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饶》熙桃见果

3、冤家路窄

　　气氛从沉默的尴尬变得更加冰冷。

　　林郁晚看了看那个女孩子。

　　若拿现在流行的风格词来概括她的装扮，叫做辣妹。

　　女孩穿黑色短裙，头□□染成浅粉色，两条修长的腿一条光着，一条穿了黑色破损的吊带网袜，乍一看，像唱跳女团的成员，十分精致漂亮。

　　林郁晚的眼神停留在女孩大腿吊带袜那黑色的搭扣上，然后又移回对面萧默宸的身上。

　　“萧先生，很会玩啊。”她声音冷冰冰的。

　　那女孩抱着手臂，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冲着林郁晚道：

　　“识趣的应该知道走了吧？”

　　林郁晚当即站起身，却被萧默宸虚拦了一把。

　　林郁晚突然受到羞辱，仿佛自己是个偷情被抓的的第三者，她气得发抖，这时手正好碰上桌上玻璃杯的边缘，温热的杯壁挨上她的手背，她随手拿起那杯绿茶，哗啦一下泼了萧默宸满脸满身。

　　萧默宸到嘴边的一句话被这一杯茶泼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没有发作。

　　林郁晚将玻璃杯噹的一声敲在桌子上，愤慨道：

　　“董事会投票的事，我现在告诉你，我决定投给你的哥哥。”

　　她抛下这句话就走，头也不回，离开时，门关得很用力，大门发出砰的一声。

　　萧默宸的衣服上沾了茶叶，刘海湿透，还有水珠子不断滴下来，狼狈极了。

　　他沉默着走进了一楼的洗手间拽了条毛巾胡乱擦着头发。

　　那个女孩跟到洗手间门口，幸灾乐祸道：“原来堂堂萧三少还有为了钱卖身的时候啊？这世界谁比谁高贵嘛？”

　　萧默宸将毛巾扔到一边，压着火气问道：“谁让你来的？”

　　女孩抬眼道：“萧家人的地方，她能来我不能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整个鑫城都在议论她，林郁晚，山鸡变凤凰，平白得了萧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凭什么？”

　　萧默宸淡淡道：“滚出去。”

　　女孩有些难以置信，萧默宸对她历来是比较客气的，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狠的！话，她简直疑心自己听错了。

　　“萧默宸，你说什么？”

　　“我让你滚出去！”

　　萧默宸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

　　女孩心里一抖，闭了嘴，因为萧默宸的脾气一直都看起来很不错得样子，这让她几乎都要忘记，在萧家人面前，她永远都处于下风的事实，她的眼神看起来委屈极了，转头哭着跑到门边，出去之前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说了一句：

　　“林郁晚得到的东西，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

　　林郁晚回到家的时候，打扫的钟点工阿姨还没有走。

　　阿姨眼睁睁看着她把客厅茶几上那一大束修剪得当的美丽郁金香掼进了垃圾桶，然后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

　　阿姨一边擦着手一边看着垃圾桶里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啧啧摇头：“可惜了，吵架也是男人的错，花有什么错嘛？”

　　林郁晚拿着手机，想了想还是打给沈斯凯。

　　对方的声音百无聊赖：“怎么？找我出来玩？”

　　林郁晚没头没尾的问道：“你相信有人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吗？”

　　沈斯凯大咧咧道：“怎么？你失恋啦？不对啊，你现在男朋友不是我吗？”

　　林郁晚被沈斯凯的话逗笑了，问道：“你闲着呢吗？要不要出来喝点酒啊？”

　　沈斯凯道：“行，等我找个局，咱们去别人那里凑凑热闹。”

　　林郁晚挂了电话，把长发别到耳后，去了试衣间。

　　她其实挺了解沈斯凯，越是心里有事不能解的寂寞人，越是愿意去凑热闹的局，因为若没有周遭那些喧哗吵闹去分散注意力，人就会忍不住去内观，然后再次沉沦进一些已失去或求不得的痛苦之中。

　　她在法国给他打工的时候，沈斯凯刚被人甩，每天课也不上，话也不说，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酗酒，脾气越来越大。

　　直到有一天林郁晚用了五个多小时，终于把他要的从熬汤开始的骨汤面做好了，端到他房间里，然后拿过沈斯凯的酒瓶子说：

　　“看在我辛苦熬汤的份上，你这酒能给我喝点吗？”

　　沈斯凯那回才第一次正眼看林郁晚，投影仪里放着电影，却没有声音，只有浮动的光影衬的人脸一时红一时白，他沙哑着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想喝酒？你也被人甩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经济压力大，艰难度日，沈斯凯被女人无情抛弃，颓废不堪，他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过的朋友了。

