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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C25 ...

  •   幸运的人总是幸运,倒霉的人总是倒霉。

      加奈曾在被家族按头去报名参加三年一次的暗部统一选拨的时候信誓旦旦地对鼬说:“全年无休,高强度高风险,暗部这种严重违反劳动合同法的黑心部门,我就算从南贺川上跳下去,跟鹿取拜把子,吃鲱鱼罐头,也不会去的。”

      收到录取通知那天鼬问加奈,眼神清澈,毫无恶意,且十分诚恳:“鲱鱼罐头,还吃吗?”
      好在他的注意点只落在最后一条,加奈嘴里狂炫薄荷去味,用完了剩下的半瓶沐浴露,把自己泡在水里换了七次水洗了半天等到皮肤都皱巴成裙菜了才起身。

      选拨赛时她明明表现地那么毫不起眼,选中她的人是什么眼神,这破烂暗部,吃枣药丸。
      后来加奈才知道,她手背抽中的那个是最高难度的试炼任务,即便她压时踩线堪堪完成,但根据难度系数折算完,也有不低的成绩。

      比起加入毫无人权可言的暗部更倒霉的是,直属上司是她曾经顶撞过且互相看不顺眼的白毛卡卡西。
      他们这只由卡卡西作为队长的小分队成了暗部有史以来平均年纪最小的,但任务的难度并没有看在年龄的份上就降低。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道道刮在脆弱的耳膜上,也砍在单薄的背脊上,束在发尾的发带被迎风劈断,及腰长的发丝凌乱地飞扬,像深海里柔韧的海草,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的躯体,然后毫不犹豫地拉着人往深处坠。
      加奈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指尖,有那么滞空的一瞬间,它们离那只伸出的手很近,近乎咫尺,下一秒,却又远如天涯。
      通过食指和中指之间留着的缝隙,她看见宇智波鼬被身后追上来的队友及时拦腰抱住,他已经扑出来的大半个身子被卡卡西拖回了崖壁。被她说成是“一激动就容易变红”的兔子眼中,有什么东西终于克制不住般破土而出,黯黑又粘稠的藤蔓曲折勾结,最终呈现出三个勾玉的形态。

      风啸赫赫,距离愈远。
      加奈其实分辨不清鼬说了什么,凭借着过人的目力,觉得在队友的桎梏中他用力张嘴的弧度之大近乎野兽被砍下头颅前的嘶吼,跟他往日里清俊冷静的皮囊有些不搭,用异世的话来说,叫ooc了。
      他的身后,是一圈皎白胜雪的月亮,高悬在被耸高山崖间隙分割出的夜色帷幕中,逐渐浓缩成一颗饭粒,直至被百丈崖底不断加厚的暗色吞没。
      为什么白月光后来会变成白米粒,原来是这样,加奈在那一刻恍然大悟。

      深渊与深海,有着不少共同点。
      例如黑暗,还有寒冷,还有随之而来令人感到沉溺的疲倦。
      加奈阖上眼。
      她想起了曾经玩过的蹦极。
      那种在速度的加持下,灵魂快于躯体近乎于解脱般的凌空感容易使人上瘾,于是她便不再去了。

      检测到生命危险的系统几乎在她闭眼的同时就在脑中疯狂拉响了警报,甚至擅自强制解除痛觉屏蔽器。左臂伤口处传来的痛感强迫她不得不又睁开了眼。

      接近崖底的风沾染了湍急流水的寒气,愈发冷冽如刀。原本系在她腰间的朱绳承受不住骤然断开,通讯卷轴哗啦一声被风吹散,像轻盈的绸缎飞舞于空,经过多年忍者训练的加奈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身体就先下意识动了,伸手抓住了尾端,上面还没来得及抹去的字映入眼中,恍然想起某人还欠她一顿饭,不吃回来好亏的。

      「您答应过日向优子会让日向宁次活过十八岁的!」
      对哦,当时脑袋一抽还答应了优子这回事——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可如果不回去的话,被抛弃的小狗,会哭的吧。就像曾经被抛弃的她一样。

      亥-戌-酉-申-未。
      这是通灵术的结印。
      如果再加一个“子”的话,那就是……

      「系统,使用一次【堤喀之吻】。」
      手臂上的血染到了掌心,术印在手里迅速变化,加奈张大五指,“忍法·逆通灵之术”。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一片明媚地几欲将人融化的日光。
      若是阳光可以具象化,此刻一定是夕阳下的潮汐一般的,用晃动着的潮水,试图溺死每一个身处于海浪中的人。加奈从及膝高的蔺草铺就的汪洋中坐起身,浮到绿色的水面换气,她伸手拨开垂下来触碰到脸庞的蓝色风铃草,路过的大丽花又高又壮,生出饱满圆润的花蕾,黄红紫的花瓣从中冲出,举目远眺的山毛榉几乎所有的枝叶都在燃烧,被阳光浸透的叶片生出暖柔的艳火,透出幽亮的炽红,白色的雀鸟躲在团簇的叶子后,黝黑圆滚的眼睛观察着某位不速之客。

