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长发及腰后》橙子很芒

5、她遇见锦鲤

　　其实黄姚已经很久没跟老板娘联系过了，当时他们去拍全家福，她还是黄家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一席白裙曳地，长发及腰如瀑，老板娘夸了一天她头发好，脸也上镜，一直想让她给影楼拍宣传照，放大在外面的那种。

　　“黄小姐跟父亲长得好像，你们全家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如果放在我们门店外，一定能让很多人心动。”

　　衣食无忧的小黄姚含笑加上老板娘微信，不过是客气而已。

　　她大概记得老板娘微信头像是一条锦鲤，在通讯录里翻了翻，只找到一个锦鲤头像，聊天界面也是空白，很少加陌生人的她，确信这唯一没聊过天的头像就是老板娘的。

　　现在的光头黄姚，要字字斟酌，想方设法让自己的语气真诚一点，合理一点，发出一条信息还要犹豫半天。

　　信息发出去，又开始患得患失，做卷子的时候都要分神看好几遍。

　　余巍手边放着一本高二物理课本，他苦恼的看着封面，除了封面上的物理两个字，里面的内容他几乎看不懂。

　　这些年一直拿读书当儿戏，认为自己天姿卓绝，哪天想捡起来的时候易如反掌，可是，事实证明就是会有报应的。

　　现在书认识他，他不认识书。

　　想想黄姚说讨厌他的样子，余巍又咬咬牙，准备奋斗一番。

　　看了两眼就走神了，手指不知道为何摸上了手机，想打两局。却看到微信的小红数字，还有一个看过很多遍的头像。

　　手机都吓得差点掉下去。

　　当初黄姚讨厌他，连微信号都加不上。他让姜洋杨骗陆明芳，说有一点题目想要在微信问黄姚，才拿到她的二维码。

　　很长一段时间，黄姚的头像都是一家三口的卡通人物，后来，她换成了一片野草，空空荡荡，绿色且死寂。

　　余巍对这个头像早已了然于心。

　　“老板娘你好……”余巍才看到开头几个字，心都凉了，这绝对是发错人了。

　　本想回消息告诉她，但是鬼使神差的，余巍点开了信息。

　　“老板娘您好，冒昧深夜打扰了。我是在您影楼拍过照片的女孩黄姚，当初您邀请过我拍影楼宣传照，因意外情况，需要寻找一份兼职，不知道是否还能给我个机会谈谈？”

　　短短几十个字，让余巍一个大男人差点流泪。

　　黄姚多骄傲的一个女孩啊，现在低声下气求一份工作。虽然看不到她打字的表情，可是不难想象，她用了多大的勇气，做了多少心里建设，才发出信息。

　　他最想呵护的女孩，遇到困难了，他却只关心对方给谁发信息，他还是人吗。

　　余巍把这条微信看了几十次，又截图下来。手指滑啊滑，终于灵光一闪，想到表妹萱萱。她今年八岁，是他小姨的女儿。

　　前段时间小姨提过萱萱不喜欢现在的钢琴家教，想换一个，还没找到好的。

　　余巍立刻拨了小姨电话，磨着她把原来那个家教辞掉，说给她介绍了一个超级优秀的钢琴家教，保证她喜欢。好说歹说给磨下来了。

　　余巍不敢说自己，装作老板娘的口气，回到：“小黄啊，现在影楼这边不需要模特了。”

　　一直等着信息的黄姚很失望，又觉得果然如此。

　　那个承诺已经三年了，谁还记得当初一个玩笑。

　　没想到，锦鲤头像又发来几条消息。

　　“不过我有个侄女，她想要找个钢琴家教，不知道你会不会？”

　　黄姚内心激动，赶紧回到：“我会！”

　　“我这边要求比较高，你有证书吗？”

　　“我是钢琴十级。”

　　“那你水平还可以哦，那我就跟她妈妈说一声，你来试试课，可以的话我们就正式上课了。”

　　为了装的更像点，余巍绞尽脑汁回忆他妈妈平时说话的语气。

　　黄姚高兴死了，虽然不能马上上课，明天只能带点白米饭去当午餐，不过后面的日子总算有着落了。

　　现在她这个家是领低保生活的，两个人每人每月600元的补助，加上叶文西每个月都要买药，她拿到手的生活费只有一百块一个月。还要看外婆找不找得到钱。

　　为了稳妥，黄姚又问了待遇和上课时间，对面告诉她只上周末两节课，周六和周日各一节，每节一百五。

　　这个价格是余巍参考市场价提出来的，生怕自己说的太离谱引起怀疑。本来小姨那边打算给两百五一节课的，但考虑到黄姚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还是降了点。

　　第二天正是周五，早上有体育课。

　　黄姚早餐吃的是白粥，到第三节体育课的时候，肚子已经咕咕叫。她以前没饿过肚子，现在经常饥一顿饱一顿，难免胃痛起来。

　　上课铃响，黄姚想站起来，却头昏眼花，让陆明芳帮自己请假。

　　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黄姚捂着肚子，头上直冒汗，想拿出白米饭吃了，却也没胃口。只能干忍着。

　　趴在桌上没多久，她听到有脚步声进来。

　　不过很快她就失去了意识，没看到自己被余巍背了起来，一路小跑去医务室。

　　这一幕很多学生都看到了，注意到背人的是校霸，被人背着的是前任校花，都不敢当众讨论。

　　余巍闯进校医室，那校医还记得他，打趣他是不是又摔伤了，很快发现从他背后放下来一个女孩子。

　　这女孩面容白皙，骨相美丽，却偏偏剃了光头。

　　他心里就知道是谁了。

　　“我来看看。”校医仔细检查了一遍，余巍紧张地跟着他的动作，眼神都不敢挪开。

　　校医看完说到：“她是不是没有吃饭，这是典型的低血糖症状，应该还有点胃炎，需要到医院看看胃部有没有疾病。现在我给她吊点葡萄糖水，等下她醒了，给她吃点东西就行。”

　　“那你赶紧给她打吧，医生。”余巍点头，“我这就去买点东西回来。”

　　余巍走向小卖部，他步伐很快，心里却很冷静，他回忆之前总总，听着路过的那些人说着闲言碎语，心想，如果保持跟黄姚的距离，她能过得好，他也就认了，可是现在，不给任何人靠近的黄姚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分明是无依无靠，他为何还要当旁观者？

　　如果他靠近，让黄姚生气愤怒，那就让她骂他打他好了，总之他不会再放任她一个人。

　　余巍在小卖部拿了一些面包牛奶还有饼干，装了一大袋，都是可以放久一点的食物，急匆匆回了校医室。

　　吊了点滴的黄姚还没醒，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神情完全放松着，仿佛在做一个美梦不愿醒来。

　　可能真的精神紧绷太久，黄姚觉得自己第一次在搬家后睡了个好觉，浑身懒洋洋的，全身酥软，但精神异常清明。

　　她睁眼就看到低矮的白色屋顶，然后看到一张脸横过来，跟她面对面。

　　“醒了？”余巍问道。

　　“嗯。”黄姚点点头，很快猜到原委，“我在医务室，你送我来的？”

　　“没错，你没去上体育课，我不放心，回来看看，见你晕倒了。”余巍端着水杯，“先喝点白开水。”

　　余巍像是换了个人，他神情平静，一点也不避讳黄姚的注视，而且还很强势。

　　黄姚觉得棘手，她看不出余巍现在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