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超有钱》雨*

61、回乡

　　剧杀青了，但万里长征才走完了一半，对两个完完全全的行业小白来说，后面的事情反而更加复杂，剪辑，审核，选择播放平方，签订合同，这对于李全和王尧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好在因为乔俏的原因，他们认识了赵导。
　　“老弟，我有个预感。”咖啡厅里，李全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预感？”王尧正看着手上的一堆文件，下意识地反问。
　　“咱们的这部剧肯定会火的。”李全神神叨叨的，语气却格外地肯定。

　　“怎么，你听到什么了吗？”王尧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了起来，难道李全真的知道了啥内幕消息？
　　“我发现学妹就是幸运女神呀，自从她投资了咱们这么剧，什么事儿都变得格外顺利，就连现在剪辑、审核的事儿都有人帮忙，这就是征兆呀，咱们这剧想不火都难。”李全说得信誓旦旦，王尧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却莫名地被他说服了，就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一样。

　　王尧这边的事情自然不需要乔俏操心，作为最放权的投资人，就连王尧跟赵导牵上线的消息她都是之后才知道的，难怪那天烧烤局的时候，两个人在那边嘀嘀咕咕的，真是到那儿都不忘了搞事业呀。都说投资就是投人，就冲着王尧的这个态度，乔俏觉得自己的这笔投资又要稳了，更何况还有肖依然时不时地给她传递一些第一手的消息，她也待过那么多剧组了，对这部剧的评价也是不低的。
　　乔俏现在烦恼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就在昨天下午，她突然接到了老家打来的电话，按血缘关系来算，对方应该算是自己的三姑奶奶，“俏俏呀，清明的时候你得回来一趟呀，咱们这儿的公墓建好了，你得回来给你爷爷奶奶迁坟。”

　　乔俏有些恍惚，这些时间以来，她几乎已经不会再想起过去的那些日子了，那个普通的小镇已经在她的回忆中被一点点隐藏，就像是已经变成了两个世界，彼此互不相容，没有一点交集。
　　如今的生活富足而安定，这大半年的时间对乔俏来说，毫无疑问地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不用为生活发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有朋友在身边，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所有的一切完美地将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描摹过的画面复刻成真。

　　“这事儿应该轮不着我吧，找乔宇不就好了，他可是他们的儿子。”
　　“你这孩子，怎么能直接叫你爸的名字呢。”三姑奶奶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乔俏家那摊子事儿他们也都清楚，“你大爷爷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他要加班，回不来，让我们找你，俏俏呀，你还是回来一趟吧，毕竟是你爷爷奶奶，也算是带了你那么多年。”
　　电话这头的乔俏没有吭声，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不论场景如何变化，里面总有一个怯怯懦懦的小女孩，三姑奶奶叹了口气，“人死如灯灭，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在了，这些事总是要有人帮着办的。”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乔俏终于开了口，”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之后，乔俏想了想，还是找到了通讯录里一个没有保存姓名的电话打了过去，铃声响起，一秒，两秒......九秒、十秒，就在乔俏以为不要有人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什么事儿？”
　　“清明不回去帮爷爷奶奶迁坟吗？”
　　“哦，我忘了跟你说了，我要加班，到时候你回去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乔俏不给对方再说一句话的机会，果断地挂断了电话，这算不算某种程度上的一视同仁呢，她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呀，对她这个女儿和他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冷血和漠不关心。

　　四月的天气，阴雨连绵，打开天气预报，最近的十五天内，就连一个太阳的标记都看不到，潮湿的空气和地面，混合着的雨水和灰尘，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差了不少。
　　物业最近的工作量暴增，地上到处都是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和花瓣，还有车轮走过留下的泥土印迹，这边刚刚打扫干净，不一会儿就又落了下来。