      这些本不该在同一个时节茂盛的植物不合常理却又真实地活跃在同一片阳光下。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甚至开始长出一层薄薄的粉色新肉,生机之息滋润着这具躯体。
      加奈尝试着压低身子,积攒了足够的加速度,轻盈地如一片叶子一样随风高高跃起,随着一阵路过的风一起飘过芬香的原野,最终停在高大的山毛榉的枝桠。
      足尖点在梢末,鼓起来又落下的外袍袖口像鸟类的羽毛,慢慢收拢了翅膀。
      白鸟拖着细细长长的尾翅,颈间一圈翠色的羽毛,没有被她这片奇怪的叶子吓跑,反而出于好奇歪着脑袋朝她的方向蹦了两下。
      浅薄的笑意浮现在她脸上,“找到你了。”

      一时无声。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方才还在兢兢业业扮演着一只普通小鸟的它忽然口出人语:“已经二十一年了。”日向一族已经有二十一年不曾有人与青鸾一族成功签订契约,更是有三十年的时间不曾有人来过岐山。

      “我叫加奈。”

      它知道。
      因为始终没有回应而被认为“没有价值”封在箱底沾满灰尘的卷轴在时隔多年以后重见天日。无论失败了多少次,依旧会一笔一划无比认真地在契约者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
      它太过熟悉,已经可以用爪子在泥地上准确地写出“かな”二字,甚至她最后一笔会回勾一下的习惯它也记得。

      “你要跟我签订契约吗?”她明明,无数次感受到了通灵卷轴犹豫的试探,却总在最后关头归于沉寂。

      “不。”

      “因为我不够强?”

      它摇摇头。
      她控制查克拉的精准度、体内积蓄的查克拉量,都能证明她一定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那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意义了。”
      那双眼睛令它不可避免地怀念起那个疏朗如清风的人。鸟类生性爱慕自由,终生都在云下飞翔,无论骄阳,亦或暴雨。它们生于大地,死于苍穹。
      与他结契,是因为还属于幼儿期时的它仅凭气息便懵懵懂懂把他认做同类——是可以一起飞的伙伴。

      但是现在,日向一族已经没有会飞的人了。
      有人用人性和善良做代价,把自己从活物变成了毫无生命力但足够强大冰冷的囚笼,自以为可以永垂不朽,却不知下半身早埋进了欲望的泥沼,终有一日,枯骨残尸化作的东西会淹没他们。
      而更多人,是那些被生生扯断了翅膀、无法飞翔的残鸟,伤口可见森森白骨,反复结痂、反复溃脓,永远无法痊愈。
      失去自由的鸟,也就失去了一切。
      他们的一生,不过是在等一场漫长而无声的腐烂。

      “此处生机之力对你疗伤有好处,伤好后就回去吧。”

      光在层层叠叠的叶子边缘勾勒出金色的镶线,如巨大的绿色树冠中蜿蜒流动的叶脉,可定睛一看,又像是树冠濒临破碎时的蛛网裂痕。风从其中穿过,会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加奈额间的珠绳被解下,在腕间缠绕了很多圈,那阵风吹起她额前的发丝,露出青色的丑陋咒纹,仿佛一望无垠的碧空因为垂怜流下的泪痕。
      它忽然不忍再看,别过头去。

      “这种无聊的命运,我才不认可。”
      加奈将头发拨开,食指与中指并拢,指腹在额间划过的地方,青色连贯的咒痕突兀地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它仿佛听见了沉重的锁链在空中铮然断开的声音,不由瞳孔一震,“你……”

      “你愿意,跟我签订契约吗?”再一次的,加奈问它。
      跟她一起,打破宿命的牢笼,挣脱荒谬的枷锁,让本该属于天空、本该属于飞云的鸟雀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翅膀。

      它已经活了很多年了。它深感人类的言而无信翻脸无情,也明白语言轻飘而虚妄,越好听的话越可能虚假。
      但此时它还是希望,她可以给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你要打破囚鸟之笼吗?”

      “是。”

      它想自己一定是孤独了太久了,竟然会在一个小女孩身上怀念起已逝的友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人类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定契前,最后一个问题——那时候,你为什么不用通灵术而是逆通灵?”
      不管是通灵术还是逆通灵术,一样需要它的同意才能成功施展。
      在那种危急关头下,它如果响应了她的通灵召唤,契约自成,她也无需多费其他功夫。

      明明可以使用【堤喀之吻】来早早实现通灵自由却仍旧坚持了两年的结印;明明在那种情况下通灵术和逆通灵术成功施展的可能性一样大却还是选择了后者;明明知道它一直在关注着自己大概率不会见死不救…
      那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
      为什么要多绕弯路?

      大概……“只是不想叫你觉得,我在拿性命要挟你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C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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