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世倾君》拂尘为君

34、第三十四章 与君再做薛府客

　　天枢垣，皇城，天枢宫。

　　下朝后，西容一人在曾住的太子宫中踱步，他已经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他好好静下心来想是何故。

　　“皇兄，这一别数千年……别来无恙啊。”随着声音传出，殿中无端生出了画卷，里面画的赫然是很多从前母后、凰儿甚至父皇都在的画面，有嬉闹的，有温馨的，都是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

　　“畫儿……”西容看着这些画卷，心都碎了，一股沉浸很久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睛湿润了。

　　好半晌，西容看着这些画卷落在地上归于不见，他阖上眼，缓声道：“原谅皇兄吧，这数千年，我很痛苦……我本无意伤一人，奈何众人……死伤皆因我。”

　　“收手吧，放过那些妖兽和孩子，我可以把她还给你。”羽翎迈着步子推了门进来。

　　西容看着她进来，触动一般跪在了地上：“翎儿……对不起……”

　　羽翎没看他，边走着边看这漫天画卷，淡然道：“起来。我知道是国师蛊惑的你，我没有怪你，与你风花雪月的那些岁月，是我在天枢，为数不多从心底喜欢的一种感觉。和大能说的那样：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我也到了做如是观的时候了。”

　　西容无动于衷，低着声音问：“那些……血……你不怪我？”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不管是我曾经的圣血，还是现在你要的血灵蛊，不过是你向我强调，你所爱一直另有其人，如果这份爱用罪衡量，你已经万死了。”羽翎说着，手中灵力往地宫探去了，没一会儿在熔岩取出了一颗涅槃心，比起当初，被养好了不少。

　　羽翎看着它，将元神力输了过去，轻声道：“她和归影本是我族派来天枢找紫凰的孩子，当礼物送来的，她因为被你救了，就没再和家中联系过，归影袒护她，也很少与家里联系。没有君主不爱子民，也没有母亲不疼自己孩子的道理，对她的惩罚终是重了，从此她会从我族谱中消失，你好好待她。”

　　羽翎说完，收回了手，呼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被自己的涅槃心火包裹的倩影，有了缓缓复苏的迹象。

　　“凰儿！凰儿！”西容等涅槃火灭去后，便一把抱住了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儿，看着羽翎的背影许诺一般，“翎儿！我会记住你的话的，往后，我不会再走错路了，再也不会了……”

　　“翎儿，他对你有莫大的亏欠，你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温柔了？”跟在她身后的畫夜柒还是觉得自家大哥吃的教训少了。

　　羽翎淡然道：“他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利往利去，又何来亏欠呢？只是苦了那些孩子了，我的一念之差竟能让他对他们下了手，只愿他的这场恶念，就断在她那里吧。”

　　畫夜柒应了，笑着：“嗯，我明白，这数千年我一直在找你，做了很多错事，也知道了很多。”

　　“你曾给我的不是爱，是负担，你爱得越深，我越是感觉窒息，曾经我逃过了，现在不想逃了，倾倾说的对，我该面对的。爱是坦诚，七郎，如果你不能给我自由，我不需要你的爱，即使你爱我，我们相处最后也只会两败俱伤。”

　　畫夜柒笑了，轻地拥住了她：“翎儿，你可能不知道……我这几千年，已经跑过曾经的畫夜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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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鹰背上，玄烬睁了眼，瞥见一边的世倾，丝毫没注意路线出了什么问题，问了：“为夫略微打盹的功夫，夫人便……迷路了？”

　　世倾趴在长鹰背上看着下面家家灯火通明，烟火饭香都往上飘上来了，都馋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还哪管看路，听了玄烬的声音倒是回过神来了：“啊？”

　　她坐直了身子，“咕噜噜”的声音一下从世倾肚子里传出，世倾清了清嗓子掩住了玄烬的失笑声。

　　“倒是为夫考虑不周了。”玄烬说着起身，带着她飞身一跃而下，长鹰也瞬间化作了一根带着邪气的束带重新缠在了他墨发上。

　　刚一落地，一阵勾胃的熟悉香味飘来，世倾陶醉地嗅了嗅，眼里都放光了，拉啊旁边的玄烬：“冰球，我闻到薛老夫人的糕点香味了，好想去薛府吃东西，你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玄烬顿了脚步，疑惑了：“为什么需要想方法？想去便直接去就好了。”说着便转了道。

　　世倾觉得他没反应过来，于是提醒：“可现在我们俩这身份不同了呀，而且他们肯定是不认识我们的。”

　　玄烬见她一脸狐疑，伸了手，轻笑道：“夫人多虑了，走吧。”

　　“没关系吗？真就……可以……这样……大喇喇……过去？”世倾跟上了，每问一句都充满了不相信，天真地仿佛还是幻境里的那只小兽。

　　“嗯。”玄烬轻应着，没一会儿两人便到了薛府门口，礼貌地叩了叩门。

　　一小厮开了门：“这位公子，请问来府中所谓何事呢？以便小的去给老爷通报一声。”

　　“家妻挑食，慕香而来，特来府上讨些膳食。”玄烬说着，手中翻了颗金珠递了过去。

　　“哟，公子这手笔惊煞小人，稍待片刻，容小的去给老爷通报一声。”

