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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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玉接到温瑞庭的消息后，就开始查周边劳工的动向。顺藤摸瓜之下，意外找到了劳工炼器的山谷。为了周全行事，岑玉在乞丐窝里打听了数日，用一壶烈酒在老乞丐嘴里知道山谷的名字。
那山谷叫望烟谷。
山谷后有一处水潭，每到落日之时，晚霞流连至水面，铺就成烟霞一般的锦布。故，得名望烟谷。简单来说，就是落霞入水，水天一色。
因水潭澄澈见底，难辨深浅，乡民痴迷水上烟霞而致溺水之意外频发。此处便从佳景变成荒谷，除却早些年的老人外，鲜有人知。
岑玉从周边村寨入手，与诸多长者交谈套话，一点点画出山谷地形图样。后又几次潜进去，把山谷内的主要建筑和炼器位置都填补完整，绘制出最佳入谷和离开的路线图。
也是看中了小年夜这一路少夜行人，岑玉给岑旭传了信，两人在山谷外碰头。
“记下了。”岑旭卷好地图还给岑玉。
“那是温大人？”岑玉模糊瞧见一个身影潜进温凡马车底部，有些担心，“他个愣头青，别折在里面。”
“他知道躲人家马车进去，自然也会躲人家马车出来。我们一会儿多盯着点就是了。”岑旭拉上黑色面罩，迅速往山谷后方去。
岑玉紧跟其后。
两人从水潭边上的小道潜进山谷后，岑玉去吹梦小筑找金器具体作用；岑旭去看金器冶炼实际操作，估摸劳工损耗程度。
“只有账本，没有去处。他们很谨慎，估计只有常正阳和温凡知道这批东西运到哪里去。”岑玉叹气，他现下不能拿走账本打草惊蛇，算是毫无收获。
“环境简陋，护具不全，但烫伤药很多。”岑旭边说边和岑玉往外退。
“看来这个常正阳是会做事的。环境简陋是因为建造时间仓促，护具不全就及时提供伤药，安抚人心。”岑玉正佩服常正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到足够的劳工，又压得住民怨保证金器产量，是不多得的人才。他就看到温瑞庭不甚灵活的躲着巡逻卫队，往水潭那边去了。
“那边出不去，他要干嘛？”岑旭也看到了。水潭那个方位时辰越迟巡逻越严密，只能进不能出。
二人对视后，就跟了过去。然后，正正好看到温瑞庭一个扑通下水了。
“我去！”岑玉拦都来不及，只能小声骂了句。
岑玉迅速脱衣服，岑旭把绳索缠在他腰上，放岑玉下水救人。
岑玉是凫水的个中好手，一下寒潭都险些撑不过最初的痉挛，何况乎温瑞庭。
他没怎么往下游，就看到双目半合，双手朝上的温瑞庭。
幸好温瑞庭被冻得动弹不得，正好减缓了下沉速度。岑玉潜过来拉着人，扯动腰上绳索。绳索上有特制的铃铛，将震动传到岑旭手上，立马把人拉了起来。
“他可真勇，这潭子我都出不来。”岑玉把温瑞庭交给岑旭，自己才上岸。
岑旭把人挪到暗处，又是摁着温瑞庭的胸腔，又是渡气，可算听到温瑞庭喘气了。
岑玉穿戴好衣衫过来，利落背上气息尚不稳定的温瑞庭，避开巡逻卫队，跟着岑旭往原定的出谷路线走。
温瑞庭感受着身下的温热，渐渐有了几些清明，知道自己是被救了。
“南边，他们要运去南边。”勉强看出背自己的是岑玉，温瑞庭使着最大的劲，在岑玉耳边断断续续说了这几个字后就昏过去了。
“我先回去，你送他去就医。”岑玉才抬头看向岑旭，岑旭就点头往留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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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园内，沈卓然和郑序在三天前就回来了，这下正和岳师傅在素晴院内吃暖锅。
“过于辛辣了。”岳师傅是北边过来，被这红彤彤的暖锅整得龇牙咧嘴。
“嘿，这才够劲嘛。”沈卓然荆州长大的，最是能吃这些。平日里不敢乱来，今夜趁着表哥他们都在长乐殿，放肆加花椒和茱萸。
郑序也被麻得呛了好几次，正慢悠悠喝着不醉人的清酿解口。他眼神飘向墙垣，想那夜冒险救下他的那个人。
忽的，岑旭就从院外的小拱门进来了，郑序恍惚不已，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殿下还未回来？”
