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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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璐菲怔怔抚摸自己的脸颊，她举起手，掌心纹路稀薄蜿蜒，指骨修长，仿佛一夕之间抽拔生长，璐菲顿觉身上各处关节隐隐作痛。
真痛，这就是长大的感觉？她怎么会长大？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璐菲按住额头，湿漉漉的长发密密匝匝地在肩头散落，海水像胶水似得将发丝凝成绺绺蔓藤，海贼王、路飞、历史……记忆像彼岸潮汐一波波涌来，她想起她见到了海贼王，见到镜之都里有人自称要代替她和海贼王，然后……她见到了被沙鳄重伤的路飞……
发生的一切如此应接不暇，简直背离了现实。
会是梦吗？
“你在想什么？”
金发的男子轻拍她的肩膀，璐菲打了个激灵，思绪如同退潮从脑海一一隐去，璐菲从沙滩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沙砾凝神远眺，暮色很重，火红的夕阳沉入遥远的海平面，似火一般点燃了大片海域，喑哑的暗红一直浸透入海底深处，如同谶语一般隐喻动荡的时代，新世界的风向反复无常，不知名的飞鸟顺着海风展翅滑翔，尖喙一啄海面，一条冒失的海鱼落入捕猎者的嘴里，璐菲眯起眼睛，拧了把湿透的黑发，问：“卡文迪许，你知道沙鳄克洛克达尔吗？”
“你是说那个七武海？”卡文迪许疑惑地反问，“你提他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璐菲握紧拳，咬牙切齿地挥拳，“想揍死他！”
砰——
沙滩边的几颗椰树应声倒地，终于长大成人的姑娘忽然气势全开，卡文迪许愣愣瞥了眼无辜中枪的椰树：“你和沙鳄什么时候结下的仇？”
“刚刚。”璐菲转了转手腕，催促着仍坐在沙滩上的男子，“走吧，别再浪费时间了，我已经等不及要揍飞那个混蛋鳄鱼了！”
“什么叫刚刚？！笨蛋，不要冲动行事，七武海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卡文迪许急忙叫住迫不及待要干架的璐菲。
“难对付也要揍飞他。”璐菲倔强地不听劝，她冲海面吹起口哨，沙滩陡然震动，海水沸腾般剧烈震颤，野兽的吼叫像穿过百万倍的扩音器，惨绝人寰的高调声波击打得耳膜生疼，卡文迪许狼狈地捂着耳朵真想揍这惹祸精一拳：“你到底……叫了什么怪物过来？”
魔音穿耳，璐菲双耳翁翁直响，她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装无辜：“我……我也不知道啊……”
地面抖动地更厉害，海水褪去，淹没在水底的黑色礁石露出水面，璐菲一下站不稳，踉跄地跌坐在地，衣袖被人扯动，身旁男子难得地失了风度，指着海面结结巴巴。
“海、海面越来越低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别叫了……卡、卡文迪许，你你你看看看那那那个……”璐菲哆哆嗦嗦地指着远处山丘后一座慢慢隆起的黑色山峰，山峰一侧嵌着弧圆的红岩，红色的岩石不时眨巴一下……
“喂……那不会是……”卡文迪许看傻了眼，地面伴着一阵呜鸣微微倾斜，天地霎时地动山摇，树倒山塌，脚边沙子纷纷滑落入海，卡文迪许眼疾手快地抓住快掉进海里的姑娘，一把捞起她往沙滩后的森林里跑，敏捷地躲开倒下的树木，卡文迪许勒紧了手，冲着被他勒得嗷嗷叫的姑娘骂：“蠢货，看你干得好事！”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快放我下来！”璐菲手舞足蹈地反驳，“我可以和它沟通！说不定它能载我们一程！”
“你确定能和这么大的生物沟通？！”卡文迪许剜了璐菲一记眼刀，这姑娘的实力在什么水平他还不清楚？
“应该……可以的！因为我没感觉到它的恶意！”璐菲压下犹豫，言辞振振地保证，卡文迪许皱了皱眉，将信将疑地放下了璐菲。
“我就信你这一回，别再添乱就好。”
“我有这么不值得信任吗？”璐菲不满地嘟囔，她一蹬脚，跳上翻倒堆叠的树干，直直仰望着远处疑似脑袋的山峰，低低念道：“解读！”
空中的粒子挤压波动，旋转的气流盘绕着远处的山峰流转，读取到一丝思维的刹那，璐菲神情一松，高兴地嚷道：“这是只特帕拉龟，它说它睡了五百年被我吵醒，现在睡不着，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生孩子！”
卡文迪许：“……所以我们要怎么办？”
卡文迪许问得有点无力，醒来睡不着就生孩子算是哪门子的神发展？但交流顺利的姑娘却高兴极了：“所以只要我们帮他找到适合埋蛋蛋的无人大岛屿，就可以载我们一程，不把我们丢下海。”
