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63、第六十三章 与君黑渊中两伤

　　紫薇垣，紫微天宫。

　　天君在坐台上闭目调气，魔气从他身上慢慢被逼出，再被神力净化，额上起了薄汗，等魔气全被逼出之后，本就白皙的脸，更显出些病态的苍白。

　　他又何尝不知那天魔口中虚假的神，是什么意思呢，琊非神，上古紫微父神亦非真神，曾经天道阴阳两分，那是他觉得离化神最近的一次，可真当玄明化神后，他不确定了，那时，他只感觉窒息，就好像咽喉被一双大手扼住一样，那不是三千世界的机会，而是劫难，神魔大战是，天魔重现也是。

　　不一样的是他，还有玄明。

　　真神的路，他一直没探究明白，直到弑找到他，从亘古镜中，他看到了水深火热之外，还有一片白芒的变数，他知道了转机，在于玄明。

　　而他，一定要做这个罪人，为了苍生，为了她。

　　可是……这条路真是黑呢……绛月……

　　怎么回头……怎么……回到从前……

　　“天君，绛月神女已经在殿外候三天了。”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

　　“好。”天君睁开眼，起身，瞧了瞧镜子，抿唇起了血色这才推了殿门出去，刚步入偏殿，便见到了她。

　　“天君。”憔悴了几分的绛月见了他出来，立马起身迎了上去，担忧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本君禁令给你解了，你该回到华经阁，处理你的事了。”天君说着有些蹙眉。

　　“我……来看看你，你从前就不擅战，我给你带了……”说着，她就拿出了两个白玉瓶。

　　“本君已然化神，不用神女多加烦忧，既为小事，便请离去吧，这么些年，华经阁的需处理的经文堆了不少，本君看了心烦的很。”天君说着揉了揉眉心，甚至转了身欲离开。

　　“哦，遵命。”绛月退了一步，低着头，心里有些酸酸的，摩挲着两个玉瓶放在案上，便提步离开了。

　　天君看了看她背影有些动容，还有些眷念，末了轻叹一声：“月儿，在亘古镜的预言里，紫薇垣的未来天君不是我，玄明他……是念旧情的，断然不会为难你，可我，却不同。”

　　拿上玉瓶的时候，神情还有些黯然：“我为你做的……只能到这了……”

　　“明明心中有情，却做尽绝情之事，如果有个翻覆预言的机会，你会做吗？”随着话出，一道残灵出现在大殿上。

　　“又是你……”天君看着这个万年前出现过的身影，一下就认出来了，转而问了他话里意思：“此话何意？”

　　那残灵道：“亘古镜碎了，这变数已让一切皆有可能。”

　　天君蹙眉问道：“混沌古神的遗留物，如何会碎？”

　　“你可知玄明的来历？你可知为何亘古镜中，这紫微大帝会是他呢？”残灵负手问他。

　　“玄明寿与天齐，长居紫明宫，本君生时他便在了，连父君都不知其来历，本君又如何得知。”天君回想起从前他父君对玄明的尊态，他不止一次探究过玄明身世，至今未然。

　　“他是远古混沌神的儿子，气呈无极，后混沌神归隐天道，将他放在了仙天外的一座神山上，他身上的气孕育了很多灵，我父神便是其一。神山的灵皆拜他为尊神，这一拜便直到我父神被他亲定为天君继位，自此，失了踪迹，这是父神曾告诉我的，亘古镜的混沌一息，带我找到了他，可他已然忘了上古，后来我体内天魔气被琊渡过去，恢复了记忆才知，他的记忆是被曾经我体内的天魔封住了，他还太弱，不及混沌古神的万分之一。”弑说着神情凝重了。

　　“我的眼里，玄明从没弱过。”天君暗了眸子，玄明曾经对他……非常重要……

　　弑撇了他一眼：“你的修为还远远不够，若不是麒麟乱了因果，令魇魔再生，真神早该现了不过如今……天魔重临，他自己踏上的这条路，是你的转机……”

　　“你的意思是……”天君惊了，他竟是想……借他……除掉天魔！连着玄明一起！即使玄明是最可能成为真神的人，他也要动这个杀机！违逆天道！

　　弑叹息一声道：“镜破生变，苍生、尊位与她，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可以去做拯救此间的神，我也可以结束自己的罪恶了，带琊……永远离开……”

　　“本君……会考虑的。”天君渐渐闭上了眼，揉了揉眉心。

　　该来的……

　　还是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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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微垣天河北，噬灵渊。