直到岑旭出声，郑序才惊觉他是真的来了。
岑旭没见到南云舟，就直接转身走了。郑序愣愣看着他逐渐模糊的背影，这下更像是一场错觉了。
岑旭没往长乐殿走多久，就碰上南云舟的轿辇，清楚人多口杂，岑旭默默跟着轿辇先回留园。
“去素晴院说吧。”南云舟这次不打算瞒着沈卓然，牵着简宝意的手一道进了小拱门。
“表哥，你们回来了。”沈卓然唇都肿了些，但眼眸亮得动人。
南云舟脸色难辨喜怒，没回他的话，坐在另一边的小凳上。岑旭这么急着来找他，肯定是金器的事有着落了。
这场面看得沈卓然有些紧张，安分放下银箸，端坐着。
“金器预计数量是三万件，目前已炼好近两万件。温大人说是往南边运的。”想到望烟谷内的金器数量，岑旭不免忧心。
“南边？”郑序霎时间就想到了荆州，他记得三皇子常说，沈家覆灭不过时间问题。会不会和这次有关？不，是一定有关！那他要不要告诉太子？
郑序试探着看向南云舟，南云舟正低着头，瞧不出心思。他又看向了身边的沈卓然，即刻就下了决心。
沈公子对他有知遇之恩，哪怕只是可能，他也不想看到沈公子出事。
“荆州，外公。”
“速送沈公子回荆州。”
南云舟和郑序同时出声，一个声音清凌凌的没什么感情，一个焦急难掩。
南云舟立时就抬首看了过来，郑序被那一个眼神吓得出不来声。
“什、什么意思？”沈卓然还很茫然，试图从南云舟和郑序脸上看出什么。
“你说。”南云舟下巴微抬，他在给郑序示诚的机会。
“恕小人妄言。”郑序朝着南云舟行了一礼，“要断太子，先斩外戚。能有理由出兵荆州的，无非通敌叛国。”
“眼下只有蜀中在交战，陛下是打算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路数。他们给了蜀中什么证据，是最要紧的。从陛下展出的第一封捷报来看，蜀中应当是抓到了细作。但消息还没传到燕京，应是被设法拦着了。”
“若是这样，哥哥定会想办法传信回来，我明日就去月起寺一趟。”哥哥素来思绪敏捷，定能想到旁人盯不住的法子。简宝意这会儿庆幸父亲仍在燕京，收得到消息。
银鱼一案，原判二堂叔流放岭南。因父亲自请退野，改为监居十载。皇帝还特许父亲继续留居简府，不必迁回燕京南郊的祖宅。
父亲要是收到消息，为了不泄露风声，最合理的安排是让阿娘将消息放在月起寺的神龛之中。这是他们简家暗中传消息的几个法子之一。
“岑旭、岑溪，即刻护送公子回荆州。”南云舟转向沈卓然，“告诉舅舅，宁可死守，也不要出城认罪。京中一切，我自有安排。”
“表哥，你多保重。”沈卓然再不明局势，也能从刚才的对话里整理出来龙去脉。他留在燕京，只能成为旁人威胁表哥和荆州的利器。此刻，听话是他唯一能做的。
“去吧。”南云舟重重握了下沈卓然的肩，就朝院外推了一把。
南宛月在宫宴结束时被洒了酒，回来就去换衣衫，这会儿也将事情听了个全。
她站在拱门外，拉住沈卓然，对上他的眼，言之凿凿，“沧海桑田，我心不变。”
“好。”沈卓然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单纯不想让南宛月带着求而不得的心绪独过余生，轻轻开口应了她。如此，若他回不来，待时光流逝，南宛月终会另觅佳缘，而非惦念年少得不到的人。
“既然，他们不留余地，那孤也该以牙还牙。”南云舟冷冷笑了声，起身往书房去，还不忘拉上简宝意。
见太子这般，郑序踌躇原地，不知所措。
“我们把这锅子收拾下吧。”岳师傅知道南云舟心里那口气没消，让郑序先别跟过去。
简宝意从听到荆州开始，就知道南云舟镇定之下压着滔天的怒意。
果然，一进书房，她就看到南云舟直接把案上的茶盏摔了，又提剑划烂墙上那位的画像。
“南如意，不要伤着自己。”等南云舟发泄得差不多了，简宝意伸手环住他的腰，轻声安抚。
“他对母后当真是一丝情意也无。”南云舟的声有些颤抖，他以为起码只是二选一，无法被抉择。不想，人家揣的是赶尽杀绝的念头。
母后说的对，凭什么要躲呢。他再不会有一丝幻想，一丝留恋。南承书想捧南云淮，他就要把南云淮彻彻底底扯下来，身败名裂的扯下来。
“那我们也不要他，我们一起趟浑水。”简宝意心疼得不行，陛下这么做，何尝不是在离间他们二人呢。偏偏是羌族，要哥哥上那道奏疏，做那个恶人。
“好。”南云舟丢了剑，回身环住简宝意。他该珍视和保护的是自己选的家人。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