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万人嫌重生了》小树撞鹿

53、简渝，我的弟弟

　　裴行之进来的时候，一只一看就不是精贵养着的小猫正在他家客厅里喝水，它喝得很欢，时而用舌头惬意地舔一下自己的爪子。

　　裴行之：“养猫了？”

　　“它自己跟过来的。”

　　裴行之说了个冷笑话：“你身上有妈咪的气息？”

　　简渝给了他一个死亡凝视。

　　“那你想养它么？”

　　简渝沉默着。

　　“想养就养，不想养就把它扔出去！”

　　说罢，裴行之走近几步，大手一伸就要去抓猫咪的脖子，猫咪从自己的肚皮里抬起脑袋，回头猛地咬了一口。

　　“先生！”

　　简渝也脸色一变，几步上前。裴行之握着自己的手腕，又惊又诧地看着冲他怒吼的小猫，惊叹：

　　“好野啊。”

　　“是你自己吓到他了。”

　　简渝不由挡在猫咪前面，隔绝裴行之大佬端详的视线。

　　裴行之当然还不可能自降身份到跟一只猫咪较真，他闲闲地退了几步，道：

　　“你自己带回来的猫，你自己决定吧，不过不要让它靠近我的书房，否则它毁一次我的文件，我剪一次他的猫。”

　　顿了顿，觉得这个威胁还不是很大，他又说：“还要带他去做绝育。”

　　简渝翻白眼：“幼稚。”

　　于是乎，猫咪就此住下了，并且飞快荣升为第二小主人，迅速获得了上下一致的疼爱。

　　小猫咪果然很喜欢简渝，它会踩着沙发靠背跳到他怀里，踩他的肩膀，咬他的裤脚。

　　简渝年少却体会了一把奶爸的痛苦，但它乖得时候也很乖，软绵绵的肚子的确让人喜爱，咕噜声很奶很好听，睁大眼睛毫无隐瞒地望着你时，会让你忘记世间一切的痛苦。

　　简渝有尝试着让它上床睡觉，第二天在女佣复杂的目光下断绝了再让它上床的想法。

　　时间过去得很快，简渝每天睁开眼睛，喂猫，撸猫，被猫踩奶，揉猫咪的小奶爪……就这么堕落着，很快三天就过去了。

　　这天饭桌上，桌上阿姨做了小鱼干，可鲁——对，这就是小猫咪的新名字，谐音cruel，为了记录他第一面见到裴行之时露出的cruel模样。

　　哼，将他永远打在耻辱柱上。

　　可鲁使劲地扒拉着椅脚，两颗绿琉璃般的眼珠眨巴眨巴地望着简渝。

　　简渝心硬似铁，一点都没有同情他：“你昨天没有好好吃维生素片，今天不给你吃小鱼了。”

　　“喵呜，喵呜~~”

　　“嗷呜都没用。”

　　“喵呜~”

　　裴行之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在对面看戏，他就更加没同情心了，世界毁灭了他都能忙着挣逃离地球的钱，哪有空心疼一只恃宠而骄的小猫。

　　“今天要不要打游戏？”

　　简渝微怔：“今天不用工作？”

　　“今天是周六。”

　　“嗷。”他差点忘了，普通人还有周末。

　　“玩啊。”反正他都没有事。

　　裴行之吸取了上回两人打游戏连输五把的经验，这回一上来就直接叫了陪玩，因为出价高，陪玩嗖嗖到位。

　　“老板，你又来了啊！”

　　“这位还是上回那个野王哥哥呢？野王哥哥你好，我们一定不拖你们后腿！”

　　面对热情的陪玩，简渝依旧贯彻他冷酷野王人设。

　　游戏开始，第一把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全靠对面送，大概是因为系统查出简渝好久没登录游戏，为了留下他送的开门炮灰吧。

　　第二把第三把……难度逐渐提高，几个陪玩也认真了起来，尽量在能赢得同时给两位老板一流的游戏体验……话说回去你这又是辅助又是打野的，都是送游戏体验的，别人想给你体验都不行啊，总不能让射手挡在辅助前面让他跑吧（会被辅助打死）。