“无人的……大岛屿？”卡文迪许抓重点。
“对啊，因为它生得是金蛋蛋……诶诶？金蛋蛋？能给我一个吗？”充当翻译的璐菲陡然一乐，没有金蛋蛋是她多年的遗憾！现在居然有海龟下金蛋蛋！
“笨蛋，别闹！”卡文迪许一巴掌拍璐菲后脑勺，这么大的龟，生下的蛋得多大？拿来也没地方放。
“可是金蛋蛋……”璐菲撅着嘴不死心，帕特拉龟似乎听见了她的要求，低叫了声回应，璐菲顿时喜出望外，“喂，你听，它都同意给我金蛋蛋了，说小龟孵出来后可以给我金蛋蛋！”
“……行，到时候你自己搬。”卡文迪许扶着额，他到时绝对不会帮忙搬蛋壳的！
“没问题。”璐菲咧嘴笑，开怀地扑到男人身上扒他衣服，卡文迪许吓了一跳，连忙捂着衣服干瞪眼。
“你干什么？！”
“找记录指针啊。”璐菲回得理所当然，双手仍扒着男人衣服四下乱搜，卡文迪许气红了脸，一把推开了刚长大的小姑娘，掏出指针塞给她，随后兀自走到一边由她捣腾，他心里愁得很，搭伙一年多的小女孩一下长成大姑娘，甚至一点都没有长大的自觉，随时朝男人身上乱扑可怎么办好？
没有已经成为大姑娘该有的矜持的璐菲浑然不知男人的想法，这会儿正兴高采烈地指挥着巨龟出发，新世界的气候像个恶劣的糟老头，不时刮起飓风卷起大浪，璐菲在指挥着帕特拉巨龟雄赳赳、气昂昂地爬塌了几座沿途小岛的海滩后，终于找到了像样的无人大岛屿，帕特拉龟一上岸便刨起了坑准备下蛋，璐菲依依不舍地和它挥手告别，却被飞溅的沙子糊了一脸，她一个仰倒拍着满地沙子哈哈大笑。
“龟仔，等你孩子孵出来，我会回来拿金蛋蛋的！”
“在这之前，先解决外边的麻烦吧。”卡文迪许凉飕飕的指着海上缥缈的浓雾后伺机隐匿的数艘海军军舰，他们一路的动静实在大了点。
“海军吗？”璐菲睁大眼睛眺望，果真瞧见三艘帆船的黑色轮廓在黄昏氤氲的水雾后若隐若现，她扬起嘴角，笑嘻嘻地摩拳擦掌，“来得正好啊，我们正好抢艘船离开！”
璐菲说完又冲刨坑不息的帕特拉龟歉意地喊：“龟仔，你先躲一躲，我们可能要打搅你下蛋了。”
“这么大只你让他躲哪儿去啊？！”卡文迪许指着巨山般的海龟忍不住吼，巨龟在他的吼声中缩进壳里，卡文迪许顿时一噎，璐菲拍着膝盖笑得直不起腰，直嚷卡文迪许真笨真笨，一颗椰子从树顶掉了下来，将沙滩砸出一个凹坑，像一个信号，枪声响起。
璐菲止住了笑，数枚子弹将沙滩凿出深长隧道，硝烟的气味来自树丛后，璐菲回头看几里外的军舰，双桅帆船的上绘着深蓝海军标志的白棋随风飘扬，这才一会儿功夫海军已经将沙滩包围，黑洞洞的炮台直指他们的方向，前后夹击，卡文迪许低咒了声狡猾，握住了腰侧的剑柄，嘴里却死性不改地念叨：“不知道船上有没有摄影师拍我战斗时的英姿……”
“你的照片已经多得没地方贴了吧……”璐菲后退几步，与男人背靠背，她拔出腰侧的弯刀，这是某次战斗中的战利品，因为刀身锋利又携带方便，卡文迪许就硬塞给她防身用。
砰砰砰——树丛后冒起一阵微不可见的灰烟，璐菲嘴唇一抿，迅速挥出了手中的弯刀：“空化之刃！”
弯刀旋转着割裂数枚子弹，绕着弧形轨迹斩断树丛后的几颗大树又回到璐菲手中，粗壮的树干缓缓倒下，叶片纷飞，数颗树如同铁网般堆叠，压倒了树丛间躲闪不及的几名海军，伴随着几声哀嚎，潜伏的海军们像打了鸡血，纷纷喊着“抓住他们”爬上树干，枪弹朝着他们胡乱扫射。
卡文迪许毫不畏惧地迎着子弹一跃而起，他拔出剑，喊了声：“美剑·天鹅湖！”，剑锋顺着他挥舞的方向划出数道弧圆光痕，他挥剑的身姿好似一场花哨却又优雅的芭蕾舞蹈，一招斩落树干上的海军们。
“干得漂亮！”璐菲欢快地吹口哨，但海军总像是打不完，又一波从军舰上涌来，领头的海军少将神情凶狠地撂下话：“乖乖投降吧，卡文迪许！”
“哟，抓你的。”璐菲没心没肺地瞥眼身旁的男人，她似乎因为长大而没被认出来。
“你也有份好吗。”卡文迪许逮着女孩往自己身后拉，璐菲被拉到后面不时冒头，只听男人挑衅地回应，“要是我投降了，万千少女会为我伤心的，我怎么能让粉丝们伤心呢？”
“该死的，上迫击炮！”海军少将被惹恼，大型迫击炮被迅速抬到首位，海军们训练有素地站成数排，手握来福枪瞄准他们。
“嘻嘻，卡文迪许，这就得看我的。”璐菲又从男人身后冒头，她笑眯眯地走上前，眼神波光流转，“少将先生，你还认识我吗？”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海贼就够了！”少将出现一秒的迟疑，随即酷炫地大手一挥，“向我攻击！”
“大家准备好，快攻击少将！……咦？！！我在说……？！！”少将身旁的海军惊骇地捂住了嘴，想张口纠正，开口却又是另一番话，“还愣着做什么，快攻击少将！！”不对！是攻击海贼嗷嗷啊！！！
“攻击少将！大家准备……唔？！！”白压压的一大片白衣制服的海兵们纷纷捂住了嘴，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舌头不受控制？！