　　玄烬时而清醒，时而沉睡，在这无尽黑渊里，他断断续续做着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他被蒙着眼，手怎么也摸不到那块影响他的虚无白绫。

　　他一下子如踩空般掉在了平地上，很奇妙的感觉，他好像被一股灵气包围着，他能感受到灵气慢慢散开，慢慢覆盖下去，有了生灵的气息，心中也有了仙山的面貌。

　　没多久他听见了有人唤他“尊神”，渐渐的许许多多人这样唤他，他起身往前走，不知走了多远，他撞到一个人，那人恭敬唤他，他不自觉的说：“我认可你的力量，从此你便为仙山的尊神，我会佐你。”

　　那人应声消失了，玄烬感觉到气旋于天顶，抬头去看的时候，他被扯了进去，出来后他便看见了紫微天宫，几代天君从他面前走过，最后他见到了还小的子明牵着绛月扭过头来看他，叫着“帝君，走啊。”他走了过去，推开了大门，见到了长大后已经成了天君的他。

　　子明对三千世界很上心，是他最满意的一代天君，他虽然也比从前更忙了，但见他愈加稳重，也欣慰了不少，唯独在一件事上，他违了他的天喻，救了……夫人……

　　画面一转到桃花林，他便见到了那个红色倩影，他去追她，头一次，他追到了。

　　可是，女子转身却是伤心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呜咽泣声道：“帝君……我没有家了……好想……藏海山回到从前……”

　　他的心跟着疼了起来，蹙眉去擦拭她的眼泪，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道：“夫人，可以回到从前的……会有办法的……起死回生……神可以……”

　　神可以……

　　神可以！

　　玄烬脑子嗡的一下，眨眼的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静好的世界和她笑着远去的身影。

　　“为了你的笑，我一定会拼出奇迹。”咬牙说完，玄烬便蓦然睁开了血红一片眼睛，天魔之气在体内乱撞，心底的情根蔓延着缠了上去，两相消长，“等我，倾倾。”说着他便失了本态，重现了天魔狂乱暴戾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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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球……冰球……好冷啊……冰球……”竹塌上世倾一脸苍白，闭着眼，眉头紧锁，冒着虚汗。

　　多繁一边将身上不多的麒麟火渡过去温养她的魂，一边轻手给她提上了被子。

　　“玄明的邪气虽能救她的命，但她失了魔晶，便回不到原身自愈了。”白月笙看着榻上的世倾，一双琥珀眼里的担忧之色不减，有些头疼。

　　“倾倾这几天，醒了便想去寻玄明，可她这般……也不知养多久，而且玄明那般以命换命……怕是凶多吉少了。”

　　半晌，多繁呼出一口气，看着世倾说道：“倾倾的魂暂时已安定，二位姐姐，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里不适合她安养，我需要带她离开。”说着他躬身将世倾从塌上抱起，就要离开。

　　“你要带她去哪？”白月笙抬手拦住了他。

　　多繁神情不变，沉稳道：“自然是救她的地方，倾倾于我有恩，玄明能为她做的，我也能。”多繁说着便带着世倾消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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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微垣，天河北，噬灵渊。

　　多繁抱着世倾从这黑渊缓缓落下，狂躁着的天魔喘着魔息渐渐安静了，越是往下，多繁受到的异样压迫越是重了，他闭上眼化做了无气围绕着世倾，最后护着世倾落在了天魔旁，天魔身上不断往下掉的灵枝停了颓败之相，渐渐的，竟有桃花从上面生出，飘下……

　　世倾身上的邪气认主一般往玄烬那儿绕去，还引出了一缕缕麒麟火。

　　玄烬的梦中飘起了绯色花雨，随着花雨落，一道红色倩影从花雨中落下，他接住了她……

　　这让玄烬想起从前，他初见她的时候，他也是这般接住她的，那个时候，她小小的，却能救了藏海山。

　　而他，护她的一时，不曾想，卷入了自己漫长生命的从此余生……

　　本来噩梦中踩空的世倾以为会跌下深渊，她惊呼一声，不曾想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她惊喜抬头：“冰球！”一声唤了出来。

　　“夫人，我在。”玄烬抱着她，声音柔和得一如往昔。

　　那一天，玄烬唯一抓住的情根在他的心魂中深根疯长，花瓣纷飞落在沉睡着的世倾身上，一圈圈似浅色嫁衣……

　　何其有幸，接住你……

　　何其有幸，陪伴你……

　　何其有幸，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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