　　乔俏坐在院子的雨棚下，偶尔有风吹过，带着雨水斜斜地滴落了进来，裤子的边角已经有了些潮意，她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茶水，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想什么呢？“郭悦觉得今天的乔俏有些奇怪。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
　　“对呀，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年清明节都要下雨。”因为下雨，郭悦有两个约定的行程都被临时取消了，她的工资可是跟项目挂钩的，这一下不知道可要少赚不少钱了。
　　“你要回去扫墓吗？”
　　“应该要的吧，反正也离得不远，到时候我爸会开车来接我的。”
　　“这样嘛。”乔俏不再开口，她知道自己不得不走这一趟，可她的内心还是很不情愿。

　　“你也要回去扫墓吗？”郭悦问出口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合适，对于乔俏复杂的成长背景，应该没有比她更了解了的吧。
　　“得回去一趟，说是要迁坟。”
　　“你不想回去？”
　　“不知道，总觉得不舒服。”
　　郭悦看了眼乔俏，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还要一会儿才开了口，”我觉得......"

　　清明的前一天，天空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铅灰色帷幕笼罩，阴郁而沉闷。连绵不断的细雨如丝如缕，悄无声息地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雨滴轻盈地落在泛黄的叶片上，沿着叶脉滑落，汇聚成晶莹的水珠，又悄然跌入湿润的泥土中，消失无踪。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混杂着泥土的芬芳与草木的清新，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直渗人心底。
　　街道两旁，树木在阴雨中显得愈发苍翠，枝头新芽嫩绿欲滴，与灰暗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偶尔一阵风吹过，带起一阵轻微的涟漪，树叶在雨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着无尽的哀思。街头巷尾，偶尔可见身着雨衣、手持菊花的居民，步履匆匆地赶往自家的祖坟，脸上写满了严肃与虔诚。

　　乔俏背着一个简单双肩包走在其中，周围的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在所有的人和事都在高速发生变化的现在，这个小镇依旧迟缓得如同一个走入暮年的老人，陈旧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或许还会是这样。
　　往前又走了不到一百米，然后左转，拐进了一条小巷，乔俏家的老房子就在那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门上早就遍布灰尘，上面挂着的铜锁上已经有了些锈色。乔俏伸手推了推，木门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透过其中的空隙，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小院子里杂草丛生，一遍狼藉。
　　乔俏并没有打算进去，她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这次回来她压根就没打算住在这里，她早就订好了酒店，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走到这里，似乎就是那么下意识地漫无目的地行走，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她就已经站在了那里。

　　迁坟的时间订在了明天早上的八点钟，要不是因为没有时间合适的大巴，乔俏甚至连这一晚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回来之前她给了三姑奶奶一千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拜托给了她，自己只需要出席就好了，作为直系亲属，她总得过来签一些字的。
　　酒店的房间很舒服，尽管在这么一个连星级酒店都没有的小地方，但只要舍得花钱，还是可以住到很不错的酒店的，乔俏躺到床上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她开始不可避免地会胡思乱想才对，就那些零碎的，模糊的，以为早已被遗忘的记忆，当再次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全都再次出现了，就像是某种封印被打开，或是一个结界被破坏。

　　出乎意料地，没有多久，乔俏竟然就进入了梦乡，再次醒来时，是被手机的闹钟声吵醒的，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拉开窗帘，依旧是一个雨天，天空被厚厚的云层遮蔽，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而略带寒意的气息，淅淅沥沥的雨声吵得人心烦。乔俏换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在衣服上别了一朵菊花，这是她昨天在路边买的，清明时节，路上到处都是卖这个的。
　　迁坟是个大工程，正赶上清明，有不少人家都选择了在这一天进行，队伍不算短，乔俏就站在其中，他们需要先去旧的坟场把骨灰盒挖出，然后再统一去到新的墓园，这是一项政府支持的工程，跟地产开发的项目有关，所以整个流程全都大开绿灯。

　　新的墓园位于一片开阔的绿地，生机盎然，环境很好，乔俏找到了自己爷爷奶奶的墓碑，将骨灰盒放了进去，这也是之前三姑奶奶帮忙准备的，上面刻着逝者的姓名与生平简介，乔俏选的是最贵的那档，位置很好，三姑奶奶有句话说的没错，人死如灯灭，乔俏如今也不差这点儿钱，说到底在被父母抛弃之后，是爷爷奶奶给了她一个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