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牧之光》予鳞

21、Chapter 20

　　寒假结束，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像杜梓扬这样的普通学生继续在校上课，而像穆彤这样即将毕业的学生就要开始混迹职场。
　　这天，穆彤迎来了第一份工作的入职之日，她特地穿了一身青草色的纱质长裙，化了一个人畜无害的仙女妆，拉了一个不能更直的直发，只为了给新同事一个好印象。一番打扮下来，那张本来稍可爱的小圆脸添了一丝淑女的风韵，几分冰清的纯配上恰到好处的淡，婉约静美，清雅秀丽。
　　她怀着雀跃的心情，早早地来到了金骅广场，穿过荣誉墙、名人堂和功勋石，她带着无比欣赏的目光，前往梦寐以求的金色主楼。
　　主楼一带不像副楼附近那么荒凉，简约雕饰的门楼以原色示人，去尽浮华，青石相砥。从这里看主楼的外墙，淡金色的框架下，散落着不少后现代气质的曜黑纹路，时而平滑有光，时而三维折叠，看久了还真的会眼花缭乱。
　　穆彤继续往里走，远远地就看见了主楼的大门。淡金色的入口精致得像一个放大版的方形盒子，盒子里的旋转门如同水晶八音盒，瑰丽之余还有些典雅。
　　这时候，几名穿着金色制服的员工顺着旋转门流畅而入，穆彤紧张地跟了进去。从旋转门走出的瞬间，仿佛有灯点亮了另一个世界，让她心生舒畅。
　　敞亮的大堂是那样的宏伟，大理石一直向远处延伸，根本看不到尽头。灯光与地砖在同一个色调下交辉，还映出了前台小姐姐的甜美笑容。这个大堂明明如此“简陋”，无鱼池字画，无花瓶古董，可它就是有着自成一格的气派。
　　应该说，洞悉人心而不做作的格调，才是大堂宜人的根由。
　　穆彤像个小孩子一样东张西望，看了好一阵，才掏出身份证，走到前台报到：“您好，我叫穆彤，是新入职的员工……”
　　前台小姐姐核对过她的身份，递给她一张临时的员工卡，随后将她带上了四楼。
　　四楼出了电梯就是廊道，公司似乎有不少部门，全以廊道相隔。穆彤刚瞄到一个“营销部”和一个“法务部”，就被带到廊道的另一端去了。
　　另一端有几名女员工围在一起站着，似乎在聊天，一个穿着全黑的OL裙装，其余的都穿着金色制服，她们一见到穆彤就噤了声。穆彤开始的时候并不在意，“聊八卦”这种事情不想让外人知晓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随着穆彤缓缓地从她们身边走过去，她明显感觉到，侧面投来了极不友好的目光。
　　穆彤有疑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只见她们又轻松地聊了起来。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便没有再想了。

　　前台小姐姐把她带进了“内务部”，将她“丢”到一个坐在转椅中的男人跟前，笑着说：“丹尼尔，你的‘娃’开局三缺一，都到齐了。”
　　所以，本来应该有四个人入职？
　　这时，穆彤才意识到自己站在了西装笔挺的言睿身边，而他的另一侧，则是面试时摔了一跤的微胖小姐姐。现下他们二人像站军姿一样笔直地立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命令。
　　“你们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人。”眼前叫“丹尼尔”的阴柔男人年轻得叫人吃惊，从眉眼来看绝对大不了穆彤几岁。他穿着金色制服，晃着执笔的兰花指，娇声娇气地说，“人齐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丹尼尔，是金骅的管理培训生导师，你们在我这儿先工作一阵子，等到‘出师’了再调部门。”
　　换而言之，眼前的娘娘腔，噢不，年轻男人就是她工作的“新手村村长”了。穆彤乖巧地点点头，顺从的姿态马上获得了“老大”的青睐。
　　“你先来自我介绍一下。”丹尼尔用手中的笔指了指穆彤。
　　穆彤不是个善于交际的人，她低下头，温温吞吞地介绍着：“我叫穆彤，财大金融专业大四学生……”她好像一下子说不出更多的话来，卡顿在第一句话后面。
　　丹尼尔看起来是个很随和的人，规矩不严，也没什么架子，直爽地笑道：“你叫‘穆彤’啊？真好记，有英文名吗？我们这儿为了方便，大多数人都用英文名交流。”
　　“没有。”穆彤耿直地说。
　　“没关系，你的名字够好记了。”丹尼尔转而看向言睿，“帅哥，你呢？”
　　“言睿，南大工商管理专业，英文名‘Ray’，叫我‘睿’就好。”他“不卑不亢”的姿态，比穆彤的怂样可好太多了。
　　“那你呢？”丹尼尔看向了他们之间的第三人。
　　“我叫林依依，国金大法学专业，你们叫我‘依依’就可以了。”这位微胖的小姐姐虽然其貌不扬，嗓音却惊为天人，一字一句如天籁般落在大家耳朵里，让人对她的好感度瞬间飙升。
　　丹尼尔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说了一句情商极高的话：“你……确定不是播音与主持专业的？”
　　“不是……”林依依尴尬地低下了头。
　　“好，我们四个算是相互认识了，大公司的入职手续比较麻烦，你们先把流程走完，等会儿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公司。”说着，他向三个“菜鸟”分发了一叠需要填写的资料，翘起的兰花指是要多显眼有多显眼。“对了，记得把工作服的尺码勾一下，我们这边只有总监或以上级别的领导才能穿私服，你们想要这个‘特权’的话，记得赶紧往上爬，哈哈！”丹尼尔的这一番话，让穆彤知道了方才在廊道间说话的黑裙女人是高管级别的。
　　大公司的入职手续十分繁琐，不仅要提供各种各样的资料供审核，什么录用通知、体检表、资格证书等等，还需要填写相当多的表格，内容细致到，如果你病了找不到你爸妈，还能找谁。穆彤想也没想就把连瑾瑜的电话给填上去了。
　　在办理入职的过程中，穆彤和林依依经常因为“不懂”而犯难，而言睿好像事事都清楚，因此成为了她俩的“指路明灯”，帮助她们一路“过关斩将”，直至完成。
　　就这样，一个上午眨眼就过去了。

