”一见穆彤回来了，迫不及待要给她安排工作。
　　“来来来，穆彤，你是学金融的对吧？”丹尼尔“笑里藏刀”，向她确认了一遍。
　　她木然点头。
　　“营销策划做过没有？”
　　她木然摇头。
　　“那就行了！”丹尼尔说这话的时候，穆彤已经有不妙的预感，学法律的林依依已经做了两周的财务报表，这“丹扒皮”不会让她们都干不擅长的活吧？
　　墨菲定律告诉她，事情往往会向着她所想到的不好的方向发展。
　　这定律果然不假。
　　“你帮忙做一个台历的方案，公司每年都会做一款自己的台历送客户，软营销嘛，你懂的，先做做看。”丹尼尔说得轻巧，穆彤心里直叫苦：人家学的可是经济和投资，哪会做台历啊！
　　她这“怂货”自然是不敢“忤逆”上司的。她对戳着两根食指，大气不敢喘一下，为难地问：“有没有往年的方案可以参考？”
　　“看了以往的方案，你的思维就被固定了。你自己先做一版，思维发散一点没关系，没准你做得比去年的方案还要好。”不得不佩服“丹妈妈”的“忽悠能力”，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找。
　　都这么忙了，还要去找往年的方案，不把“洒家”累死？
　　穆彤真是“谢谢”他了，给了这么个“机会”，别说发散的思维，她现在连思维都快没有了。
　　她坐在电脑前，毫无头绪，只管一直搜索着网上的“台历方案”来看，寻找一下“灵感”。

　　穆彤一连几天都在想台历方案。
　　“涉世未深”的她不知道搜索引擎会将她导向一些知名的电商平台，让她不自觉被那些华而不实的台历产品所吸引。她看着网上琳琅满目的台历，一时觉得写台历方案也不难。
　　仅仅是年中而已，网上挂售的新年台历已经相当多了，有的浓墨重彩，有的精致诗意，有的惊艳华丽，重点是还可以自定义商标！若是这些漂亮的台历加上金骅集团的Logo，那该有多完美呀！
　　穆彤找到了写方案的路子，信心满满地创建了一个全新的演示文稿。
　　现下思路有了，写起来也简单，她无须再为这件事劳心费神了。
　　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微松弛一点，她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给小米师姐发了一条信息：“师姐，我想找房子，你有没有好介绍？合租的也行。”
　　小米很快给她回了一个“捶头”的表情，还添上了文字：“你钱多没地方花呀，公司有员工宿舍，免费的。”
　　穆彤一看，就像挖到宝藏一样惊喜，倏地扭过头来问老大：“丹尼尔，我们公司是不是有免费员工宿舍可以申请？”
　　林依依微微一颤。
　　丹尼尔脸上是对她“一惊一乍”的鄙夷表情。“对，A4纸，写申请！”
　　穆彤欢天喜地，她终于不用管租房子这种破事了，大公司就是好呀！
　　她兴奋得无心工作，扭头问林依依：“依依，你要不要一起申请？指不定同一批申请的能住一块儿呢！”
　　林依依有些迟疑，神色中藏着放不下的犹豫与忧虑。“我……我先考虑一下。”
　　“哦哦。”穆彤以为她真的需要时间考虑，便没有在意了。过了大约半分钟，穆彤忽然收到了林依依的私信，上面写着：穆彤，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穆彤一颗心沉了下去，瞟了瞟林依依，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忐忑地回了两个字——“好的。”

　　中午时分，穆彤和林依依藏身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特别不起眼。她们各自点了餐，然后在座位上静默地吃着。
　　穆彤猜不出她想要说什么。
　　于是，她一直等着，等着她先开口，没想到等来的，是她落在餐盘里的豆大的泪珠。
　　“天啊，你怎么哭了？”穆彤慌乱极了，连忙抽出桌上的纸巾替她擦去泪水。
　　林依依拒绝了穆彤的擦拭，一直摇头，反过来安慰道：“我没事，真的没事，穆彤，有件事，我必须问问你。”她攀着穆彤的手臂，诚恳地问询，“你是不是和董事长一家认识？或者是，有什么渊源？”
　　她泪眼婆娑地祈求着答案，显然不止是“八卦”那么简单了。
　　穆彤不想骗人，也不愿公开与杜梓牧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便“擦着边”说：“我和特助兄弟是校友，而且在学校的时候，我还帮过他们一点小忙，算是有点交情吧。”
　　帮杜梓牧“脱单”也算是“帮”吧……
　　“真的？太好了！”林依依大喜过望，把心中所想也抖了出来，“我就知道，那些传言不是真的，和你相处下来，我觉得你不像是靠‘那种关系’进来的人。”
　　这事还真不好说……
　　穆彤以微笑遮掩了心虚，真诚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这时候，林依依掏出手机，将屏幕正面转向了她。穆彤不知何意，侧着脑袋盯着手机，看不出任何端倪：一张白胖娃娃的壁纸，加上常用的通讯应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依依一开口，如同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差点儿把她的魂也“炸”飞了。“壁纸，是我女儿。”
　　什么？
　　女儿？
　　穆彤努力收起目瞪口呆的表情，捋了捋状况：“‘管培生’不是只收应届生吗？你，你怎么会有女儿？”
　　“我是应届生没错，只是，大三那年，我休学生了她。”她轻轻地垂眸，仿佛在收拾着记忆的碎片，方便她拼凑起自己的故事，向穆彤娓娓道来，“我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里，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没想到，我女儿会和我有一样的命运。大二那年，我和渣男分了手，同时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舍不得放弃这条生命，就将她留了下来。可是生下她以后，我发现自己的处境更艰难了，因为要带孩子，我和妈妈只有一个人可以出来工作，而一个人的工资，别说租上好点的房子了，就连最基本的生活也很困难。”
　　她握住了穆彤的手，泪眼汪汪地恳求道：“穆彤，我真的很想让妈妈和孩子过上好一点的生活，可是我没有能力。我知道我的请求很冒昧，也很过分，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既然你和特助有交情，能不能帮我求求他，公司的四人宿舍，我只和你住在一起，没有别人！这样，其余两个位子，我就可以留给妈妈和孩子了。”
　　爱自己的妈妈，爱自己的孩子，这份纯朴的真情，胜过多少虚伪的善举。
　　听完这段真诚的叙述，就是和杜梓牧没有任何关系，穆彤也会挺身而出帮忙的。
　　她决定了，这件事，包在她身上！
　　“所以，我应该向特助申请一个宿舍，只住我们俩，对吗？”她怕理解错了，向她确认了一遍。
　　“对，没错，对的！”林依依激动地点头。
　　谁又能回绝这种发自内心的充满期盼的目光？
　　“行，我一定尽力说服特助帮忙。”杜梓牧心善，她相信，只要他知道林依依的境况，一定会同意帮忙的。
　　“真的？穆彤，谢谢你！”林依依喜不自胜，仿佛已经申请成功一般，抱着穆彤晃呀晃的。
　　抱着抱着，林依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难为情地说：“孩子的事，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尽量不要对别人提起。”
　　“特助也不行吗？”不行的话……说服难度有点高啊……
　　“特助的话……能不说就不说吧，行吗？”林依依的表情已经十分自责了，穆彤再不答应，就显得“强人所难”了。
　　说到底，这是一个深爱着孩子的母亲，她这样的请求有什么错！
　　“行吧，我试试。”穆彤微笑着，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答应这件事，她也不是毫无私心。
　　她也想看看，那个信誓旦旦说“我会”的男人，到底要怎么回应她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