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你》三春宴

8、08

　　颂歌汽车，由宋佑安的爷爷做汽车经销商起家，到了宋朝贤接棒后，转型自主研发汽车，成为国内较早一批民营车企。由于竞争不过进口品牌车，一直走的是低价实惠路线。存在感不强，但性价比很能打，在下沉市场拥有一定的用户群体。公司一直处于定位提不上去，价格上不去，品质也上不去的尴尬境地。
　　十年前，公司响应国家政策号召，大力发展新能源车。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电车产品逐渐在市场上有了一席之地。当热钱涌入新能源车这条赛道后，有的资本选择押宝颂歌，进行投资。
　　但颂歌的表现并不算很亮眼，尤其是着手做中高端车型之后，由于之前的汽车定位，给客户一定的接受障碍。

　　宋佑安是纯理工男，作为颂歌电动汽车的主要负责人，一门心思造车。朋友提醒他，该多做做公关宣传，提高品牌调性。宋佑安重金聘请来自国际顶尖车企的市场总监陈睿。在市场宣传方面，都由他说了算。

　　市场部原部长因跟陈睿不合，被多方排挤，愤而离职。副部长徐正禹是陈睿从外企带过来的心腹，一直对他唯命是从。市场营销这一块就是陈睿的天下。

　　如今上面突然空降一个副部长，还是他完全不知道来历的人，也没征求过他的同意，陈睿心里不太痛快。但他是老狐狸了，有想法也不会表露出来。

　　市场总监办公室里。
　　徐正禹问陈睿：“老大，你知道那个陆黎是什么来头吗？”
　　“王妍神神秘秘的不肯说，这么年轻的黄毛丫头，指不定是哪路神仙塞进来的。”陈睿一脸讥诮。颂歌本身是家族企业，经过多轮融资后，背景更为复杂，裙带关系多不胜数。
　　“那她是不是上头的部长预备人选？”
　　“不至于，王妍说的是暂时过来待一段时间。依我看，给个副职就是挂个闲职的意思。你就把她当做你的磨刀石，有了她的衬托，你的上升是实至名归。”
　　徐正禹放下心来，不忘对陈睿表忠心，“老大，我在这边全靠你罩了。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徐正禹离开总监办公室后，回到工位上。
　　莫黎跟她的位置相距不远，公司提倡开放式办公，副部长并没有专属办公室。
　　莫黎在电脑前浏览新闻八卦，徐正禹从她身旁经过时扫她一眼，内心轻蔑的想，果然是个花架子。他的唇角不禁弯起弧度。

　　到了午休时间，徐正禹主动提议，“今天中午咱们部门一起吃饭，欢迎小黎的到来。”
　　“部长你请客吗？”有人问道。
　　“没问题，去小餐厅。”
　　“好嘞！”大家积极鼓掌。

　　园区食堂有两家餐饮公司供应商，花样多，种类丰富，还有专门点菜的小餐厅，品质不输外面的馆子。
　　市场部十几个人围成两桌吃火锅。
　　谈笑间氛围正好，徐正禹状似不经意的说：“小黎年纪轻轻担任副部长，一定是业内顶尖公司出来的吧？”
　　大家都好奇的看向莫黎。
　　莫黎笑着，四两拨千斤道：“在我看来，颂歌就是顶尖的公司呀。”
　　“大家都很棒，才能在这里相聚。”她端起杯子，“以后合作愉快。”
　　她这一下把所有人夸了，众人纷纷端起杯子，笑着跟她碰杯。

　　一顿饭的功夫，莫黎把市场部的人认熟了。
　　颂歌如今的确是秣马厉兵，这些人几乎都是国内外顶尖大学，一半以上是硕士学历，有传媒专业的，也有汽车相关专业。社招的员工原公司都赫赫有名。她一个江大毕业的，混在其中，还当人领导，宋佑安真是给她面子。

　　下午，莫黎没在工位上待着，到园区内四处走动，熟悉环境。
　　徐正禹看到她空着的位置，以为她开小差出去玩，更加不屑。

　　莫黎回到办公室时，给每人带了一杯奶茶，闲聊间把大家手头正在忙的工作基本弄清楚了。

　　到了下班时，大家说说笑笑结伴离去。
　　有的人是自己开车来上班，有的人是搭乘公司的班车。
　　走出大楼没几步，部门员工周承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车道：“今天有哪位大老板莅临吗？”
　　大家随之看去，劳斯莱斯的车标和库里南显眼的外形，瞬间让那辆车成了焦点。
　　“嚯，帅气！”“不知道是哪位老板还是合作商的车哟，拉风！”
　　莫黎在他们的赞美声中，不敢走向那辆车。身边几位同事陆续开自己的车走了之后，还有三人在等着公司班车。他们问莫黎，“陆部长，你也坐班车吗？”
　　莫黎笑道：“没有，我跟朋友有约，他在附近公司上班，等会儿来接我。”
　　“噢噢！”大家心照不宣的笑笑，这八成是有约会。

　　莫黎等那三人上了班车之后，左右环顾没看到同事，快速来到库里南这边，麻溜的上车。
　　刚坐稳，又看到两个出大楼的同事往这边走来。她赶忙弯下腰，整个身子躲在车窗下面。

