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茶叶在热水中发出温暖的香气，仆从恭敬地为你们向你表演复杂而优美的茶道，再缓缓注入瓷杯之中，来自唐帝国的珍贵的景德瓷茶杯被推到你们面前。
菅原道真将茶杯端到鼻下，轻轻嗅了一下，充分感受着茶香，再饮了一小口茶，仅是一口，他就眯起眼眸：“真是顶好的茶，像是蒙顶茶”
“天皇陛下赐予我的蒙顶茶，不清楚您喜欢什么，就带了这个作为礼物”你笑着说。
“那我得细细地品，平安京的大贵族也会舍不得喝这茶的。”
你们一起大笑起来。
“来自不复存在之国的客人啊，”菅原道真道，“千根丝线从轴上滚落，东风从天上吹来，神明垂爱之人的命运重新开始转动”
你瞳孔微缩，又立刻绽开恬静安然的微笑，浅粉的樱花瓣落在你的身上，你松石绿的眼眸藏着无数苍翠的森林，长发及腰，春日那样倾心地将春光绘在你的身上。
“看来您已经窥见了一些天机。”你饮了一口茶。
“知识积累到近神的地步，庸人也会侥幸得到窥探的机会。”菅原道真的语气虚无缥缈，“预言从来都不是好事，窥破天机的凡人只会不得善终。”
“预言从来没有任何被改变的可能。”你仰头望向清朗的天空，“神明喜爱观看人类在偏离预言道路上徒劳的挣扎，走上绝望的破灭。”
卡珊德拉预言了特洛伊的毁灭，却不被人相信，俄狄浦斯仍在命运的安排下走向“杀父娶母”的结局。
凡人的悲恸，众神的剧篇。
“这就未免悲观了，”菅原道真反而笑着指出，“您是被眷爱之人，您自身亦是不俗之辈，命运的轨迹是模糊的，无数选择的叠加下将指向真正的结局。”
“承蒙您的褒奖。”你感谢他。
“有非人之物在窥视着我们。”菅原道真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隔壁院落的屋子。
肯定是鬼舞辻无惨派来监视你的鬼。
你摇了摇头，饮尽了茶：“不必管，我知道它的来源。”
旁边的仆人又为你满上了茶。
洛伦在屋里整理着各式的信件，她需要在你回来前将不同人的信件分门别类整理好，羊皮纸、丝锦、宣纸的信纸从她的手经过，她的指尖划过法语、阿拉伯语和西班牙语，总有人通过不同方式向她的主人送来来自世界各地的讯息，关于战争，关于饥荒，关于瘟疫或者哪里的恢宏建筑刚刚落成，邀请她去观看。
这时候，对众神的信仰还扎根在人们的精神中，基督教还沉睡在摇篮中，猎巫运动更无从谈起，活得长久的人被视作神明亦或先知而非邪祟，魔鬼。
你结交的好友的后代们仍与你保持着联络，他们对你满怀好奇与敬意，那份敬意是人类对于最自然的神明的力量显现而产生的。
“信件？”轻慢而冷淡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猩红的目光从平视开始往下移，她猛地抬头，鬼舞辻无惨不知何时走入了书房。
“这是主人收到的信件。”她低头将一封羊皮纸信件放到一旁，“主人是不介意您看的，无惨大人，但她担心你看不懂。”
鬼舞辻无惨皱眉，随手抽出一封丝锦，打开来沉思了一秒，他迅速再取了几封信件拆开来看。
一个字都看不懂，那些陌生的线条扭曲成奇怪的字符，在记录的载体上跳动，在他与外部的世界之前划下深深的沟壑。
鬼舞辻无惨一声不吭地离开了，他在出门的时候随手用血鬼术斩断了院内大树的一半树枝。
你回到宅邸的时候已是傍晚，屋外悬着鲜红的灯笼，你从车上跳下，丝裙随你的动作荡起柔软的波澜。
洛伦迎上前，谦恭地接过你褪下来的手套和沾着浅淡酒气的披风并交给仆人去清洗。
“无惨不在吗？”你一进门就察觉到鬼舞辻无惨的气息似乎不在。
“无惨大人外出了。”洛伦低头答复你。
“最近有什么意外死亡的事吗？”你饶有趣味地问，走向你自己的寝殿。
比起在平安京频繁出现的死亡事件，鬼舞辻无惨的自制力似乎开始回升。
“很少。”洛伦跟在你的身后，同时示意侍女去为你准备洗澡水，你在饮酒后一般要洗澡。
在快到你的寝殿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瘦削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你的面前，他依然很瘦，脸色苍白如雪，但他越发习惯鬼王的力量，力量改变自身，他身上有了权力的气息，说一不二的气息。
洛伦险些被吓得尖叫，你却淡定地开口：“你是要带我出去的吧。”
“你让我离开温暖的寝殿和沐浴就是为了和你搞灭门惨案？”你脚旁都是黏腻的鲜血，周围都是人类的残肢，鬼啃噬着血肉的声音就在你耳边响起。
在半个时辰前，这还是一个繁盛的世家大族，转眼间，就变成了血腥的鬼之盛宴。
“九条家应该有我要的东西。”鬼舞辻无惨轻描淡写地说，一点都没有屠杀一家的负罪感。
你小心翼翼地避着血，拎起裙摆，防止污染了你的裙角，你跟着鬼舞辻无惨的足迹登上阁楼。
阁楼里全部都是书，堆得密密麻麻，“九条家喜好收集奇闻趣事，一件怪病之事亦在他们收录之中，有怪病自婴儿降生时便伴随而有，患病者时常濒死，咳血，发热，骨痛为常有症状，无人活过元服之期。”鬼舞辻无惨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阁楼里，他冷静得像是不在陈述他自己的病症。
“所以你要我帮你找，却要你的属下们在下面待命？”你嘴角一抽，却也开始翻找起浩如烟海的书籍。
你当然知道他不愿意让他的属下知道丝毫与他隐私有关的东西。
在天即使破晓的时候，你找到了两本记录册，一本正是有关怪病的记录，另一本是最近十年各地离奇死亡的案例。
医师的药方是能杀人的，他却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鬼舞辻无惨面前，没道理他只医治过无惨一个人，之前的人可能都变成了意外死亡。
而平民，渺小到根本不值得统治者多看一眼。
你坐在书房里很快翻完了整本病症记录，然后眼眸闪闪发光地盯着鬼舞辻无惨“无惨，你能不能给我一点你的血肉供我研究？”
“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