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有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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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有心
贾母见林如海信中说要送东西来，心中也知碧纱橱几个孩子住着拥挤了点，让王夫人和凤姐收拾屋子。
一来将宝玉挪出去读书，再来便是将黛玉和墨玉移去和三春相近的住处，今后李纨带着姊妹们一处读书，她们姊妹间也好一处玩耍说话。
王夫人得了贾母的令箭，便做主将宝玉的屋子挪得与贾政更近，恨不得放在自己跟前。
贾母隐约猜出点二儿媳的心思，这是要防着林家姐妹，虽说心头不快，但见宝玉这些日子读书有些长进，少得贾政的骂。
故而贾母也不出来拆台，只随他去。
贾母筹谋的事情还远，将来林如海若是官运亨通，宝玉的婚事总要贾政做主，王夫人虽是母亲，见了好处，总不能白白放过这门处处妥当的亲事。
是以贾母也乐见宝玉多读点书，将来若得林如海帮衬，再往后几代，等到府上的爵位到头，也能像林家一样，做个诗书传家的清贵世家。
这一家子当下虽是各有各的心思，好歹心还算是在一处，面上一派祥和。
唯有凤姐忙得脚不沾地，借着各处安排教引嬷嬷和丫鬟，私下里却有不少下人贡上的好处，人人皆叫她一声二奶奶，未有不服。
天气渐热，转眼就到端午，墨玉和黛玉早在四月里就另挪住处，宝玉也被迁出贾母的院子。
林家人是四月底来的，送东西的媳妇墨玉瞧着眼生，还是聪慧的黛玉提醒姐姐，这两位是林家两位管家的媳妇，墨玉在原先肉身的识海中寻摸的好久，才囫囵的想起来一点。
两个媳妇皆打扮的体面，虽说没有荣国府的仆妇招摇，但是都穿着绸缎衣裳，体态匀净，头发盘的一丝不苟。
二人给贾母磕头见礼，齐声道：“请老太太安，老爷让小的送些节礼来，顺便给家中姑娘问好。”
贾母忙让起来，略问了几句，就让凤姐带她们去和墨玉黛玉说话，两个嬷嬷一走，贾母叫取林家的礼单子来看，发现林家的节礼，比往年又厚几分，心中甚是满意。
两个媳妇见了墨玉和黛玉，也没说别的，仍是那等老爷一切安好，让姑娘们不要想家云云的老生常谈。
听得林墨玉耳朵起茧，索然无味。
好在林如海还写了信，两姐妹一看信件内容，心头大喜。
怪不得林家来人都说些套话，这种不定的事，贸然说出来，还不叫荣国府大嘴巴的下人传的阖府皆知。
林家送节礼的人走了几日，黛玉和墨玉脸上仍旧是喜气洋洋，贾母见疑惑问到：“你们父亲在信中说什么？瞧你们两姐妹都笑了。”
林墨玉连忙笑眯眯道：“回老祖宗，父亲说一切都好，要我们听您的话，代他尽孝，也代母亲尽孝。”
仍是这样的话，贾母听了，只当是她们见林家人高兴，早前林如海寄来书信，黛玉也是高兴好几日。
墨玉说要去找珠大嫂子说话，领着妹妹和贾母请辞。
才一出来，姐妹二人走上前一段，紫鹃、雪雁、青鸾被甩开，黛玉眼中有些不忿和不解：“姐姐为何不说父亲信上说年底会进京一事。”
黛玉觉着此事瞒着他人也就罢，贾母一心为她们姐妹，却是不必瞒的。
墨玉叹道：“这事父亲若真要说，自然会写信给舅舅，况且如今离着年尾还远，父亲担着两淮盐政，往后还不知是什么结果，咱们自家知道就好。”
林墨玉隐约觉得，林如海不能顺利进京，当下先让黛玉心里有个预备，免得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临了失望。
黛玉心中委屈，她很想见父亲，不想却被姐姐兜头浇一盆冷水，若不是被接出来，她们姐妹与父亲何必骨肉分离。
黛玉知道，如她们这等幼年失去母亲女儿家，若是不能找个依仗得住的长辈教养，将来议亲必然遭人非议。
总为着世人所言，天伦也不得聚了！
林墨玉感受到妹子的情绪很快低落，轻轻扶住她的肩头劝慰道：“你可是在心中怨父亲？”
黛玉也不瞒她，含着泪微微点头。
林墨玉无奈，意有所指：“父亲将我们姐妹送来，也不单是为着有人教养，咱们爹爹担着的差使，重得很。”
黛玉心下了然，默默叹息，将泪水忍回去，轻轻回抱一下姐姐，总之她们姐妹还在一处，若是她们不好，父亲更要分心。
姐妹二人才相携，往李纨处去逗贾兰玩。
却说林家送的节礼将凤姐忙得够呛，她一面要预备端午过节，一面要安置各家送礼，迎来送往，今年还多一分事，须得把两位妹妹的物件都安置好。
贾琏见凤姐忙得脚不沾地，也有几分抱怨：“林家这回怎么送得东西这么多，一时间如何腾出地方安置？”