　　马上要到午饭时间，言睿本想提出三个人一起吃顿饭好好聊一下，没想到竟被人“截胡”了。
　　一个穿着金色制服，梳着公主头的小姐姐找上门来，兴奋地挥动着手臂：“穆彤！”
　　“小米师姐！”穆彤大喜过望，马上就扑了过去。两人就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又搂又抱，好不高兴。
　　“抱歉抱歉，我不应该现在才来见你，但你面试那几天我真的特别忙，完全抽不出时间。”小米“悔恨交加”地合十道歉，“中午请你吃饭赔罪行不行？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好呀好呀！”穆彤与小米是老相识了，自然不会跟她客气，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小米师姐，全名“米送娣”，由于名字太具有“中国特色”，她一般不介绍自己全名，只说一句“叫我‘小米’就好”。她原来是穆彤的邻居，和穆彤一起长大，搬家后，两人又在大学遇上了，而且她还是金山师姐的同班同学兼闺蜜！这不得不说是缘分。
　　“臭丹尼尔，穆彤是我师妹，人我带走了啊！”小米冷不防踹了丹尼尔一脚，丹尼尔竟然不怒，只是以可怜的口吻嘲讽了一下。
　　“穆彤啊穆彤，你是真不会挑师姐！”显然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她只是笑了笑。
　　出了“内务部”的门，穆彤忍不住悄咪咪地问：“话说，你跟丹尼尔是不是……”她比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打住打住！才不是，我和那个‘死人妖’有‘不共戴天’之仇。”小米急着撇清关系。
　　“噢？”新老大的瓜，绝对要“洗耳恭听”。
　　“他现在的职位应该是我的，应该由我来做你们的导师，要不是他‘出师’调岗的时候哭了，对，你没听错，那贱人哭了！说他爸有病要照顾忙不得，哭着要进内务部，不然这个位子哪里轮得到他。哼，谁不知道内务部是最清闲的，我老大也是心软……对了，我老大你应该也见过，听说今年是他和爱莎一起去面试你们的。”
　　想来丹尼尔和小米师姐的老大就是那个“人到中年”的李总监了。
　　“这样子啊……”原来老大的过去那么有“泪点”呀！穆彤想象了一下丹尼尔“嘤嘤”的哭脸，别说还真有点“惹人怜”。
　　小米把穆彤带到了公司二楼的食堂里，食堂中有两个区域，一个是“常食区”，一个“会客区”，两个区域的豪华程度不一样，想来供食价格也是不同的。
　　小米挑开了“会客区”的帘子，将穆彤请进了包厢，这包厢好看得跟大酒店别无二致，连桌上的玻璃都是闪闪发亮的。
　　“师姐，不用这么豪华，随便吃点东西就好了……”穆彤突然担心起价格来。
　　“为了庆祝咱们在金骅重逢，必须要吃顿好的！”小米知道她的顾虑，实话对她说，“咱们公司福利很好的，在这里吃比在外面吃便宜多了，唉，要不是这里福利待遇好，我……”
　　穆彤听出了一把“辛酸泪”，恐怕是与上次微信提及的领导有关。“前阵子，你说公司来了个可怕的新领导——”小米一手捂住了穆彤的嘴，就当她是“童言无忌”了。
　　“嘘！这是他的地盘，我还想多活几年。”小米压低声音说。
　　一个大活人让周边的同事惊恐成这样，穆彤心里也有几分忌惮。
　　小米往外面瞟了瞟，忍不住多说两句：“他是董事长的孙子，空降的‘总裁特别助理’，大伙儿都叫他‘魔特’。”
　　“模特？他身材很好吗？”穆彤天真地眨了眨眼。
　　“魔——鬼——特——助——”小米逐字吐出，绝不含糊。
　　穆彤恍然大悟。

　　内务部的特助办公室里，总有一股阴森的气息。
　　小员工瑟瑟发抖地站在门前，如同落入了修罗地狱。
　　自从见识过这位“魔特”甩脸、翻桌、打人等一系列恶行之后，大家确信他是不太正常的，至少他的情绪有完全不受控的时候。
　　没人敢招惹他。
　　小员工毕恭毕敬地递过去一叠文件，报告道：“特助，这是新入职的员工名单，请过目。”如果是寻常领导，小员工恐怕还会加一句拉家常的话——“这里面还有您的一位校友”，可面对这一位，她始终不敢开口。
　　“放着吧，叫袁弛进来。”杜梓牧抬眸，冷漠的眸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就像一台冰冷的机器。
　　他刚把公司的电子化考勤名单整理出来。
　　遇上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