　　林郁晚笑一笑，挑了件白色长裙。

　　沈斯凯凑热闹的局是一位电影导演的生日会，半商务性质，庆生之余顺便给新项目招招商，所以来出席的有几位电影演员，还有影视公司的负责人。

　　林郁晚今日心情不加，酒喝的多了些，头有点发晕。

　　沈斯凯给了她一张酒店房卡道：“你去歇会吧，等结束了我把你送回家。”

　　林郁晚确实有些不舒服，她接了房卡走出宴会厅打算上楼去。

　　才转过一个弯就看见一个身影。

　　心里叹一声，冤家路窄。

　　萧默宸哪还有被泼一身茶水的狼狈样子，他西装革履，玉树临风地站在那，正好也回头，看见了林郁晚。

　　他没事人似的走过来，仿佛白天事没发生过，目光捕捉到林郁晚手里露出的一角酒店房卡。

　　“林小姐这是要去哪？”

　　林郁晚笑了笑：“和男朋友出来玩嘛，包个套房住一住喽。”

　　电梯此时打开。

　　林郁晚像只骄傲的白天鹅，施施然走进电梯，电梯门关闭之前，她还优雅的和他挥挥手再见。

　　然而，那两片金属门关到一线的瞬间，萧默宸忽然按下了开门键，门再次打开，他也走进了电梯，按下了酒店的顶层。

　　林郁晚本来放松的脊背又绷紧了，她不自觉的离他远些，别过头去。

　　电梯读层数字一位一位跳上去，林郁晚觉得度日如年。

　　终于，叮的一声，林郁晚的楼层到了，她松了口气，提裙往外走，却忽然的被捏住了手腕，一把扯了回去。

　　林郁晚一把挣开萧默宸的手：“你什么意思？”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再次关上，向着顶楼升上去。

　　萧默宸指了指她的胳膊：“林小姐是吃了什么过敏了吗？”

　　林郁晚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胳膊内侧，起了一片小小的红疹子，她怔了怔。

　　是坚果过敏，一吃坚果身上就会起疹子。

　　但是她在法国接受过一段时间脱敏治疗，已经好几年不再犯了，今天不过是吃的蛋糕上沾了那么一点坚果屑，居然又复发了。

　　她想起医生和她说的话，轻微的过敏和情绪也有很大关系，当你心情郁结时，免疫力可能会下降，如果精神压力重新变大，那本来脱敏的东西就会再次引起过敏的症状。

　　旧疾复发……

　　林郁晚将手臂背过身后去，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时，电梯到达顶楼，金属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萧默宸说道：“过敏不应该一个人待着。”

　　说完再次牵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出了电梯。

　　林郁晚挣扎无效，扬声要报警，萧默宸也没有阻止，就站在那看她拨电话。

　　但他并没有松开手。

　　林郁晚瞪着他，和他对视了一会，终究没有把电话按出去。

　　她塌下肩膀，认命似的叹了口气：“萧默宸，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默宸带着她走到顶层走廊的尽头。

　　用指纹识别打开了那间房门。

　　“就想和你待一会。”

　　那是这间酒店最大的行政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鑫城夜晚的璀璨灯火。

　　林郁晚之前喝了酒，酒精逐渐在发挥作用，既然萧默宸非要和她待一会，她索性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既然萧三少不让我走，我只好消遣消遣。”

　　说完，拉开酒柜，挑了一瓶红酒，冲着萧默宸扬了扬酒瓶：“挑个贵的，算你账上。”

　　然后拿了开瓶器极其熟练的起开了木塞。

　　萧默宸走近，拦住了她的手：“过敏还要喝酒吗？”

　　林郁晚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我经常这样的，你不用担心，死不了。”

　　说完，倒好了酒，擎着杯子走向沙发。

　　她原本就已经醉了，步子虚浮，干脆脱掉高跟鞋，赤脚踏在地毯上，倒在沙发里。

　　她穿白色的长裙，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以手托着脸，慵懒的像油画里常见的美丽女人。

　　她似乎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然后对萧默宸笑道：

　　“我在国外喝过好多酒，沈斯凯的酒都是好酒，你能想象吗？我们俩经常喝一整夜，我一个生活费都发愁的穷学生，喝的都是一口要几千块的酒，他对我真的很好。”

　　萧默宸靠着三角钢琴的侧面，长腿交叠，他只是看着她，不接话。

　　林郁晚的手机这时亮了一下，她醉眼迷蒙的仔细辨认，是沈斯凯发来的信息。

　　“郁晚，我刚看见了瑶瑶！我和她有话说，今天不能送你回家了，你休息一会再走吧，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