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历劫未归后》甜辣鱼鱼

45、第45章

　　小狐狸眼珠微转，伸出爪子拍拍青棠脸颊。

　　青棠自然也听见了屋外的声音，他笑着捏住小狐狸肉垫，“嘘——暮远哥哥悄悄的，有好戏看呢。”

　　小狐狸眨巴两下眼，嘴角往下一撇，最终妥协地扭扭身子在他臂弯中趴好。

　　与此同时，屋外那声音沿着墙根、缓缓来到门口。门上，正有青棠架好的凉水。

　　封暮远抬头，果然在青棠眼中看见了兴奋光芒。

　　来人谨慎，黑衣蒙面，悄悄将房门推开一道缝后，还往他们所在的床铺看了眼，见床上人躺着，他便放心地推门往里走，结果咣当一声被铜盆砸中，凉水也哗地淋了下来。

　　那人闷哼一声，又不敢大喊，只能摸黑往前走。

　　谷中夜风虽不凉，但吹在湿衣服上滋味也不好受，他哆嗦着往里走，没两步又被细绳绊倒，手忙脚乱间想扶着点什么起身，一下又抓住了垂下的桌布。

　　桌布铺得松，一拽后整块向前，桌上那盆香油顺势被打翻。烧了这么会儿的香油烫得很，嘶嘶数声，烫的那人吱哇乱叫起来：“嗷啊——我的娘！烫烫烫烫烫！”

　　青棠看够笑话，掩口轻咳、故作刚醒道，“……什么人？！”

　　听见他声音，那人慌不择路，再不敢走门，环顾小屋一圈后发现窗户没关，他也顾不上旁的，三两下踩着桌子上窗、越过窗台就往下跳，结果自然：

　　“啊啊啊啊啊啊——！”

　　青棠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而缩在他怀里的小狐狸则是轻叹，微微摇了摇头。

　　窗下那人陷在泥塘里爬不起来，青棠却点灯、起身穿戴整齐，还转身冲小狐狸伸出手。

　　封暮远吸吸鼻子，抬爪蹬蹬爬上了他肩膀，蓬松的大尾巴勾住他颈项，围成一圈毛领子替他保暖。

　　院中闹出的动静太大，没一会儿就惹得众人查看。驭兽谷主、小师妹和大师兄前后脚到，雷老三几个虽晚到了一会儿，但各个手中都燃着火把、抄着家伙。

　　众人靠近细看，发现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竟是谷中一名杂役。

　　他陷在泥塘中，早将蒙面的黑布摘下来擦脸，这会儿手脚并用、挣扎着往上爬。泥塘边还站着个黑衣蒙面的，那人本来试图拉他，见事情闹大、围过来的人增多，竟也顾不上同伙、起身就跑。

　　泥塘中的杂役见他跑了，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喂！你跑什么？！你给我站住！这主意是你出的，王麻子我告诉你！你甭想丢下我一个人逃——”

　　王麻子？

　　驭兽谷中几人面面相觑，这人是后厨中的一个管事，平日就负责每月一次到镇上购置所需。这活干起来不累又有油水，总能缺短些中饱私囊。

　　大师兄管账时，知道这人贪小，但想着他家就是海东镇的，除了顶上有个守寡的姐姐，家中就剩盲眼老母一人、生活也是艰难，所以对着他的缺斤少两，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到这个月换了二师兄管账，他心思细腻又爱较真，很快就查出来王麻子偷拿的事。二师兄冷面无私，当众就责令王麻子要补上亏空，否则下个月就要换掉他，让他离开驭兽谷、另谋差事。

　　王麻子心中有怨，便趁大师兄、二师兄相争时，挑唆谷中杂役争抢财物，他自己也尽挑拣些值钱的东西。旁人见什么拿什么、拿完就开溜，他却东摸摸、西看看，总想找些更值钱的玩意儿。

　　如此一耽搁，青棠就带着雷老三几个回来。

　　王麻子见青棠出手阔绰，心中又生歹念，他放下东西喊上自己这个跟班，相约今夜潜入青棠房中偷取些灵石，再趁夜色离开驭兽谷——这样，也才算安慰他们多年的辛苦。

　　没想，他这个跟班如此不当事，被抓住、还要拉他垫背。

　　见杂役不顾一切大喊，王麻子头也不回跳墙而出。

　　天黑，谷主几人赶到也只看见杂役狼狈，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青棠还未出屋，那杂役能跟王麻子，心性亦是狡猾，他看着谷主，委屈道：“谷主，小人见三公子回来，就想着过来问问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不知怎么的，才走到窗下，就掉进了这泥塘里——”

　　小师妹从谷主身后探出个脑袋，一看青棠窗户下的大坑，也惊讶道：“是哦！小师哥这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大个坑？”

　　驭兽谷主不疑有他，正准备拉他起来，结果青棠走出来，“慢着！”

　　刚才这杂役说的话他可都听见了，“来帮忙？帮忙为何漏夜前来，且不敲门就随便进我房间？”

　　杂役没想到青棠醒着，他转转眼珠、强辩道：“什么敲门，您听差了吧？我就走到窗边而已，本想隔窗户问问您，哪曾想，抬脚就掉入这么一个大坑。”

　　“哦，是这样，”青棠抱臂，“既想帮忙，为何不赶早，偏等大家都睡下才来？”

　　“这……”杂役想了想，“您今日回来，后厨里事多，我们忙碌到后半夜，也是常事……”