　　中间一局，裴行之操作的辅助正从河道穿过，突然撞到正过来的对面打野，饶是裴行之反应敏捷也还是被抓住了。

　　那边中路和射手正思索着要不要上去送一下人头，在自己野区的打野忽然出现，唰唰两下，逼退了对面打野。

　　队友震惊！

　　【射手：野王哥哥，你变了你以前你是不会管辅助死活的。】

　　【法师：心乱了。】

　　简渝：“……”

　　简渝无视。

　　【罗尔伐书113：养熟了。】

　　“……”

　　【对抗：kdl。】

　　堕落的时间总是格外得快，一下午时间都浪费在了游戏上，从□□上没有获得什么，从精神上也没有获得，唯一的好处就是：

　　打了，赢了，爽了。

　　简渝被僵硬的腰部制裁，从地毯上起身，慢慢走到阳台，隔着窗户望着庭院。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不知道这一场雨后，天气会不会又变冷。

　　简渝目光出神，直到他的电话响起，这是他的新手机，只有少数人知道。

　　点开，是纪丞发来的短信，有他得奖的照片。

　　【纪丞：猜你没上网，拿到了最佳新人奖，明年想拿最佳音乐人奖，最佳作曲奖。】

　　简渝握着手机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盯了良久，按下两个字：“恭喜。”

　　纪丞的信息就像昏暗世界的一道白光，也是梦中的陀螺，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有现实的存在。

　　裴行之从身后走上来，站定在他身边，和他一同仰望着月亮。

　　“我要回去了。”

　　“嗯？”

　　“我得回去，面对现实。”

　　“从来就没有什么现实和虚假，你想过的生活才是真实的。”

　　“我想过每天晚睡晚起，吃饭张口穿衣伸手，什么都不用思考像猪一样的生活可以么？”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凭什么我可以过这样的生活呢。”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却恰恰是你，站在了我身边这个位置。”

　　“……”简渝叹息了一声：

　　“你真的会把我宠坏，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但是裴行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青年语气异常低落，透露着浓稠的哀伤，裴行之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出来，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变，冷酷到底。

　　“好好说话，别因为生病了就可以装深沉。”

　　“……裴行之，也亏得你出身好。”

　　“嗯，谢谢夸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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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渝不在的一周，网上可谓是风云幻变，简渝，邵司庭，郑萱可以说是流量密码，只要带上这两人，就能自动获得kpi，邵司庭被唾骂了一万遍，但由于网上已经没有为他说话的人，他人也进去了，估计短时间内出不来，大众情绪单方面发泄，倒是平息得很快。

　　一周的周末，已经渐渐有了新的热搜代替以上三人，譬如纪丞获奖，譬如影后姜雨薇结婚。

　　舆论可以被平息，但失去的信誉却再不会回来。

　　简渝在发布会上那一闹，当天，简氏股价就腹泻似暴跌，市值一夜蒸发上百亿，事件还在不断发酵，药房医院的投诉，用过简氏药物病患的质疑控告，药监局一批一批的来人……

　　简思澄闹着不肯回学校，哭诉同学们都在嘲讽她，简家现在一团乱麻，也没空管她。

　　空旷的客厅里，简思澄红着眼眶咬着牙，一边手指飞快地翻阅网页，一边痛骂：

　　“都是简渝，我早说了他就是个累赘，他这个人一点良心都没有，害的爸爸妈妈这么辛苦，害我们全家颜面扫地，他就是个扫把星，早知道当初就不要带他回家了……”

　　“还不如在外面死……”

　　简墨原本挂着耳机一声不吭地打着游戏，脸色阴沉，听简思澄嘀嘀咕咕听腻了，这会儿不知道怎么了，忽然摘下耳机往地上一扔，朝着简思澄怒吼一声：

　　“你闭嘴行不行，啰里吧唧的，难道他不说，那些事就不是客观发生了的？”

　　简思澄被他凶得整个人哆嗦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气势汹汹地吼回去：

　　“你什么意思，你还帮着他啊，你知道他给家里造成了多大麻烦么？”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你也别他妈嘀嘀咕咕了你又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了！”

