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寄》梁小羽

15、弱点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 ，两小无嫌猜。至真至纯，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恐怕你们早就是夫妻了吧”
　　难道在外人看来，他做这么多都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明珠吗？
　　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只当明珠是妹妹，绝无爱慕之情，更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你呢？流苏，你对明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喜欢她吗？你真的打算跟她私奔吗？”
　　“私奔？我从未这样说过，让人将她带走，一是为了保护公主安全，二是为了扰乱宁王的计划，方便我们行事，第三，公主不愿和亲，正好可以乘此机会取消此事。毕竟，你也不希望她和亲”
　　“这么说，你心里并不喜欢明珠了？”
　　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我以为她是你爱的人”
　　要不要乘此机会豁出去表白心意算了！一想到此，凌霄心潮澎湃。
　　“感情会让人变弱，我这样的人，有了弱点会死无葬身之地”
　　“感情对你而言是弱点？那如意娘呢，她算什么？”
　　“她……”流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是被安排的意外”
　　凌霄此刻并没听懂画外音，还沉浸在刚刚的打击中，“意外，她就那么好吗？连公主都不让你动心……”
　　“凌霄，正好凌将军在中州，你去凌老将军那吧，剩下的事交给我吧，现在就走！”流苏突然说。
　　“宁王都敢明目张胆刺杀我了，挑明了要反，你一个人回去打算如何应付？”
　　“送亲队伍里除了你，我便是最大的官，和亲队代表的是大历的脸面，总得有人坐阵，明面上的事还是要做足。但外面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你去那里一则报信，二则可以带人回来救我们”
　　“出发之前，我们早就和父亲约好，一旦西北有异动，父亲会立刻发兵，昨夜你走以后，我已经派人前往中州送信，此刻我再去，意义不大。更何况你孤军奋战……”
　　凌霄不经意看向流苏，却被眼前的一切惊住了。
　　流苏……
　　他……他的脸白的几乎透明，好像所有的血都冲进眼眶，眼眶血红，样子如同鬼魅般骇人！
　　“流苏……你眼睛疼吗？”
　　流苏转过身去，闭上眼，血泪顺着轮廓缓缓留下，他自己用衣袖擦了擦，可更多的血从眼眶源源不断地渗出，染红了洁白的里衣。
　　凌霄慌了，赶紧过来扶着他的肩膀看他，“你这是怎么了？生了眼疾吗？”
　　“我们离京几日了？”
　　“大概十日”
　　流苏的身体如同坠入冰窖般连骨头都冷地颤抖，额头却是热汗连连，如炼狱般冷热交加。眼睛充血后，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五感逐渐在消失……
　　“等明日……明日见到如意娘，她会……她会给我药的……”流苏舌头僵硬，快讲不出话了。
　　凌霄一把抱住他，发现他身体如冰块般寒凉僵硬，“流苏，你到底怎么了？……”
　　“我中了毒……没时间了……我”他的身体抖地厉害，越来越用力地将他揉进怀中。
　　凌霄真的被吓坏了，他见过很多次流苏重伤的样子，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
　　流苏与他而言，是如同神一般存在的人。他应该是被上天眷顾的，上天给了他美貌、聪明绝顶的头脑还有才华还有幸运，他应该所求皆所得，一生顺遂，怎么能让他遭受这样的罪呢！
　　看他的样子，毒发并不是第一次了，到底是谁敢给他下毒？！谁？！是谁？！
　　凌霄急红了眼，慌乱片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对，既然流苏说如意娘手里有解药，凌霄没有犹豫，一把抱起流苏，在洞外看了利用北斗星辨别了方向，没命地往营地的方向跑去……

　　上天眷顾，一路上凌霄带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气势狂奔，并没有碰见不长眼的野兽捣乱，等他终于在扎营的帐篷里找到如意娘，将流苏放下的时候，满身是汗的他，一口气都差点没有喘上来。
　　如意娘看见流苏的样子并不惊讶。
　　“解药！快！解药！”
　　“怎么到现在才来？再晚些，就真死了”
　　如意娘不慌不忙地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凌霄赶紧接过塞进流苏的嘴里。这药的药效很快，不到一会儿流苏的身体便不疼了，身体回暖，症状缓解不少。
　　看着如意娘似笑非笑的样子，凌霄气不打一出来，拔剑架在她脖子上问道，“你和流苏到底是怎么回事？流苏为什么会中毒，既然你有解药，为什么等他毒发才给他？”
　　“哼~凌将军，我劝你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你说不说！？难道你不怕死吗？”
　　“杀了我，下次他毒发，可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下次？难道你给的不是解药吗？”
　　“我手里的只能缓解，想要解药得靠他自己”如意娘说。
　　“到底是谁给他下的药？你要他帮你们做什么事？”
　　看到如意娘嘲讽的表情，凌霄一把锁住她的喉咙，眼里尽是杀意，语气冰冷狠厉“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其他办法知道，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不会背叛他的，更何况，就算你知道，你不过是个没头脑的武夫，怎么可能斗地过他?流苏是他的东西，任何人都动不得，你死心吧！”
　　看到如意娘的样子，凌霄替流苏心疼，“你不是他的妻子，特意跟过来照顾他的吗？你本该爱他，呵护他，为什么要帮着别人害他？”
　　“你还真是天真到可爱，难怪流苏会待你不同”
　　凌霄加重手中的力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可能会嫁给这种怪物东西！我在流苏身边是为了监视他，保证不让他死罢了”
　　凌霄从如意娘腰间抢过刚刚的药瓶，里面还有一颗药，闻了闻却是一股刺鼻的味道，父亲认识不少奇人异士，不知道能不能调配出同样的药。
　　如意娘嘴硬的很，不管接下来如何逼供，就是不肯透露幕后操控之人，此人还有用，凌霄便让人将她手脚困住，蒙住双眼，关进箱子里看管，不让她走漏消息。
　　昨夜他离开以后，送亲队遭到了偷袭，死伤不少，第戎的人知道公主不在大闹了一通，坚持说是公主出逃了，要找大历朝廷要个说法，因为得了流苏的命令所有人不能往前进，大家不敢轻举妄动，第戎见此计不成，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大历翻脸动手，也不想掺和宁王的事，便借机先走了。
　　队伍中一半的人都是手无寸铁之人，凌霄只能让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安排人手，加强巡视，随时准备，等一切安排妥当后，焦急地回来，流苏已经大好，眼睛不再往外渗血了。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随时都准备要他的命，身边还带着这么多人，上上下下全指望着他，可偏偏流苏毒发，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凌霄突然发现，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如此孤立无援，身处绝境。
　　可他不仅是凌霄，他也是大历的将军，他必须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凌霄单膝跪在床边，握住流苏的手，下定决心，“流苏，我会强大起来，我也会帮你解毒。以后不管你想做什么，哪怕利用我也好，你都要告诉我，我会向你证明，你可以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