　　等同事经过后，莫黎坐起身，发动车子，一踩油门，一溜烟跑了。

　　出了园区，手机铃声响起，是宋佑安打来的电话。
　　莫黎把手机接通，一边开车一边打招呼，“老板好。”
　　“姐，今天开库里南来上班的？”
　　“……这都被你看到了。”
　　“你偷偷摸摸的样子，也被我看到了。”
　　“……”
　　当时宋佑安就在顶层的办公室，对下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莫黎无奈道：“我想低调点的……”
　　“我知道，陆清晏的车库里肯定是没有比这更低调的车了。”宋佑安饶有兴致道，“听说他有私人飞机，还是波音787改的，什么时候你借来我玩玩？”
　　“老板，你把你亲姐找回来，他是你姐夫，什么都好说。”
　　提到这一茬，宋佑安顿时偃旗息鼓了，怏怏的叹了一口气。

　　“言归正传，公司能不能给我配个车？我要天天开着这车来上班，总会被发现，没法低调。”
　　“行。”宋佑安爽快应声，“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全，马上安排。”
　　“谢谢老板。”

　　“今天第一天在这边上班，感觉怎么样？”宋佑安关切的问。
　　“大家都很厉害，我这个副部长愧不敢当。”
　　“那不是，你的作用无可替代。”
　　“仅限于你姐回来之前。”
　　“她回来未必有你做的好，如果三天两头跟陆清晏闹矛盾，不也白搭？”宋佑安道，“你现在是公司灵魂人物。这一轮融资多少，就看东星了。”
　　“你是在提醒我，千万不要得罪陆清晏？”
　　“姐姐你聪慧过人，根本不需要我提醒。”宋佑安话音一落，又道，“这段联姻的重要性，还需要我说吗？颂歌缺钱的程度，就快变卖家当了！”
　　“…………”

　　宋佑安有着雷霆般的办事效率，第二天莫黎上班之前，已经安排人把颂歌公司最新款SUV车型G3送了过来。

　　莫黎懒洋洋的下楼吃早餐时，在餐厅看到陆清晏。

　　男人穿着白衬衣和西裤，衬衣袖子松散的挽起半截，晨曦中肤色清透，五官更显清隽英挺。此时他只是随意的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餐，仍有一种让人觉得遥不可及的矜贵。

　　莫黎一扫之前困倦的模样，拍拍脸颊，亮出营业性微笑，坐在陆清晏对面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陆清晏吃完早餐，对莫黎道：“我今天下午出发去港城，大概出差一周。”
　　“哦哦，好的，明白了。”莫黎点头，内心喜不自禁。
　　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学生时代，班主任突然说要休假几天不能来了一样的窃喜。
　　“有事随时找管家，他会为你安排好。”陆清晏交代。
　　“嗯嗯。”莫黎再次点头。
　　她一抬眼，对上陆清晏平静无波的眼神，突然自我反省，这种反应太真实了，没有演好啊！

　　她当即调整心态，流露出几分依依不舍，对陆清晏道：“一周都看不到你了呀？那等会儿我送你上车。”
　　接下来莫黎吃早餐的速度都变快了，她又是重口味爱好者，一不小心被浇满油辣子的牛肉面呛到。
　　她极力想压抑，越压抑越难受，最后实在忍不住，从餐桌上抽出纸巾，身体别到一边，闷声呛咳起来。

　　稍微缓和后，她抬起头，杏仁眼水汪汪的，眼角噙着泪花，对陆清晏，“不好意思，我……咳咳咳……”话没说完，又咳了起来。
　　莫黎觉得，尴尬两个字，只差刻在她脑门上了。

　　陆清晏眉头微蹙，伸手拿了一个杯子，给她倒上一杯白水。
　　他端着水走到莫黎身旁，一只手把杯子递给她，一只手拍上她的后背。

　　莫黎接过杯子，陆清晏提醒，“慢点喝。”

　　一杯水下肚，终于止了咳，莫黎缓过几口气，仰头看向陆清晏，刚要说话，陆清晏的手指抵在她唇边。男人手指修长，触感冰凉。
　　她心跳一窒，耳后逐渐漫上红晕。
　　陆清晏放下手，道：“不要急着说话。”
　　“……”莫黎心脏噗通噗通的，用力顺了几口气。

　　吃过早餐，两人一道出门。
　　走到院子，就看到停在草坪空地上的那辆颂歌G3。
　　等候在外的管家将钥匙递给莫黎，“太太，这是颂歌公司的人一早送来的。”

　　陆清晏看一眼那辆车，又看向莫黎，意味不明道：“不想用我的车？”
　　“不是。”莫黎笑着解释，“园区里都是露天停车位，库里南放那儿太抢眼了。我不想让人觉得我是大小姐做派，就想低调点，不如用公司的车。”
　　莫黎拿着车钥匙，走到车边，道：“我作为颂歌的人，开公司的车是一种身体力行的宣传。要不你也体验下，今天就由小黎专车送你上班？”

　　“小离？”陆清晏挑眉。

　　莫黎心里一个咯噔，赶忙找补，“这是我的小名啦，一般人不知道。”

　　陆清晏对这位未婚妻了解很少。订婚宴之前，走程序的吃过两三次饭，那时她在他心里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他既没有兴趣了解，也不想费心经营关系。
　　直到订婚后住在一起，这个人在他眼里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陆清晏走到颂歌的副驾车门旁，对莫黎道：“那走吧。”
　　莫黎：“……”
　　大佬，我只是礼貌性演一下，不是真的想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