　　“我——”

　　“烦死了！”

　　简墨一阵暴躁，心烦意乱，干脆上楼拿起背包出了门。

　　他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哪里都不待见他，虽然公司只是说让他暂停活动，但是他心里知道，他大概，再也回不去舞台了。

　　但至少他可以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冷静地呆着。

　　“简墨，简墨！”

　　简思澄冲着背影狂吼了几声，见叫不回他，愤怒地跺跺脚，回头向简律川哭诉：“哥，你看他……”

　　简律川冰冷地朝她投去一个目光，简思澄身体一颤很快低下头不说话了。

　　简律川走到楼梯后面，看着手机上发来的一条短信：

　　【我是简渝，明天方便见面么？】

　　【你在哪？】

　　【来这个地方[位置]】

　　简渝约的地方是一个花园式私房菜馆，两个人坐在石屋里，感受着暖气源源不断地从地板渗出来。

　　简渝看着简律川孤身一人前来的，心情复杂。在这样关键的时间，简律川还单身赴约，没有叫其他人把他绑回去，或许心里真的有他。

　　只是那分量太少了，少的可以忽略不计。

　　简律川看着眼前青年，他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身形清瘦，脸色泛着白，只有两边脸颊映着暖气吹出来的红。

　　他看着就像是一团雾，一吹就散了。

　　胸口涌出复杂情绪，简律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简渝：“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简渝无视他语气中的质问，淡淡开口：“我这几个月一直做梦，梦到我走失那个时候的事。”

　　简律川手指倏忽捏紧。

　　“我记得是哥哥带我出去，说要带我去买冰淇淋，然后一转身就不见了。哥，你去哪了？”

　　简律川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我去，买冰淇淋。”

　　“真的么？可是不是说好一起去买么，为什么哥哥突然不见了？”

　　简渝抬起脸，悲伤的目光凝视着简律川：“哥哥，你不想要我么？”

　　“我不是！我没有！” 简律川应激一般大声喊出：

　　“我没有不想要你！”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自我说服般喃喃道：“我没有……”

　　简渝的瞳孔里霎时间流出几分伤感，如果说邵司庭摧毁了他爱的能力和自信心，那简律川的那一句话就等同于毁灭了他全部的灵魂。

　　在他脆弱贫瘠的生命消散的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受惊过度心疲而亡，还是内心不愿面对，所以自甘堕落地选择放逐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前世的种种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当这辈子的简渝睁开眼睛的刹那，只感觉到了刻骨的恨意。他报了仇做了自己决定做的事，现在，他该离开了。

　　“简家生了我养育了我，但同时伤害了我背弃了我，我用我一生受到的痛苦换来了一次报复的机会，从此以后，我不会再回去了。”

　　“永别了，简律川。”

　　简渝站起身，就要离开。

　　简律川苍白的面孔闪过一丝惊惶，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时，在海边感觉着沙子从指缝漏出时茫然而无助的时刻，心脏传来沉闷的钝痛，他下意识起身去拉简渝。

　　“简渝——”

　　两个黑衣保镖从包间门口出来，挡住了简律川的路：

　　“简先生，请停下。”

　　简律川又惊又怒：“让开！”

　　保镖纹丝不动：“老板让我们保护简少爷，您不能出去，抱歉。”

　　“让开，滚啊！简渝，简渝！”

　　回应他的只有青年不断远去的削瘦背影。

　　他一次都没有回头。

　　素来清冷矜贵的男人嘶声力竭地吼着，那个纠缠着他十多年的噩梦再次缠绕上了他，那是一次夏日平静的午后，他说要带弟弟出去玩，却在人来人往的广场把他丢下，一个人去了公园看书。

　　他明明没有见到弟弟丢失前最后一面，然而此后午夜梦回，都是男孩的背影消失在他视野的画面，任他如何挽回嘶吼都唤不回来，他的心脏滴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越走越远——

　　终究是会消失不见。

　　“简渝……我的弟弟。”

　　男人扑腾一下跪坐到地上，保镖收回了手，随着简渝离开的方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