“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快攻击我，否则我就自杀！！”少将说完这席话顿时铁青了脸，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瞪向了对面的少女，只见少女笑眯眯地吐出几个字。
“逻辑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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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要去乐园？”
“嗯，我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暂时向你告别。”
璐菲倚靠着格子窗，目光迷离地掠过希波瓦之森的火树银花不夜天，霓虹的灯光在夜色中描绘出摩天轮悠悠旋转的绚烂轮廓，惊骇的呐喊伴着过山车的车轮碾压过铁轨的摩擦声，惊起林中栖息的大片飞鸟，从旅馆的窗口向海岸的方向望去，水上乐园一派繁华旖旎。
海上的生活总是这样变幻莫测，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和海军鏖战，现在却已经身处新世界的度假中心。璐菲伸了个懒腰，只觉得这样的安宁让她骨头发痒，在无人的岛屿上解决完一大帮海军后，她和卡文迪许借着抢来的军舰回到了希波瓦之森，前往时间城途中遇见的大漩涡像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海难，卡文迪许对卷入漩涡后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印象，只记得苏醒后，他们倒在海滩上，与他一起的是璐菲一夕之间长成了少女模样。
所以她到底怎么长大的？
面对卡文迪许的追问，璐菲答不出个所以然，她只得含糊地嘿嘿笑蒙混过关，她是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说她见到了未来早已死去的海贼王？还是见到了现在还没成为海贼王的路飞被七武海打得半死不活？或者说她做了一场梦，梦见有人告诉她，可以用她一生不长大换取海贼王长寿健康？
无论哪个听上去都像是瞎扯，卡文迪许肯定不相信。
璐菲低头玩弄起挂在胸口的银质怀表，她打开表盖，惊讶地发现坏掉的怀表又开始走动了，时针和分针岔开成九十度角，离他们回到希波瓦之森已经过了两个小时。
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分。
“你是说你要大晚上就出发去乐园？”卡文迪许拖长了声音，又一次重复问。
“对啊。”璐菲双手叉腰，扭头露出笑脸来，“这回我记得向你道别了。”
“你看清楚，现在是晚上，你想半路掉海里淹死吗？”卡文迪许头疼地指着窗外漆黑的苍穹，新世界的夜晚危机四伏，除了追捕他们的海军、敌对的海贼，还有预测不了的糟糕气候，像她这种能力者，随便一个大浪都能拍死她。
“可是我想去乐园，都等不及了。”璐菲烦恼地歪着头，只觉得男人的担心有些多余，她掉了那么多次海也没被淹死，下次肯定也不会，璐菲理所当然地想，不过这想法被卡文迪许知道，肯定揍得她满头包。
小女孩就算变成大姑娘，固执起来也还是谁都无可奈何，卡文迪许妥协地睇她一眼：“就算你要去乐园也得告诉我原因，还是说你想散伙，准备加入草帽一伙？”
“不，我只是要赶在路飞之前，把沙鳄克洛克达尔揍飞。”璐菲竖起V字手指，得意洋洋，卡文迪许却被吓坏。
“别闹！你想比我还出名？！”
“我对出名没兴趣，我只想揍飞沙鳄。”
“揍飞沙鳄就会出名，你难道不知道吗？”
“不知道。”
璐菲欠扁地抬起下巴，转身就爬窗往下跳：“不说了，我要走了，卡文迪许，我很早以前就和路飞约好要一块冒险……但是我们还是伙伴，所以等我回新世界再见！”
“少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最好别再见了！”卡文迪许闹心地拍碎窗，这种见了旧爱要跳槽还跟新欢说我们还会再见是要闹哪样？呸呸呸，他举得什么例子。
跳窗的姑娘沿着幢幢砖瓦房顶一路跳向海岸，动作熟稔地像只猴子，卡文迪许烦躁地咀嚼着玫瑰花，一种被同伴舍弃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早就预料到的，这个姑娘有多没心没肺。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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