　　他这话一说，雷老三身后几个人便不干了——后厨忙碌不假，但他们齐心协力早早就干完了，哪见过这杂役出面的，他分明就是扯谎。

　　不过雷老三拦了他们、让他们不要开口，静观其变。

　　青棠哼笑，让出大门，“那我问你，我这房内一片狼藉，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往屋内一看，只见门口地板上有很大一片水渍，中间圆桌倒地，地板上乱七八糟的脚印一直延伸到窗下。

　　小师妹瞪大眼睛，“小师哥这是……遭贼了？”

　　“那就要问问这位仁兄了，”青棠蹲下身，“这么晚摸进我房间，是准备偷点什么？”

　　那杂役噎了一下，却依旧不认，“您怎么就认定是我，许是别的小贼呢？说不定就是刚才偷跑的王麻子，我真的、只是路过！”

　　青棠见他如此嘴硬，干脆转身去屋中拿出装香油的铜盆，“你是杂役认不得，但师父、师兄和师妹都是知道的，谷中香油都是特制的清桂油，里面别有一股桂花异香、经久不散。”

　　他丢下铜盆往泥塘边靠了一步，“怎么样？你敢不敢叫大家伙儿闻闻看，看你身上有没有一股异香？”

　　杂役一愣，面色数变似乎还想说什么。

　　青棠却不再给他机会，“屋内，可还有你的鞋印呢——”

　　被逼到这一步，杂役终于死心，不过他却还有脸反过来指责青棠，“……是，是小人心生歹念想要顺走您的东西，但也比不得您心思缜密，竟早早在屋中布置这么多机关来害我！”

　　“……？”青棠都给他气笑了。

　　好个倒打一耙，偷东西不成、还怪主人戒备森严！

　　青棠没说话，他肩上的小狐狸先唧唧叫起来，冲杂役龇牙。

　　摸摸小狐狸脑袋、安抚住封暮远，青棠对着那杂役嗤笑一声，“大家都知道驭兽谷日子艰难，今日我刚回来就看见仆役们抢夺谷中财物，晚饭时我拿出这么多灵石，你们这群留下来的，未见得就不心动，我当然要防。”

　　说完，青棠转身，“师父、大师兄，刚才逃跑的王麻子应是他同党，我想请大家援手，帮忙缉拿。”

　　“这是自然，你看着行事就好。”

　　得到师父允准，青棠不再客气，当即调度人手，让雷老三带人出去搜。雷老三安排手下出院子，只留三五人帮忙归置院子。出院门时，雷老三手底下的人才敬服地感慨道：“大哥见事明白。”

　　——刚才若他们着急出声，恐怕还会惹出不少事端。

　　这杂役刁钻狡猾，当小偷被捉个正着还能如此狡辩，他和王麻子于驭兽谷来说是老人，他们和三个都算是新来者，上赶着帮忙自然好，但太过殷勤，总免不了落人话柄说他们上赶着排挤旧人，更有甚者，刁奴或许还会拿他们从前当盗匪的事倒泼脏水。

　　等雷三哥出去，青棠才让大师兄护着师父他们先回去，“忙一天了，师兄，你就陪师父、师妹先回去吧，还有你的灵石也要看好了，若能收到纳戒中最好，说不定还有其他人动歪心思呢——”

　　大师兄本想着帮忙寻人，青棠提起灵石，他心中也不免一紧，最后推辞片刻，还是陪着师父、师妹回去，“那小棠你也自己当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帮小人……唉，也是怪我素日太心软。”

　　青棠笑着摆摆手，“这哪里就怪得到师兄你，我自然会当心。”

　　谷主也点点头，“那位雷少侠见事极明白，许多事上，你倒可放心交给他来办。小棠你刚回来，不要太操劳了，往后——谷中的大小事务，还要你料理。”

　　青棠点头，推着师父他们到门口，“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师父不用担心我。”

　　等他们各自回到院中，青棠才跟着出去，不过他并未走远，而是顺着小院往后拐进一条隐蔽的小路，小路幽深狭窄、蛛网密布，但就在他们这四个院子的背后。

　　就在封暮远以为青棠这是要去抓那王麻子时，他忽然感受到强大的威压——

　　小狐狸耳朵动了动，竟在这条小路尽头看见了驭兽谷的二师兄，而二师兄身边，还有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小路是死路，他们一人一虚影站在路的尽头，听见脚步声同时回头，不知青棠有没有看清，反正封暮远透过兽瞳，看出了那道虚影眼中浓浓的杀意。

　　“……小棠？”二师兄面色一变，下意识侧身挡在那影子前，他眼神焦急、暗示青棠快走。

　　青棠却笑笑只当没看懂，反继续往前唤了句“师兄”，然后不管他表情如何，转身就打量起那虚影，更直接叫出了一位尊者的名号。

　　二师兄一愣，没想到青棠竟能识得。

　　这尊者曾是人界的一位大能，他剑法卓绝、能开天门，可惜最终没能历劫成功，修为散尽、不知所踪。他的家人、师门都说他是去闭关修炼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人多半是废了。

　　那虚影看了看青棠，目光一瞥到他肩上的狐狸，眼中多出几分玩味。

　　他收了几分威压，手却慢慢搭上二师兄肩膀，“小子，你不是说想跟我习剑吗？本尊答应了，不过——本尊也要你一份拜师礼，比如——他肩上那只九尾狐狸？”

　　二师兄脸色铁青，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虚影桀桀怪笑，“那可是这世上唯一一只九尾狐了，小子，你还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