　　世倾看着这金灿灿的珠子被别人接了过去，眨了眨眼，见人走了之后，心都有些滴血，不觉腹诽道：“冰球，你这聪明才智……可真败家。”

　　玄烬淡然道：“虽然这身份不一样了，金银可没变过脸。”说着笑了，想起了话本，柔了声音看着她，“这都是些世俗之物，能博夫人一笑也是物有所值了。”

　　世倾偏了头没看他：“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脸上的一抹绯红也是极快被压下去了。

　　片刻，小厮引了主人家过来：“少爷，就是这位公子。”

　　“好，你先去帮忙吧。”

　　“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财大气粗的对家呢，二位请进吧。”薛明说着招待着两人进来，继续道，“今日是府中老夫人的生辰，这位公子虽财大气粗，但我薛府的食膳也不是外面的金银能衡量的，家膳是老夫人下的堂，这金珠就物归原主，我府最不差的就是银钱了，我见公子有些眼熟，此番以宴会友，二位可莫嫌。”说着将手中的金珠递给了玄烬，一番话淡然又亲切，谦让有礼的翩翩公子也莫过于他这般人物了。

　　“哪里，在下就多谢公子了。”玄烬回以礼数。

　　“郎君，这二位是？”远处走来一个窈窕女子牵着个半大小孩往这边走来问道。

　　薛明见到来人过来，便说了：“刚到的客人，阿云，你带他们落座吧，我要去请爹出席了。”

　　“好，二位这边随我来吧。”云萝笑着应声了。

　　“嗯。”玄烬应声跟上了。

　　云萝一边带路一边道：“我看二位很是眼熟，感觉竟像是梦中出现过的一样，说来也奇怪，除了我，还有郎君老夫人他们也偶尔会做这个奇梦。”

　　“嗯？什么怪梦？”世倾好奇了。

　　“在梦里我的郎君好像换了一个人，那个人的感觉……恕我冒昧，和这位公子很是相似，还有一只小兽，跑来跑去，多的就记不清了，这千百年偶而会做起这个梦，郎君也是在这个梦之后身体、精神越来越好的，这是我们薛府上下的秘密，如果不是今日一见二位想起了，我也不会说起。”云萝笑着说。

　　“你这么说，确实是很奇的。”世倾心中了然，笑了。

　　一番晚宴其乐融融，世倾吃得也是非常香的，晚宴结束的时候，老夫人走到世倾这边，笑着道：“是客人吧？你叫什么名字呢？”

　　“婆婆，我叫世倾。”世倾看着这人熟悉的脸，心里有些暖暖的。

　　老夫人笑了，从身边嬷嬷手中拿过了两盒花糕道：“方才看你宴中特别喜欢吃我做的花糕，我特意中途去膳房又给你单独做了两份，我一见你呢，就有些亲切，就想起我从前种的那些花。”

　　世倾接过了花糕，在幻境的时候，玄烬一忙呢，她就喜欢老夫人花园里跑，喜欢在花下睡觉，晒太阳，老夫人拿花逗她，她也很有精神去追花扑蝶……说道：“谢谢婆婆，我也有东西给您。”

　　说着，世倾拿出了一个木盒，递给她说道：“这里面我故里的延年花种，很好养活，能开出常开不败的花，很漂亮，闻香可养气，这个您收下。”

　　“有心了。”老夫人笑着也接了过来，看老爷招呼她过去，她便别过他们离开了。

　　世倾目送他们离去，有些感怀：“冰球，在天枢的这么段时光，还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有长辈陪护爱惜的日子。”

　　“嗯，我也是，他们……是薛明很难放下的一家子。”玄烬的目光有些动容了，家的温暖也该如此吧。

　　末了，世倾找到云萝，给她说了她姐姐的事情，将画卷给了她，兰萝已经被羽翎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画中是畫夜柒给她创造的一个兰萝认为的美好世界。

　　至于是让她姐姐沉浸在画中世界还是她会去唤她姐姐出来，那就是她的事情了，世倾自然没有插手的必要。

　　唏嘘只叹这场错爱悲剧，陷进去的时候，就无人可以幸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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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世倾和玄烬正寻着客栈，一道匕首划破长空向他们掠来，玄烬一手抬起便化了力道，凌厉的眼神循着匕首飞来的方向刺去，那抹逃走的残影，瞬间化作了冰晶散去，只有一张绢布向玄烬这边落来，被世倾接着了。

　　玄烬食指中指一翻，被夹住的匕首显出了上面的字，“姒”字赫然于眼。

　　“冰球，这个布上字……是姒族的。”世倾打开布绢看到了熟悉的蝌蚪文，不解其意，便将它递了过去。

　　玄烬将匕首捏碎后，看了眼布绢，道：“是姒绾君写的，他托本座的第二件事，是去姒族救他出来，相应的，换白月笙的消息。”

　　“可刚刚那人的气息和绾君差别很大，我担心消息是假的，还是说……”世倾想到了什么，看着玄烬。

　　“嗯，那个人是姒绾君口中的叛徒，目的在阻止我们去姒族。”

　　“这叛徒能知道我们的下落，其能力不简单。”世倾摇了摇头，觉得找她二姐的这条路肯定不容易。

　　“嗯，少说也在姒绾君之上。”玄烬说着没当回事，抬脚去了前面的客栈，“今日不早了，先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去姒族一探究竟。”

　　“好。”世倾应了也跟了上去。

　　一夜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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