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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巧舌如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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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簿公堂巧舌如簧 美人难防杀人灭口
江元雁回到戒律房中,一切正常。金文娴气得柳眉倒竖,正想责备她,便听到外面有动静。大约是金文德等人来了,只得剜她一眼,这事就算作罢了。
“文娴,你怎么也来啦?”金文德进门看到妹妹,随口问了声,再转向江元雁,抑制不住地高兴,“江姑娘也来啦,早膳用了吗?要不要让厨房送些来?”
江元雁摆摆手:“吃过啦,吃过啦!”
金文德这才让云昇才把程青带过来,开始审问。
看到程青走进来,两个姑娘的反应截然不同。江元雁双手放在桌上轻轻握拳,有些紧张和害怕。金文娴却是抓着衣角,目光流转,眼神中尽是担心。
“罪者何方人士?”金文德提问,云昇记录。
“四川卧龙山,程青。”
云昇举起照妖镜对着程青,补充到:“翠青蛇。”
“你涉嫌诱惑、杀害临安民女冯玉珍,有证人目击,是否认罪?”金文德义愤填膺地问。
“没有杀害。”程青胸有成竹地否认。
江元雁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有些害怕,容不下这等歪曲事实之事,没得金文德示意,就站起来指认程青:“胡说,本人亲眼所见,他于元夕之夜,在鹿家包子铺附近的河边,咬食了冯玉珍的头,致其当场死亡。”
金文娴闻言又气又急,差点晕倒。她知道江元雁不会说谎,事实定是如此。
“确有此事,”程青点头承认,“不过这杀人之罪,恐怕算不到我头上。”
江元雁瞪大了眼睛,倒要看他如何辩解这板上钉钉的事实。
程青慢悠悠地说道:“那日在街头与众妖人吹牛斗宝,用蛇果换了一张阎王笺。”
江元雁纳闷,阎王笺是什么东西?这蛇果又是什么好东西?
当程青还是蛇体的时候,就特别爱吃“七叶一枝花”的红色小浆果,他化形时很是害怕,为了安慰自己,就在嘴里塞满了最爱的果子,没想到化形完成后这果子就和他融为一体了,能自行从颊囊中生出,有解毒,清体,增修为的功效。
当然,这算不了上品神物,只能拿去换些鸡肋符咒。
程青解释道:“这个阎王笺,使用之后,能看见七日内阳寿将尽之人的死期。我因此得知冯玉珍死期,觉得挺浪费的,就帮她换了一种死法。”
“这……”金文德也是闻所未闻,他示意云昇去向家主上仙请示冯玉珍的死期,云昇带回来生死簿上的八字,的确与冯玉珍的死期一刻不差。
“这桩暂且不说,前些时日还有两人被相似手法所害,总没有理由了吧。”金文德从没遇到过如此钻空子之事,暂时也没法定夺。
程青放松地往后靠坐在椅子上,说道:“那可与我无关。”
“哼,赵、林两位姑娘,也是被人咬掉了脑袋,不是你是谁?”金文德斥问道。
“有目击者吗?总不能说只要咬脑袋都是我干的吧?”
金文德咄咄逼人地补充道:“那两姑娘也是一般的体型丰腴。”
“哈哈,请问兄台,你吃鸡是不是挑肥的啊?”
金文德自觉嘴拙辩不过程青,恨恨地说道:“你不必狡辩,我自会找出证据。”
当下,程青的审问告一段落,容商议后再定罪。
金文娴见程青承认诱惑良家女子,态度还如此狂妄不羁,心中气愤至极,又有许多话要质问他,早就坐立难安了。
待云昇把程青带回看押,走过身边时,金文娴塞了一个纸团在他手中,顺势狠狠掐了他的胳膊。
她内心仍向着程青,怨他不识时务,对大哥无理倨傲,惹恼了判案的人,能有什么好处?
金文德看时辰尚早,便临时决定继续提审黛娘。江元雁对此求之不得,喝着金文德细心准备的金桔茶,坐等开场。
黛娘仍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金文德与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例行询问都忘了,直奔主题。
“元夕之夜,张沈二人证明,你是与死者金文彦最后接触之人,金文彦是否为你所害?”
“不……不是,”黛娘急切地说,“他欲行不轨之事,反抗中我滚落河里,喝了几口水清醒了,见他没有追来,就自行游回家去了。”
“如此说来,你滚落河里之前不甚清醒?”云昇抓住关键字反问。
“是有些害怕,情绪比较激动。”黛娘点头承认。
“金文彦颈部有齿洞,想必也好鉴别,我会尽快比对的,念在你也是受害者,必会酌情从轻发落,只是张沈二人遇害若是你所为,这便是故意行凶,罪无可恕。”金文德就事论事,也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黛娘低低应了一句“好”,便再无它话。
………………
回到地牢后,程青展开纸团,上书“晚上来找我”,抚着刚被掐红的手臂,笑意弥上了眼角眉梢,小妮子急不可耐地想见我,竟是如此担心么?