凤姐手里捧着一小盒子东珠在灯下挑拣，抬头笑道：“我的琏二爷，人家两个姑娘养到这么大，巴巴远远送过来，姑父那边怎么放得下心，想必两个林妹妹是要在咱们家中长住。”
灯下美人，凤姐拆了发髻，只穿着家常小袄，看得贾琏心下一片荡漾。
贾琏上前握住凤姐藏在裙下的脚，也笑道：“那些东西何必老远送来，咱们家中又不缺，纵使要新的银钱采买就是，大老远的，林家真是闲的很，不怕麻烦。”
凤姐回身，将一盒子东珠放到架子上，劈手打掉贾琏的手，伸出一个指头，点在贾琏脑门上：“别以为我不知你心思，前儿不账上才支三百两，怎的又要用钱？”
贾琏心动不已，哪里肯放过凤姐去，夫妻两混闹半夜，方才睡去。
第二日凤姐挣扎着起身，穿戴衣裳，见贾琏锁骨上一片红，思及昨夜之事，仍是脸上发烧。
贾琏斜斜躺在床榻上，又说起一件事：“我听金陵那边人说薛家姨妈儿子犯事，要往京中来。”
昨儿一高兴，都抛到脑后了。
凤姐一脸疑惑，薛家那边前月进京，还送了不少东西到王家，就连自己和婶娘那一份都没拉下。
那薛家来的管事满口说着薛蟠接过他那短命父亲的班，各处生意都上手，怎么忽而犯事要往京中来？
贾琏以为王熙凤娘家消息灵通，不想凤姐竟是没听过的模样，方才又道：“你竟不知？不是舅舅要他们上来的？”
凤姐还没来得及和贾琏理论，外面王夫人的大丫鬟彩云居然来催人。
彩云：“二奶奶，太太请您过去说话。”
贾琏忖度着王夫人催得这么急，必定就是那件事，便也不与凤姐调笑，让她赶紧去。
凤姐匆匆往王夫人这边来，见她面前还有一封打开的信件，凤姐虽是识得几个字，也不敢擅自上前拿来看，只等王夫人开口。
王夫人脸上倒是不见什么愁容，但也让算不得好。
王夫人：“蟠儿也是运道不好，手上没个轻重，当下他家只得他一个，总不能叫你姨妈后半辈子无依无靠。”
凤姐点头：“那是自然，不知他们何时上京来，总要接过来住几日。”
王夫人念一声佛，又道：“已是有人去料理，诸事打点妥当，总也要耽搁几日，你也不必急，只是东府那边想请老太太端午过去听戏，去请老太太示下。”
显然王夫人不想多谈此事，凤姐想着还不如回去问贾琏，便与王夫人一起来给贾母请安。
薛家不知何时进京，王熙凤和王夫人姑侄二人十分有默契，并未在贾母跟前透露半分。
贾母应了东府的请求，两府一起在东府热闹，正好祭祖事宜不必各处挪动，凤姐预备端午的担子轻松不少，腾出手来，很快把林家的物件归置好。
黛玉和墨玉感激非常，皆上前去，给凤姐揉膝捶腿。
“凤姐姐好，有劳凤姐姐了。”
凤姐十分受用，坐在那椅子上笑盈盈道：“你们姐妹可是知道我要来，专程等我呢？”
外面又是一阵叽喳声，探春领着一个穿着红裙纱衫的小姑娘进来。
这姑娘脸蛋圆圆，样貌竟是能看出和贾母有几神似，梳着乌溜溜的丫髻，头上带着攒珠蝴蝶花，左右手上都有四五个绞丝镯子，行动之间叮当作响。
来人正是史湘云，进来不怕生，也是眉眼弯弯：“我才来，就听说姐姐们新布置屋子，能不能去瞧瞧？”
黛玉见她打扮，便知她是贾母口中的云儿，上前拉住她的手，笑道：“是云儿吧，早听过你，今日总算来了。”
湘云见两个模样很像的姐姐，却分不清哪个林姐姐是谁，一时间看得眼花，姐姐们都长得太好看了。
凤姐笑着指指墨玉：“这是林家的大姐姐。”
湘云上前见礼：“墨玉姐姐好。”
随即湘云又看黛玉，“你应该就是林家二姐姐黛玉了，二姐姐好。”
凤姐在旁听见湘云又把‘二’念成‘爱’，扑哧一笑，将福娃娃一般的湘云拉过来，捏她肉肉的小脸：“回去这么久还没学会呢，一日里还是‘二’和‘爱’不分，真是没长进！”
湘云委屈的揉脸，这模样将众人都逗笑了。
热闹过一回，史湘云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宝玉不在，开口又问：“爱哥哥怎么不见，这样的热闹怎么少了爱哥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王熙凤笑得花枝乱颤，外面平儿领着一个嬷嬷进来，嬷嬷手里捧着一个团花锦缎盒。
进来就开口道：“大老爷听说姑娘们迁新住处，遣小的送来给姑娘们摆着玩。”
黛玉等人只顾着玩闹，还没听清，外面小丫鬟一叠声道：“老太太来了！”
老嬷嬷只能退到一边，贾母声音自外面飘进来。
“我又不是老得动不了，不用你们扶！”
作者有话说第5章 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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