程青明白“晚上”指的是夜深人静之时,还早得很,他感觉有些疲累,便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先行补觉。
这一觉直睡到月上柳梢,正半梦半醒之间,与生俱来的警觉使他猛然清醒,电光火石间只觉身后劲风凌厉,因侧睡无法快速移动,情急之下迅速向内压低身子,也已闪躲不及,“噗嗤”一声,利爪穿胸而过,离心脏才半分距离。
可见这次对方是下了死手,若非避让及时,就交代在这里了。
程青忍痛转身,看到偷袭之人竟是黛娘,她右手指尖上鲜血淋漓滴落,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
程青暗道不好,立刻明白她这是要杀人灭口,他一面大声呼痛,喘着气问:“这位姑娘,你有病吧?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吗?”一面趁她不备,暗暗唤出分身,控制分身拿着钥匙去开牢门。
在发光石清冷的逆光中看不清黛娘的表情,只觉杀气森然。她并不说话,甩甩手上的鲜血,蓄势再发,直取程青心脏。
这次一击得手,利爪穿胸而过,将程青的心脏捣了个稀巴烂。她料定程青必死无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此时手臂却被程青一扣一拉,黛娘重心不稳,向前扑倒在地,程青凑近她耳边说:“没错,我看到了。”
话音未落,她身旁的程青已从打开的牢门缝里闪了出去,原来承受她攻击只是个虚幻的替身。
黛娘立刻反身追去,牢门早已“咔擦”落了锁。
程青扶着墙走到院子里吸了口气,发现胸口闷痛难忍,替身受的伤对本体也有影响。那日他见到黛娘,并不确定她是否发现自己便是曾在暗中窥视之人,所以进牢房后主动搭话,还借李代桃僵之事试探了黛娘的实力。
没料到那哭哭唧唧的女子是个狠辣角色,平时柔柔弱弱,遇事斩草除根起来比谁都干净利落。
夜寒露重,程青脸色惨白,嘴唇发紫,每咳几声,就止不住嘴角涌出的鲜血,呼哧呼哧地喘不上气来,估计那第一爪把肺部刺穿了。他从怀里取出纸条握在手里给自己鼓劲,只要到了那个温暖的所在,就什么都不用怕啦。
屋外寒风呜咽,屋内烧着炭盆,气氛却一般地冰冷。金文娴板着脸坐在桌边,心中的千般不满压了又压,始终没有一个宣泄的对象。
玉兰早早被支走睡觉去了,该来的人却一直不来。他是没办法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索性不来了么?还是没编好骗人的理由,所以不敢来?
烛影摇曳,忽明忽暗,心事也是浮沉。金文娴终是放心不下,推门而出,没走几步转过假山的格挡,便看见一人伏倒在地,却不是程青是谁?
她冲过去双手发抖地捧起程青的脸,感觉入手冰冷僵硬不似活人。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每次都搞得满身鲜血。
好在傍晚下过雨,地上积着薄冰,她拉着衣领拖动程青并不十分吃力,走几步歇口气,总算将他拉进了屋子。
程青恢复意识时只觉周身暖洋洋,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正躺在哪里,被衾上全是令人愉悦安心的气味。
他懒懒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泪光盈盈的金文娴。他起身靠坐在床上,抽出手来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皮糙肉厚没大碍,你看,我还起得来。”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总是血肉模糊的,太吓人了。”金文娴想起刚才光擦拭伤口就换了好几盆血水,她边擦边哭,脑中不时闪过曾经被野猫咬伤,最后救不活的小鸟。
程青眨眨眼,故作轻快地说道:“没事,被别的妖人攻击了,还好她不懂你们人族蛇打七寸的经验之谈。”
金文娴这才忍不住破涕为笑:“还嘴贫,那你的七寸在哪?”
“你猜。”
“这里?”金文娴点了点他胸口伤处上方一寸处。
“低了。”
“这里?”
“低了。”
“这里?”金文娴手指点着程青的喉结,喉发现它会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滑动,这触感让她很好奇,很想按住薄薄皮肤下的它,于是不由自主地抚上了更多根手指。
“嗯。”程青舒服地眯起眼睛,喃喃问道,“厨房还有兔子么?不过要论滋味……你可以吗?”
他这是要……喝血?金文娴感觉自己滑向危险的深渊,一定是被妖怪迷惑住了!竟然完全没想拒绝,看着他惨白虚弱到快死的样子,想吃就吃吧,尸骨无存都义无反顾。
“好。”金文娴向前挪了挪,伸长白皙的脖子凑上前去。
“闭上眼睛。”程青垂下眼,舔了舔嘴唇。
只见她睫毛轻颤,呼吸平稳,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想是刚才费了很大劲安顿自己。小妮子死死闭着眼睛,这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多可爱,真好骗哪。
程青招惹过的女子不在少数,大多是甜言蜜语哄骗她们吃下红玉蛇果,然后达到吸食一顿鲜血的目的。他本性不恶,没做过伤天害理的缺德事,上次掳走江元雁,也只是打算喝点血疗伤而已。
但对待冯玉珍的确过分了。她死她的,要自己去可惜什么,吃完也没觉得有何大补之处,还惹上官司,受伤两次,简直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